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因著朝廷設立女子已有幾年,來參加考試的女子也稍微有一些。
隨著引試的臨近,客棧終於算是熱鬨一些了。
不同於大考場那邊的客棧,一般就是學子加一個書童的配置。
這裡的配置大多是一個女學生加幾個長輩或者幾個丫鬟或者幾個婆子。
就是有那條件不太好的也是四五相伴,請了人護衛。
金婉柔本來看著客棧裡的人越來越多開心呢。
結果發現了這些差距,臉色又不好了。
趙嘉晨讀完書出來放風,見金婉柔站在這裡發呆,上前道:“你現在重要的事去看書,而不是因為這些事情生悶氣耽誤科考。”
金婉柔回頭,看趙嘉晨那神色淡淡的臉道:“難道你就不氣麼?”
趙嘉晨道:“我當然生氣。”
金婉柔皺眉道:“可是一點也看不出來。”
趙嘉晨問:“如果彆人看出來你生氣對你沒有好處你為什麼表現出來?”
這是趙嘉晨第一次與金婉柔說這樣……非常市儈的話。
陳箏昂此時也走了出來,見了兩人,也聽到了二人說的話題。
陳箏昂也勸道:“豐刃,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在考試中拿個好名次,而不是白白浪費時間生氣。”
金婉柔看向陳箏昂問道:“你也很氣?”
陳箏昂不看金婉柔,上前一步看向樓下道:“我相信沒有任何一個正常的女子看到這樣的區彆對待會不生氣會不憤怒。”
金婉柔眼淚落下來,卻笑了,道:“好,我這就去背書,我一定會好好考試。”
趙嘉晨點點頭,多說了一句:“要知道以前甚至是沒有女子考場的,而且因為那件事,女子科舉都受歧視,但是現在這一切不也變得越來越好了嘛。”
陳箏昂轉過身看著二人,用力地點點頭道:“對,低位者的憤怒毫無用處,我們一定要站得更高,也用自己的力量讓女子的處境便得越來越好。”
金婉柔淚眼朦朧,伸出一隻手,道:“那我們說定了?”
趙嘉晨與陳箏昂對視一眼,笑了,也都伸出手覆蓋在金婉柔的手上道:“說定了!”
……
昭德十一年八月五日考官進場準備,鎖院;
昭德十一年八月十四日考生開始進場,引保就試;
昭德十一年八月十五日這批學生正式開考。
……
“終於考完啦。”金婉柔踏出貢院。
“我們太厲害啦!”陳箏昂隨後踏出。
“……”趙嘉晨什麼話也沒說,隻是走動的步子大了些。
“考場外不得喧嘩。”守衛嗬斥。
其餘的學生們見這兩人好玩也在看,結果被守衛嗬斥,眾人嘻嘻哈哈都趕緊離開了貢院。
如今放榜就是固定的九月二十八日。
因此,這一日一到,眾多考生或者家長或者仆從早早就趕到了告示牌下。
趙嘉晨被趙越拉著來還在說著:“反正什麼時候去名次都在那,去那麼早乾什麼,晚點去我還能多看會兒書。”
趙越邊在前頭開路邊道:“哎呀,早點去就能早點快樂嘛。”
趙嘉晨無奈。
儘管趙越來的已經很早了,但沒想到現場仍舊是人山人海。
趙嘉晨與趙越站在人海外麵隻能望洋興歎。
趙越呆呆道:“你看,我們還是來晚了,他們怎麼來這麼早。”
趙嘉晨笑著學趙越,“早點來能早點快樂。”
趙越不滿扭頭道:“他們來這麼早現在也還沒放榜啊,如何快樂。”
趙嘉晨背手道:“自然是期待的快樂。”
“來了來了……快讓路。”
“讓一讓啊。”
“你彆擠我啊。”
“哎我說,讓完路你就繼續在後麵站著怎麼還跑我前麵了。”
看來趙越的時間趕得剛好,剛來這些負責貼榜的官差就也來了。
一時間現場更是鬨哄哄的。
吵得趙越的腦瓜子哄哄的。
顯然官差也是覺得很吵,狠狠敲了兩下銅鑼,並大聲喊道:“肅靜。”
場下霎時安靜。
於是官差便開始張貼榜單。
這張貼榜單還是有一定儀式感的。
一邊兩人負責張貼,且從後排開始張貼。
另一人則站在榜前唱名。
首先這唱名的官差,用能傳極遠的嗓音道:“昭德十一年西京河洛府送京省試舉解額五十有五。”
一聽這話有人喜有人悲。
這解額也就是解試通過的人數,在西京河洛府考試的上千學子,無論年幼、男女,都要爭搶這五十五個名額。
但是也沒有人敢喧嘩,畢竟這解額都是朝廷每年根據情況分配,不是說你覺得少了就能給你增加名額的。
那邊兩人已經貼了第一張也是第四十六名到第五十五名。
唱名的官差則走上前開始唱名:“新安縣,盧百泉,年四十五,”唱完一個停頓片刻,接著下一個:“永安縣,鐘水蘇,年三十……”
“聖人包郵,我終於中了。”
“啊啊啊,娘子,你中了。”
等第六榜唱完,下麵便有人開始驚喜道。
“娘子?女的?”有人聽到之後就開始四處看。
隻是人太多了,沒人知道先前那話是誰說的。
“不就是個末榜,有什麼好值得驚喜的。”有人撇撇嘴。
“就是,要我說聖……”這人還想妄議朝政,剛說一個字連忙被同行的友人捂了嘴。
那人也知什麼話不該說,連忙點點頭。
等下麵的人欣喜過後,唱名的官差繼續唱第五榜。
第四榜。
金婉柔、陳箏昂與陳朝朝、秋雲霆幾人看到趙嘉晨與趙越也是連忙走了過來。
“還沒唱到我們名字,我有點緊張。”金婉柔向陳箏昂說道。
“放寬心,現在才剛貼第四榜,說不定你就在上麵。”秋雲霆寬慰金婉柔。
“府城,金婉柔,年廿二。”
“豐刃,你中啦!”陳箏昂耳朵尖,一下子就聽到了。
金婉柔也是開心,雖然先前已經覺得自己學得挺好了,但還是比較謙虛也沒說出來,如今真的知道自己中了才放心。
金婉柔倒也不用安慰另外幾人,因為這幾人學得都比她好,估計都在前麵呢。
“婉柔?怎麼有男子取這名字啊。”金婉柔身邊有人也正在跟旁邊人說著。
趙嘉晨幾人:……
趙越斜著看了那兩人一眼道:“有沒有可能,金婉柔是女子。”
那兩人見到趙嘉晨一行人。
另一人卻道:“你們是書院的?”
金婉柔也不滿道:“怎麼了?有問題麼?”
先前那人卻是笑笑:“書院的女學生中倒是可能。”
這話聽著總覺得怪怪的,但是卻是沒捏造,因此金婉柔也隻能氣呼呼地不說話了。
接著第三榜。
旁邊那兩人也中了。
金婉柔悄悄與幾人道:“估計那兩個人是自學,很看不上咱們書院的人吧。”
陳箏昂也是煞有其事地點點頭。
第二榜。
陳箏昂與秋雲霆中了。
就剩下趙嘉晨與陳朝朝了。
陳朝朝嘛,大家都不關心了,反正肯定能中。
現在大家緊張的是趙嘉晨的名字。
“經魁,府城,陳朝朝,年廿三。”
陳箏昂幾人百忙中給陳朝朝道喜。
陳朝朝胡亂點點頭,也是緊張地聽著接下來的唱名。
趙嘉晨麵上淡定,其實仔細看,雙手也是緊握著。
“經魁……”
“經魁……”
“亞元,洛寧縣,張鐸川,年四十有五。”
聽到一直到亞元都沒有趙嘉晨,幾人徹底沸騰了。
果然。
“解元,府城,趙嘉晨,年廿一。”
“啊啊啊啊,朗星,你中啦。”金婉柔開心地跳起來。
陳箏昂也是哈哈大笑道:“又是榜首,朗星你真的好厲害。”
陳朝朝也著實佩服道:“朗星真的是很優秀。”
秋雲霆也是為趙嘉晨拿了解元而開心。
眾人聞言也是連忙圍觀解元。
這麼年輕的解元,大家夥都好奇。
結果一看是個女子。
瞬時嘩然。
有那落榜的學子不滿,大聲叫喊:“怎麼可能,一個女子怎麼能是解元,是不是抄襲了。”
但是,飯不能亂吃,話也是不能亂說的。
他這話一出,還有幾人附和,有些甚至是已經上榜的。
那邊官差像是順風耳一樣,立馬鎖定目標,分彆將此人押了起來。
周圍一時間也不敢說話了。
那官差一臉嚴肅道:“科舉豈是你等能隨意詆毀的,你若是有證據這就隨我們去說清楚,若是沒有證據你們幾人沒上榜的就等著吃牢飯,上榜的你們也自知會有什麼懲罰吧。”
“什麼懲罰啊?”有那不考科舉純粹來看熱鬨的人問。
“禁考三屆啊。”旁邊人一臉感慨地為他解答。
也有人不解地問道:“不就是說了一句話麼?怎麼這麼嚴重?”
還是那人,“這算什麼,朝廷可是三令五申,不允許對科舉相關的任何事情造謠,往年造謠的還要多些呢,也是近些年來,這些人見造謠了是真抓,才不敢再瞎說。”
說罷看了那幾人,也是一點不同情道:“咱們正常人誰會亂造謠啊,他們既然造謠那就活該被抓起來。”
那人也是一臉恨恨,這些造謠的人都是唯恐天下不亂,都抓起來才好呢。
聽到有人造謠,雖然被抓起來了,但是金婉柔幾人還是很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