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聽話,
完全沒有。
一雙手自腰線處滑進時,幾乎將他的理智一瞬間壓得轟塌。
被那雙柔荑全然裹挾緊緊貼合,理智退回原點僅夠他守住最後一絲底線。他渾身緊繃聲音在喉頭翻哽難出。
夜幕徹底降下,林間一片漆黑,
遠處一盞路燈的餘光透過車窗擠進半縷昏黃,覆滿了他的發頂,陸微半闔著眼,去瞧那雙近在咫尺、形狀漂亮的眼眸,瞳孔深不見底,努力克製著欲//念的神情簡直性//感。
他開始像一隻溫柔又暴//戾的小獸,啃吮著去吻,任由被套縱,也放任自己的手。
墨雲湧動的眼眸凝住緋紅的眼尾,襯衫汗濕,他將頭埋進頸窩,側臉狠狠種下暗紅的痕跡,終於止不住躬起身力道失了控。
“阿寧,阿寧……該拿你怎麼辦。”
傅雁寧喟歎出聲,喚出心底那個名字。
陸微心臟猛地收縮,像是被人緊緊攥住,
這語氣將她喚回了前世自己的院中,傅轍那雙與此刻的他像極了的眼眸也是這般鎖住自己,一遍遍在她身上喚著她的名字。
「就把他當成傅轍哥哥,可以嗎?」
陸微如一個溺水之人,終於攀上那截浮木。
「為什麼會不可以呢?」
「他們是那樣像,相像到90%,我愛所有這90%,四舍五入自己幾乎是完完全全愛他的。」
她沉溺在這虛假的慰藉中,企圖將這自私的想法合理化,
她忘了去想——傅雁寧不應當是任何人的替身。
“我愛你......”她跌回他身上,下巴枕著他肩窩,“我隻會愛你。”
語氣任性地理直氣壯,聲音卻是憨軟,讓傅雁寧的心融成一片,他死死拴緊即將被潮水衝開的心閘。
“哪怕我永遠也不會愛上你也可以?”聲音如從遠方飄來,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不冷靜。
明明是柔情蜜意的相擁,她卻能感覺到身下之人體內緊繃的排斥,像是下一秒就要伸手將自己推開。
“哪怕你永遠不會愛上我也可以,”她急切地將浮木抓得更緊。
“把我當什麼都可以,呼之則來揮之則去也行。
“隻是不要再推開我,讓我跟你在一起。好不好?”
陸微不撒手,傅雁寧是她的解藥她的救命稻草。
他不是傅轍,可是又太像,治愈著自己每每想起傅轍時的萬箭穿心。
今天見到那柄「玄英」,她無可救藥地想起了那具冰涼而死狀慘烈的屍體,想到自己痛哭著抱在懷中,無論如何為他取暖也再不會醒來的人。
哪怕已是隔世,那極致的痛苦翻湧上來,足以令她的心臟停止跳動。
他的樣貌、他的聲音、他的氣息、他的觸感,陸微從未忘記過半分。
是因為傅雁寧,這個原本被自己死死埋進記憶裡的人,才又帶著鮮活的五感,重新回到了她的生命中。
讓瀕臨失溫的她又找回些許溫度。
遇見他之前的二十三年,她都那樣熬過來了。
可是就如一個沉屙已久之人,一旦得到可以緩解病痛的良藥,便再也耐不住。
她正像一隻螞蝗,貪婪地趴在他身上汲取血液,緩解自己的噬心之痛。
陸微覺得,自己甚至可以接受傅雁寧也許永遠都不會真心去愛她,
但是她不能接受自己生活中不再有他。
於是,她著急地剖白自己——「讓我跟你在一起」
然後,便那樣安靜地等著。
下巴蹭著溫熱的頸窩,目不轉瞬地盯著遠處的路燈。
暗處的飛蛾們對著那路燈的光暈癡戀,一遍遍去撞,她能聽見撲棱棱前赴後繼的撞翅聲。
陸微的眼睛突然灼熱乾澀,揪住一顆心,如同死刑犯等待著宣判。
許久,她聽見傅雁寧終於喟歎:
“好。”
“你再說一遍”,她以為聽錯。
“好。”
襲來的是一陣難以言喻的快樂,
徹底將她包裹住。
她使勁勾住傅雁寧的脖子,毛茸茸的腦袋低頭去蹭他脖頸,生怕自己過於不受控而上揚的嘴角被發現。
“可以叫你雁寧哥哥嗎?”
“不可以。”是那麼熟悉的無情的拒絕,
“那叫老公?”
“不可以。”傅雁寧咬牙違心地拒絕。
“那叫夫君?”
“不可以。”他又心動了一瞬。
實在聽不下去,掐住她不堪一握的腰直接按倒在車座,懲罰地狠狠去咬她,聽她吃痛地帶著鼻音出聲,身體裡又是一陣悸動躥上。
“你是不是隨便誰都叫老公、叫夫君、叫哥哥。”
傅雁寧想起她還叫過太子哥哥,登時升起萬般不悅。他抵著陸微,眼眸凝望著她不願挪開,兩人近在交睫,陸微看見他目光如寒潭,寶石般眼瞳中淬出兩個她見猶憐的自己。
“你吃醋啦?”冰涼的鼻尖湊近,一張小臉貼上來撒嬌。
他再也忍不住,低頭溫柔去碾磨著她泛起水光的唇,被她摟上脖子熱切地回應著。
她簡直就是自己的毒藥,
傅雁寧攫取著滾燙的氣息,感受到下麵的變化,絕望地想。
“那你呢,有過多少個女友?”少女悶悶的聲音從凝滯著極速升溫的空氣中傳來。
“就你一個。”回答聽起來倒是老老實實。
“sex partner?”
“就你一個。”眼神看起來也很純澈,
不得不承認,有些人天生一副能騙到人的臉。
儘管被哄得很開心,可是陸微一點都不信。
“大騙子,那天杜若說你長這樣一張臉,搞不好年紀輕輕已經身經百戰了。”陸微把杜若出賣的很徹底。
“身經百戰?”傅雁寧冷然。
陸微想起跟他第一次時他的表現,憤懣他的不誠實,
“我才不信你跟我是第一次呢。那麼會吻,還那麼會......”
“那麼會什麼……?”傅雁寧嘴上漫不經心,把陸微摟得更緊,用吻堵住她的不滿。卻在心底說,「因為都是與你,所以隻有你。」
他徹底放縱了自己,有種終於認栽了的輕鬆和坦然。
“那你呢?你除了酒吧那個,喝醉時喊的那個,你還有過幾個,比如禁忌三角戀?”輪到傅雁寧拷問起來,抬起半身,帶著看似不經意的眸色。
“我......?”
陸微有那麼一瞬特彆希望自己也能如他一般信口開河,
“杜若說禁忌三角戀是以為你在腳踏兩條船……。”
論壇上的長文傅雁寧自己也看過,有些啼笑皆非,
“需要找時間好好跟杜若聊一次了,在他心裡我是什麼衣冠禽獸嗎?”
此時遠在N大的宿舍一無所知的杜若打出一個巨大的噴嚏。
“Shannon的丈夫是我的博導,很多年前Shannon曾是他的學生,算是我同門師姐。”傅雁寧正色。
“原來這是你們師門的傳統~”陸微試圖把話題扯遠,一邊坐起身,想從他的壓迫感中脫逃。
被他慵懶地一把拉得跌回身上抱住,“彆打岔,繼續說~”
“就說說那天晚上你喊的那個男人。”
傅雁寧下巴擱在她頸窩,側臉去繾綣地吻她的脖頸,發問的聲音有些低沉,像是隻溫馴的大狗。
“是曾經愛的人,隻不過已經不可能了。”
周遭好靜,靜到心跳在鼓膜處造反。
傅雁寧追問:“為什麼不可能了?”
陸微:“我做了一些蠢事,害得他......”,那些過往像是她永遠難以啟齒的隱疾,她沒法若無其事地宣之於口。
“你做了什麼?”傅雁寧突然有些咄咄逼人。
他不確定自己是真的聽她說,還是隻想狠狠撕開結痂,讓痛提醒自己不要沉淪太深。
接踵而至的問題好似將竹簽冷靜無情地一片片插進她的甲肉,
陸微的心驀地抽痛,全然未覺傅雁寧喉頭滾動出的聲音已然變得艱澀。
原本緊緊摟著她的力道也懈了,距離忽得拉遠。就著遠處路燈的昏黃,她撞進自下而上逼視自己的一雙眼,那對漆黑的瞳孔裡沒有光。
她說不出口,自己好像是金碧輝煌的宮殿中潛藏在暗處的老鼠,有太多秘密不可告人,甚至令她覺得自己不配擁有眼前這個男人。
凝著她等了許久,見她一言不發,傅雁寧自嘲般勾了勾唇。
“沒關係,如果你不想說的話。”
他像是終於印證了心裡的某些想法,整個人驀然間放鬆下來,火光從身體深處透出來映在臉上。
他眸色發沉地鎖住近在咫尺的臉,伸手繞過衣料去撫//觸,惹得唇間輕輕漏出旖//旎的輕哼,凝滯的氣氛漸漸和緩下來。
嘴上明明那般輕易地放過了她,可是手下的力道卻重了起來。傅雁寧揉著她被折騰得紅透的臉頰,心裡那個邪惡的聲音又來冒頭,
蠱惑著他,讓他想想自己前兩世被無情踐踏的真心。
「蠢貨,你又認真了,太認真了!既然你喜歡這張臉,那就放鬆下來乘興而為,何苦忍著。」
「記得彆用真心。」那聲音提醒著。
是了,對著那樣不堪的她,把自己害得那樣慘的她。
該狠狠地去報複!
掌心抵住又撩上了幾分,不堪一握的腰霎時塌了。
懷中的身體沉下來,不管不顧地尋著。
被掌控的神經中樞努力說服著大腦中僅存的理智。
他丟盔棄甲雜念叢生,突然不想忍了,看著懷中溫馴迷離的神色,放任著自己好一陣失控。
「應當始亂終棄,待她滿懷希望等著嫁給你時,再將她無情地拋棄,讓她也試試被心愛之人傷到體無完膚的感覺。」
腦海中的聲音真實的刺耳。
心臟不受控地抽搐了一下,
他在心動!
很難說清他心動的是這想法中的哪一部分,
但同樣都讓他感到無法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