我僵硬地轉過身,用最平靜的語氣,對著熱情揮手的童磨微笑說道:“童磨大人,您似乎想多了,我隻是單純路過,誤打誤撞碰見了您而已。”
“啊,那就說明這一切都是緣分呐,凜雪小姐,來我家坐坐吧。”童磨頂著鑲著金邊的黑色冠冕,睜著他那五顏六色的琉璃眼珠,笑得十分燦爛,“我看你心事重重的,有什麼煩惱可以給我說說哦,我的教會專門解決各種各樣的煩惱哦!”
端地一副十分貼心的模樣呢。
“童磨大人,恕我拒絕。”我淡淡道,“我的時間很寶貴的,不是所有的鬼有像您那麼閒。”
我暗暗記下了此處地點,打算有時間了就將童磨的教會所在地的情報傳給鬼殺隊。
不過,我不覺得童磨會這麼隨意在我麵前暴露他的活動地點。
畢竟他已經對我心生懷疑。
所以很有可能這裡隻是一個暫時的據點,或者用來試探我的一個幌子。
不過,讓鬼殺隊作以提防,也是好的。
童磨顯然是一點麵子都不想給,他拍拍手,叫來兩名他的信徒,語氣溫和地吩咐道:“這是我的好朋友阿雪小姐,請務必好好招待她哦。”
“是,教主大人!”那兩名信徒應下聲後,走到我的麵前,恭敬地對我說道,“阿雪大人,請這邊走。”
萬世極樂教的信徒多是被童磨洗腦的人類,麵前的二位也不例外。
在眾目睽睽下,我不好貿然發作,也無法拒絕——我怕萬一我直接走開這兩名無辜的人類會出事。
隻得無奈跟在她們後麵,依著她們的走了進去。
教會內部的布置十分恢宏,裝修的精致且奢靡。
看樣子極樂教的信徒們給童磨砸了不少錢,哦不對,上供了不少供奉。
引導我的那位女性在我落座後,為我端來了一個茶杯,倒了一杯紅色的液體後,就微微彎著腰,離開了客間,順便帶上了門。
一時間,這個房間裡隻有我與童磨兩隻鬼大眼瞪小眼。
“凜雪小姐,聊聊天吧。”童磨依舊保持著他那看似和藹可親,實則沒有什麼溫度和感情的笑容,“上一次我們交流太過匆忙,我有些事情我還沒有好好詢問你,你就強行讓我中斷了我們的聊天呢。”
“童磨大人,我說過了,我很忙,也沒有什麼煩惱和樂子可供你聽。”我冷靜地凝視著他的眼睛,盯著彩色眼瞳上的刻字回應道。
他眨了眨那雙七彩大眼睛,笑地十分單純:“凜雪小姐,我很合理地懷疑,你不正麵回應我是因為心虛哦。”
“我對激將法不管用的,童磨。”我也懶得對他用敬稱了,“無慘大人知曉我們所想的一切,您想知道我的什麼秘密可以直接去問他。”
我冷漠道:“您有時間跟我掰扯這些沒用的事情,為什麼用您那難以打發時間去找一找禰豆子的蹤跡以及鬼殺隊最近的相關消息呢。”
“說起禰豆子,我倒是想起來了,這是無慘大人給你和猗窩座閣下派發的任務吧。”童磨一隻胳膊環在胸前,另一隻胳膊抵著手腕,托著下巴說道。
我晃了晃眼前的茶杯,看著裡麵的液體形成的小漩渦微微轉動,低聲回應他道:“是的,怎麼了?”
有血腥味。
不是紅茶。
這杯液體的晃動速度挺快,沒有血液那麼清澈濃稠。
應該是血液與水還有一些防腐劑兌成的血質品。
我暗暗思索。
隻是這血到底是什麼血,也不好說。
我抬頭,沒有看向正在叨叨說話的童磨,隻是盯著桌子上各式各樣的精致的練切發呆。
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下一刻,這個念頭就被我硬生生按了下去。
清醒點啊春日,這裡可是童磨的地盤,這些東西是什麼做的都沒有定數。
何況,就算是真正的和果子,我也是吃不了的啊!
好幾百年沒吃過人類的食物了。
信玄餅,櫻餅,大福,鯛魚燒。
落雁,村雨,糖米糕。
可惡,好想吃啊。
想吃糖了。
我愣愣地想。
“莫西莫西,莫西莫西?凜雪小姐?”童磨的聲音把我拽了回來,我聽到童磨委屈巴巴道,“凜雪小姐居然走神了,是猗窩座閣下的安危對凜雪小姐來說不夠有吸引力嗎?還是說,凜雪小姐是單純不想聽我說話啊……”
“猗窩座?”
“凜雪小姐果然沒有聽呢!”童磨話鋒一轉,“不過,凜雪小姐將猗窩座閣下一個人拋下,看起來確實對猗窩座的生死毫不關心呢。”
“昨晚,你在附近?”我猝然直視著童磨。
“沒有哦,不過是鳴女小姐的血鬼術正好在那一帶探查,恰巧趕上了你們的戰鬥罷了。”童磨撐著頭,慢條斯理道。
聽著童磨慢悠悠的講述,我得知了昨晚我先猗窩座一步脫身,猗窩座那邊的後續。
鳴女受鬼舞辻無慘之命,搜尋產屋敷宅邸的下落,正好眼線延展到了那一帶。
兩個上弦和三個柱之間的打產生的動靜並不小,因而也引起了鳴女的注意。
十二鬼月與柱不一樣,柱與柱之間是隊友的關係,是可以相互信任、交付後背的存在;但鬼與鬼之間,最好距離的便是井水不犯河水,相互忌憚不相往來。
即使是上弦,除非是無慘下令,一般來說鬼與鬼是不會相互合作的。
因此鳴女並未在第一時間出手,隻是通過隱藏在角落的眼睛靜靜看著這場打鬥。
好巧不巧的是,與此同時,閒不住的童磨來找鳴女聊天,邀請她去教會做客。
碰巧童磨就通過鳴女的視線共享看到了我在黎明前扔下猗窩座先一步脫身的那一幕。
我離開後,沒兩分鐘,天就亮了。
第一抹陽光穿過黑夜,太陽開始緩緩升起。
猗窩座想離開,卻被錆兔,煉獄杏壽郎,還有不死川實彌三人纏上了,脫不開身。
千鈞一發之際,遠處傳來一聲錚錚的琵琶聲,下一刻,猗窩座的身影出現在了無限城內。
猗窩座向鳴女道了聲謝後就離開了。
童磨興致勃勃得想接著跟鳴女說兩句,而鳴女當耳旁沒童磨聲音一樣不為所動。
自討無趣的童磨最終還是在不久後斷開了與鳴女的腦內交流。
童磨是一個沒有及其冷血,沒有情感的怪物。
所以我覺得他在意的應該不是我扔下猗窩座隻身一人離開戰場。
畢竟原本的打鬥是從猗窩座和義勇開始的,我隻是半路加入而已。
而且如果將當時的我換成童磨話,可能童磨會更早一步離開,甚至在背後坑猗窩座一下也不一定。
童磨大概是察覺到我與不死川實彌之間的打鬥有異常。
畢竟我們在互相給對方放水,雙方都沒有使出全部實力。
但是現在,讓我感到有些許緊迫感的並不是打著各種彎來試探我的童磨,而是鳴女!
她的視線是什麼時候探過去的,昨天晚上的事情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看的。
她能探查到多大的範圍?
她看到了什麼?
正對著童磨,我麵上不顯,腦子裡開始回憶起我在加入戰場前做的事情。
致命的有兩件事。
其一,我將臉上的消災麵具收到懷中。
其二,我召喚出來鎹鴉,讓它給附近的隱和柱等一眾鬼殺隊隊員傳遞消息。
消災麵具是鱗瀧的產物,不排除無慘可能會認出來的風險。
不過這個暫且不提。
關鍵的是第二點。
如果鳴女完完整整看到了這一切,那麼我的秘密在昨晚就暴露在了她的探查之下。
我的身份也會很快被鬼舞辻無慘知曉。
我表麵上十分平靜,實則已經是出了一身冷汗!
童磨笑眯眯看著我,他的表情還是漫不經心,勝券在握的樣子。
透過他的眼睛,我仿佛在他的彩色瞳孔裡看到了破綻百出的自己。
清原春日,冷靜下來。
我告訴自己。
不能被牽著走。
一天過去了,我沒有被鳴女傳送到無限城裡。
鬼舞辻無慘並未興師問罪。
除了童磨孜孜不倦的試探和打量。
一切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或許,或許鳴女並未看到我。
我想。
我想過有一天會暴露,但是我沒想到那一天居然會來的這麼快。
似乎這麼一瞬間,所有的壓力全部都湧了上來。
看不見的冷汗順著脊背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