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2.大典彩排.閱艦(1 / 1)

買活 禦井烹香 8570 字 11個月前

“阿姆, 多買點,多買點,再買個五斤蘿卜存一下, 不然明天沒菜吃!我們這個市場都說了, 明天都不來的!北邊道路戒嚴,要繞路走,不劃算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恢複,你們啊多買點菜, 回去埋在那個濕砂子裡, 吃上三五天可以的。”

“啊,講真的?沒騙我啊?你菜賣不完啦?”

“哪個騙你唷!你沒看大家都拿大菜籃子?我是好心看你一個老人家, 消息也不靈通, 你去彆的攤問問, 那, 那個不是你的鄰居?你看他是不是一大筐子的青菜?蘿卜你不買, 你也去買點青菜,等下晚點賣光了, 下周要吃鹹菜的!”

“哦哦,好好!那給我……給我來十斤蘿卜, 大娘子, 多謝你好心呀, 我一個老太婆,也聽不懂他們本地人的土話……”

“好說,好說的,阿姆,你拿得動嗎?家裡還有人沒有?要不然找人幫你掇一把?我幫你喊人來——”

“魚飯還有沒有?要不我都包掉算了, 這個巴浪魚,我家裡人也愛吃,拿回去吊在井裡,三五天可以吃的吧?”

“現在這個天氣,得的,不會壞的,菜也吊進去都得,第二天早上說不定還結霜的啦!我都特意做得很鹹的,就是為了多放幾天。”

“是的嘍,明天起漁民也不進港了,港口那裡全都是軍艦停靠,準備閱兵,魚飯肯定也斷貨的,那,魚鯗要不要?要就都拿走,我們明天也不開門了!今晚就到海邊去占位置,明天準備看海軍閱艦!”

“哇,老板犀利,可惜了,我們還要上班的!都是你們自己經營生意的好,說走就走!要是能看到閱艦,我們扣工資也願意的。”

“也是因為沒貨進的,生意幾天不做就不做囉,閱艦是多少年難得一次!”

“是!哎,聽說了沒有?站前一帶,現在已經完全封起來了,車站也停運了,現在沿街那些房子,都是對外在售票,一張票要近五兩銀子!”

“五兩?那還是少的了,有炒到十兩銀子!就是為了看幾眼!錢當真都不是錢了!”

“那倒不是的哈,那是閱兵的通道啊,軍士都是從那裡走到大會場去的,可以足足看一兩個時辰吧!還有軍車什麼的,還那麼高,看得多齊全!比以前湊在路邊,踮著腳那麼張望可要清楚多了。我要是有門道,我也買票去!”

“哎,可不是,不過也沒事,咱們好歹在羊城港那,反正到了年底,放仙畫的時候早點去占位,也是一樣的,往年的運動會都有人拍仙畫記錄,這一次定都大典,算是第一次大閱兵,肯定也少不了拍這個的。”

“那是,畢竟是天子腳下,閱兵看不了,仙畫還是看得的!”

一座城市百把萬人,有機會親自見證閱兵的,最多也不過是三五萬,其餘人還是要各安其位,甚至因為到了關鍵時刻,對請假都抓得很嚴格,就怕所有人都不去工作,跑去看熱鬨,秩序越發混亂起來。

不過,饒是如此,定都大典相關的活動,還是影響了整座城市,甚至比春節還要更勝一籌,就不說那個展覽會開了以後,各階層因此而生出的動蕩了,就是這會兒老百姓的吃穿住行,也是進一步地受到了影響,菜場裡,街坊們囤菜的規模,幾乎趕得上臘月備春的那幾天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畢竟城裡居處緊張,大多時候都是對外買菜,自己能搞小菜園的人家很少,就如同菜販子所說的,這會兒不備上菜,定都大典開始結束,前前後後至少要一周的時間,市場裡很可能買不上菜!

一方麵,這些菜販子每天運菜進城不容易,隨處都是戒嚴封路,要過兵過車輛,另一方麵,城裡的人更多了,周圍所有村落的菜都被統一收購,優先供給這些進京閱兵、參加典禮的人馬,貨源也更少了,如此他們也乾脆就歇息一周,要麼去看熱鬨,要麼,受不住人氣的,性格也勤謹的,那就是反向行動,到村子裡、海島上去討野菜、挖貝殼,回來賣給後勤,也是不錯的財源。

葷肉什麼的,這是早一個多月就沒得賣的了,想吃葷菜,要麼就是靠自家去年多備的臘肉——但在羊城港極少,因為臘肉在南方是難免要生蛆長毛的,冬天備下,最多吃到初夏,前些時日倒是有人從彆的州縣運來鹹肉賣,但價格肯定比自備要高得多。

要麼,就是買點罐頭了,罐頭雖然昂貴,但貨源倒是很充足,因為遼東開發的緣故,鐵礦、錫礦較從前產量提升,馬口鐵的價格微有下跌,還有一點,就是民間對於馬口鐵罐頭瓶的儲備,差不多也達到了一個界限,現在百姓們不再把罐頭瓶留下來當餐具了,那罐頭瓶就回收得很快,對經銷商來說,這裡賣出去罐頭,那邊回收瓶子,就是時不時往廠家發幾箱子廢瓶的事兒,廠家的大廚房收到瓶子之後,重新蒸洗消毒,這裡再罐裝一下,並沒有多少額外的麻煩,隻要供應能跟得上,任何地方都能供應上罐頭生產,實在沒有什麼門檻。

也是因此,對羊城港、雲縣這樣的大州縣來說,罐頭就成為他們調節供應的重要手段了,從籌備定都大典開始,大超市就在瘋狂囤罐頭,在如今人員最多,物資供應最吃緊的時候,就顯示出作用來了。這也讓鹹罐頭更進一步,深入人心了。

從前百姓們還是愛買水果罐頭,對於葷菜罐頭,大抵上認為不如自家做的劃算,但好日子過久了,飲食上養成習慣,三不五時總要動點葷的,不再像是從前那樣,經年累月地吃些鹹菜、米飯,在如今這雞蛋都買不上的供應裡,便覺得多花一點錢,能開開葷,也算是不錯的享受了。

這不是,這會兒,市場內賣罐頭、乾貨的門市前,也比從前要熱鬨多了,大家都想著一次買夠份量,接下來幾天就不來了,很多第一次買罐頭的主母,對於口味拿捏不準,聚在鋪子裡粥粥而談,有人道,“買這個紅燒肉,裡頭紮紮實實全是肉,而且加了白糖去燒,香甜可口,肉汁拌麵都是一道好菜。”

“這個貴!吃梅菜扣肉,要便宜些,也下飯,那個梅菜唷,熱起來真的香!我女兒家在大營附近,每次去他家走節,到了飯點,後廚那個香喲!彆的還好,一有梅菜的香氣,抵擋不住,大人都咽口水,家裡小孩打滾的想吃,我們都買過三四次了!”

這時候,便總有見多識廣的阿姆,被圍在人群中間,大家奉她為購物的領袖,聽她指點江山,又各自羨慕道,“軍營附近,隨便做點吃食買賣,不是都發了!就吃幾個扣肉罐頭又算得了什麼!”

“阿慶姆有運道呀!剛好軍營就在她女兒婆家旁邊,劃地就劃到麵前!前麵的人家,通通都叫搬走了!”

阿慶姆最得意的就是此事,這話正是搔到了癢處,迫不及待地說起了前些時日在軍營那裡所見的動靜,“你們不知道,哎喲喲,這一個來月,那邊是好熱鬨!這幾日閱兵的隊伍也都進城了,就備著正日子,少不得也要去站前街那邊彩排,那出入時的嚴整,簡直就是天兵天將下凡而來!瞧著竟讓人眼花繚亂,那麼幾千人,踏步收腳就和一個人似的!從一排往前看,沒半點不齊!”

“前幾日我和你們說的,有個黑箱子在那裡做法的事情,都可還記得吧?昨日我去女兒家裡送點糯米飯,我女兒說了,那不是在做法,是在畫仙畫呢!說是,原本仙畫隻有仙器能作,如今我們人間也仿造了仙畫機子,可以做出類似的寫真來,和仙畫的寫真也不差些什麼!隻是用的時間長些,那仙器拍照,按一下瞬間就好了,我們自己的黑箱子,要的時間很久,說是要繪畫半小時左右,期間是一動不能動的,因此,我們所見的,那不是在做法,而是在給閱兵的隊伍寫真,所以他們才維持一個姿勢不動呢。”

“你不是說,一隻腿往前踢著,站了半個多小時?這是為了寫真拍照呀!這怎麼能站得住的!”

“那些當兵的,平時站軍姿也是如此的,這可不就是一身的本事了!要不說的,買活軍的兵士,和咱們老家那些兵痞子截然不同,真是當世的英雄豪傑,叫人怎麼敬慕都真不過分的。”

“那可是了,怨不得人家說呢,從前,是生怕家裡的女兒被丘八爺瞧了去,若招惹了惦記,叫我們小民怎生是好?如今卻是巴不得把兒女許配給買活軍的兵士,隻怕他們看不上罷了!”

說到這裡,眾人都笑了起來,又有人問那黑箱子的事情,“那半小時,連眼睛也不能眨麼?拍一次要多少錢?不知道和版畫相比如何,要說仙畫,其實除了每年放映的那幾回之外,平日裡倒也是難能看到,若能有仙畫十分之一,價格又不算太貴的話……”

“你是說,也請到家裡來拍一張?”

鋪子裡頓時傳出一陣大笑聲,眾人都道這阿姆有點子癡心妄想了,居然還想要自家也來一張寫真!這豈是他們這些小老百姓能奢望的事情?就一如那仙畫一樣,有資格入畫登報的,那都是大人物,小老百姓聚集一輩子的運氣,能在大人物身邊蹭個邊角,就已經不錯了,想要擁有一張惟妙惟肖,以自己為主的寫真?那也有點兒想太多了吧!

“就彆說仙畫了,找畫師來畫遺容圖都沒份的,老了老了,隨便剪個黃紙人,就算是一輩子啦!怎麼,還想要仙畫寫真!這錢也花,你怕是過不得日子喲!”

從少時都是苦過來的,如今雖然日子好過,但上了年紀,總要考慮養老的事情,眼看兒女們卻還有未成婚的,豈不是越發儉省,這阿姆突發奇想,頓時就被眾人取笑了起來,都認為就算黑箱子也和如今的發電機一樣逐漸普及,但,就如同個人家裡誰也沒有電燈一樣,這哪裡輪得到她們這些升鬥小民呢!

“什麼事情,都是坐三輪車的老爺、太太先享用過了,再往咱們這些拉車的灑來。”

說這話的阿姆,身上穿的儼然是一條圓裙,正好被她拿來當論據,扯著布料道,“就說這裙子,剛風行開來的時候,咱們誰舍得買?簡直都要過去半年了,價格這不是降下來了,也才輪得到我們來愛個俏唄!這卻都已經入冬了!”

也是因為入冬了,裙子下頭非得穿著褲子不可,不然就太冷了,阿姆年老畏寒,穿的是螺紋口的碎花秋褲,瞧著不倫不類,但在阿姆中卻成為了新的流行,眾人聽她這麼一說,都道有理,笑道,“什麼時候這黑箱子出入那珠江邊、大學城、站前街的高門大戶,為他們拍上寫真了,咱們才可以稍微在夢裡想想,眼下啊,還是回家做飯要緊!”

當下便各自買了罐頭,又如龍卷風一般離去了,隻給門市老板留下一筐鈔票,還有那空了半牆的貨架。夥計連忙盤錢對賬,咂嘴道,“一個時辰賣出半個月的量!罐頭也罷了,還有一些,要趕緊去補乾貨了!”

掌櫃的老陳抱著手臂站在櫃台後,嘴巴裡還嘟囔著‘寫真’兩個字,很顯然,阿姆的閒談,反而讓身家比顧客們要豐厚的他心動了,能擁有自己的寫真照片,這對於有些人來說,是多少錢都換不來的珍寶美事。

這老陳出了半日的神,明顯是在思量有沒有人脈,可以接觸到給兵士們拍寫真的‘黑箱子’們,隻是他雖然在這片街坊吃得開,但關係顯然去不到軍營附近,半晌才回神道,“啊,不必進貨了,你去看看門類,把樣品補足。那些乾貨,平時隻賣街坊,她們一氣買了許多,之後幾天都不來的。等大典結束後,鮮菜販子進來,肯定還要吃幾天鮮菜。我們沒的把錢多壓在裡頭放一個多月的,這會兒還價高呢。”

這話是經營上的正理,夥計也是點頭,老陳看了看天色,便對夥計道,“好了,也快午飯了,外頭菜販全走光了,咱們也收歇吧!我把鑰匙給你,你明日自來開店守著,我不來了!”

“您往哪裡去?”

“我這裡買了兩張票,和老高一起,上站前街去看彩排!”

顧不上夥計充滿了豔羨的驚歎,這老陳的心思也不在生意上了,關了門就去尋他的好友,原也在市場開了一家肉鋪的老高,老高因為肉源吃緊的關係,半賦閒已經兩三個月了,隻是從外地折騰一些鹹肉、火腿回來賣,因為斬肉要用到他的刀工,所以這個和社區配套的市場內,也沒有什麼鋪位來和他搶這個生意。這幾日越發連鹹肉都沒得賣了,乾脆關門在家玩耍。

自古以來,賣肉的總比賣菜的要有錢,往往也有一些黑白道的關係,因為屠夫說起來能當半個兵用,在社會上普遍不容易受到刁難。老高家底是一直殷實的,把幾個兒女養得都是健壯,前些年竟有兩個從軍去了,他家底子更厚,雖然這些日子沒生意做,卻也絲毫不著急。見到老陳來了,立刻取出兩個竹筐,“水、乾餅子,厚披風一人一件,再來兩個小馬紮凳,你看還缺什麼?罐頭帶一個?我鹵肉切一點?”

“都是湯湯水水的,算了!”老陳把手一揮,“啃兩頓餅子不算什麼,走!現在去海邊占位還來得及!”

原來這兩人,臭味相投,都是愛看熱鬨,愛嘗鮮而舍得花錢花時間的性子,站前街有票賣,可以看彩排的消息,還是老高告訴老陳的,並找了門路,兩人都花了六七兩銀子才買到了一張票——當然還不是正日子,正日子閱兵,兩側房間都是要清空的,除了外番使臣等入住國賓館的貴客,可以在窗邊俯視之外,其餘樓宇一律不許留人,有多少錢都沒用。

第二天閱兵彩排,大概是下午開始,上午兩人也不閒著,準備漏夜去海邊占位,要看海港那邊閱艦,看完了正好去站前街。這麼幾乎一天一夜的折騰,一般百姓也難下這個決心,隻有的確有愛好者才甘之如飴——甚而民間還有很多剛到此處,安身沒有幾年的流民,對於兵士,還是敬而遠之,就算買活軍的兵士名聲再好,他們也不願去沾邊,不像是老陳、老高這些所謂‘軍迷’,對於買活軍的風氣向往至極,願意為了瞻仰嚴整軍容、玄奇軍械而一擲千金。

為了看軍艦,吃點苦算得了什麼?兩人把手一揮,背著竹簍就走,叫了個三輪車,走到封鎖路段前就下車了,這裡距離海邊至少還有三公裡,但已經不許私人車過了,有許多更士、兵士站著巡查,見到生人,便來盤問來意,有許多尋路到此的,便指示他們如何繞路,老高、老陳這樣想來看軍艦的,便被指引去排隊。

到了排隊處,已有數百人等候,各自結成方陣,老實坐著,不許亂竄、喧嘩,前頭還可見到兩三個方陣,那是排隊時間更久的,管事的道,“都是一人出來,一人進去的,等著吧,裡麵沒水,沒廁所,沒吃的,也不許就地作畫,最多看個兩三時辰也就出來了。一般看個十來分鐘,也就差不多了,你們大概排過夜吧,明早第一、第二批的樣子!等不了的那就回去好了!反正仙畫都有,過幾個月年底能看的!”

原來從海邊所有能看到軍艦,有人去占去排隊的地點,都被管製起來了,因為害怕擁擠導致有人落海,全都是這般軍事化的管理,等候時間也非常漫長,饒是如此,願意等待的百姓居然也有不少,老高、老陳忙乘著還在外圍,能上廁所儘力吃喝一通,到了晚上,排到內圈了,便把厚披風一裹,枕著馬紮席地而眠,如此對付了一晚,翌日侵晨,管事的把他們叫醒道,“進去吧!過一會日出了!你們熬一夜也不容易,給你們多看一會!”

到了晚上,觀景區是要清空的,因為夜間海邊漲潮,而且視野不好,害怕人落水。他們排在本日第一批的,就有福利,可以在觀景區等待日出,不過在該處依然不許隨意走動喧嘩,倘有擁擠推搡的,立刻驅趕出去——你彆說,這人性就是如此,尤其是這些對軍艦、軍容有癡迷的狂熱者,你不管他們,他們還不得勁呢,管得越嚴格,越是陶然,仿佛自己也進了向往的軍營一般,彼此都警醒著互相督促,時不時就吆喝著維持秩序,雖然天色仍暗,但眾人也是井然有序,快速地到達了自己的位置,就在白點上站著不動,揉著眼睛,使勁張望著遠方密密麻麻的黑點——那就是預備檢閱的各式軍艦了。

他們所在的這個觀景處,是海灣兩側一個隆起的土坡,也算是碼頭附近難得的高處了,從這裡看去,能把整個海灣儘收眼底,雖然羊城港是大港,船隻稠密的景象不算是罕見,但這麼多海軍艦船齊聚一堂,仍是難得的奇景,不少人都設法弄了千裡眼來——這東西自從眼鏡業發展,早就不稀奇了,這一般匠人也不傻,琢磨著都能折騰出來,一般富戶都有收藏,隻是,和軍用的比較,在放大倍數、清晰度上有差彆罷了。

不過,這會兒天色未明,就是拿了千裡眼也看不清,因而大家並未取出罷了。眾人在微亮曙色中,翹首以盼,都是激動得發抖,過了不久,忽然聽到遠方海灣處,一聲渾厚長鳴,遙遙傳來,好像一隻巨獸驟然蘇醒一般,還有隱約的‘隆隆’、‘咯達’之聲,大家都是精神一振,渾身毛發森然,老陳、老高對視一眼,都看出彼此的興奮,甚而到達了必須大口喘氣才能稍微宣泄的程度!

他們身邊,有人也是驚叫了起來,“這是什麼聲音!好害怕人也!”

“是獻禮號!是明輪船!”

因過度興奮而顫抖的聲音,很快就高叫著回答了他,隻聽得一聲聲號角之鳴,從海灣處應和著次第泛開,眾人刹那間竟有被震懾跪地,又或者熱淚長流的,隻有那差人司空見慣,隻是驕傲地挺起胸膛,大聲喊道,“是蒸汽汽笛的聲響!各船也以號角相應,他們要開始出早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