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也飛不出, 花花的世界,原來我是一隻,酒醉的蝴蝶——呸呸呸!哎喲, 唱點彆的, 唱點彆的,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 芬芳美麗人人誇,我在仰望, 月亮之上……哎!掌嘴,掌嘴!”
透亮的玻璃窗外,三三兩兩地經過了不少操作員, 都是好奇地看著食堂一隅的外來專家,對他指指點點的,時不時還相視而笑, 一副見多識廣的樣子,頻頻點頭, 不知是否在議論其餘有資格進入機房學習的專家,很可能進來機房查詢整理資料的學者,經常便如此激動, 或者是因為完全沉浸在新知之中, 呈現出種種的怪現象。
就不說彆的, 張宗子隔壁這一桌,就有個兩眼發直的女子, 吃飯都透著一股機械的味道,好像根本不知道吃進去的東西是什麼滋味,不論是生薑、蒜米, 都是送入口中,咀嚼之後才能分辨味道不同。
“不對啊,計算機驗算怎麼會是這個結果呢,這個和我們的報告一點都對不上……”
瞧那喃喃自語的表情中,透露著的迷惑和痛苦,便可知道舉止異常的人,在機房是多麼的常見了。張宗子雖然沒這麼入神,但所受的困擾,和她相比也不遑多讓,這會兒分明已經摘下了耳機,但他耳邊仿佛還縈繞著諸多繁雜的旋律,簡直恨不得把耳朵割掉,來換取片刻的清靜了!
“簡、簡直就是《蜀山劍俠傳》中所說的魔音靡靡!”
他這樣想著,恨不得對麵有個人來分擔一樣的痛苦,“我現在算是知道了,什麼魔音能把人心性都給移了——恐怕這在天界還真不是假話,這蜀山劍俠傳沒準就是紀實小說,而不是索隱派考據出的虛構。我就是極好的例子……難怪六姐不許天音輕易外泄,這些調子,聽過以後,簡直就像是被種了魔念一樣,腦子裡無時無刻不在哼唱,擾人至極!流傳開去之後,毒害的結果,一時真不容易收拾!”
“尤其是那些廣場舞的金曲,實在可怕!這些曲子一首也不能流傳出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這幾天以來,他早沒了剛進機房時的激動和感恩,反而越發地感受到了身上承受的重擔,意識到了任務的艱巨:這天界的音樂,想象中必然猶如歌舞片、紀錄片的配樂一樣,氣象萬千、恢宏大氣,他所需要的,隻是按照此時華夏的實際情況,優中選優,吹毛求疵地挑選一些藝術精品,供給專業學者分析、仿製,完成在本地的傳播和啟迪。
可張宗子萬萬沒有想到,天界的龐大曲庫,居然是泥沙俱下,妙魔夾雜,有大量‘魔曲’,可以侵入心智,這幾日他在附屬宿舍中歇息時,都難以得到安寧,睡覺前、醒來後,甚至哪怕是睡夢中,都能幻聽到耳邊傳來那種強烈的鼓點,還有那種中氣十足、逐字喊叫般的唱法:烏蒙山連著山外山,月光撒下了響水灘。愛情不是你想買,想買就能買……夢中的夢中,夢中人的夢中……
這樣揮之不去的感覺,還不是全部,更可怕的是,因為他在短時間內聽了太多這樣的歌曲,以至於張宗子現在還出現了這樣一種現象:他會偶然想到一段旋律,但想不起來是哪首歌了,短短的沒頭沒尾,耳熟,可哼著接不下去,那種沒著沒落的感覺,令人更加著急!想要淡忘,又忘不掉,張宗子甚至懷疑,所謂的繞梁三日,是否不是因為演奏者技藝高超,而是因為旋律特彆的上耳,那些聽眾可不是回味無窮,而是和他一樣,承受著聽覺上的傷害了!
“廣場舞文件夾,全部都不能要,還有R、A、P文件夾,都是些什麼東西!是不是保存的時候出錯了,一整個文件夾全都是錯誤的音頻。”
張宗子讀這個詞,肯定是分開念的,他對RAP文件夾反而沒有那麼深的受害感,主要是因為幾乎每個文件,都出現程度不同的錯誤:有些是歌聲存儲出錯,全是一些怪異的嘶叫聲,有些則是速度出錯了,人沒唱,反而因為速度太快,變成一種無法辨彆的順口溜,而且往往沒有伴奏的樂聲調子。他感覺這不能算是歌,很可能是一個垃圾簍一樣的東西,隻是還沒有來得及清空而已。
除此之外,喊麥文件夾大概也是這樣的未完成品,因為裡麵的文件並不多,而且多數也很短,隻有一分鐘不到,張宗子理解為是一些配樂的蓮花落,用強烈的鼓點來為蓮花落伴奏,但估計是詞沒有整理好,所以比起真正的蓮花落藝術,這些詞有點像是隨便找來的字句,其實是沒有任何可以解讀的意義的。
哪怕不說欣賞價值,從配樂的角度來說,這些文件夾中的歌曲也沒有任何傳播的價值。張宗子是熟悉如今的樂器表現的,他知道現在的鼓打不出這些歌曲中那些複雜的節奏鼓點來,可以做到又響亮又乾淨,起得突然,斷得也乾脆,而且還有一些很複雜的共鳴混響,反正在如今的民間,絕對不可能重現。
而如果拿掉了伴奏樂,直接借鑒調子來喊的話,那就真是一種新型的蓮花落了,人們對於蓮花落這種乞丐專用的討錢調子,可沒什麼好印象,很難想象它在民間能傳開——就是現如今,嘴裡唱著蓮花落回家,還是要被父母責打的,日子過得好好的,唱這種討錢調子,兆頭不好!
其實,廣場舞金曲也有類似的問題,這些歌曲的入耳,和樂器效果脫不了關係,張宗子在廣場舞文件夾下麵,還發現了仙畫《廣場舞教學》,他觀看之後,發現廣場舞大概是一種特供的踏歌樂曲——所謂的踏歌,這傳統可就悠久了,那是打春秋就傳下來的習俗,如今民間鄉鎮依然常見,所謂秧歌舞就是一種常見的表現。
倘在前朝如糖時,哪怕是權貴,飲宴時眾人翩翩踏歌,也不是什麼奇事。隻是如今到了敏朝,權貴是不太跳了,家中也不再豢養舞姬,舞蹈的風潮褪去,戲班子起來了,踏歌就隻在民間還十分的流行,每逢節慶社戲,百姓們聚在一起,眾人伴著鑼鼓,喊叫歌詞而跳,也是難得的歡樂時分。
從廣場舞來看,這種踏歌的習俗,延續到了數百年後,隻是和秧歌一樣,換了一種稱呼而已。而且隨著音響喇叭的發明,不再限於節慶了,張宗子在仙畫中的一些示例畫麵也發現,到了夜裡,伴著璀璨明燈,似乎處處都是舞場,一個大喇叭裡放著《酒醉的蝴蝶》,一群有年紀的百姓,身穿統一服飾,動作整齊儼然,舞步歡快俏皮,瞧著十分喜慶。
“這看著倒像是州縣城鎮,沒想到踏歌從上下流行,到退守鄉間,隨著時日遷移又反過來回到了州縣……可見這習俗變遷真是玄妙莫測的事情!當真令人大生感慨。”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年輕舞者一個也沒有,張宗子隻能推斷,選取這些上了年紀的百姓,是為了炫耀天界百姓身強體健,還真是,不少舞者都已經白發蒼蒼了,動作間遒勁有力,至於明顯因為飲食過剩而身體發胖者,更是隨處可見,若說買地的百姓日子過得好,那還真是沒看到天界人的日子!
“不算是能登大雅之堂……或許有一二可取之歌,但……曲子這麼多哪挑得出來啊!”
本來還打算耐著性子去一首首挑的,後來張宗子實在承受不住了,大刀闊斧,整個文件夾全部放棄,或許有點偷懶,但他真怕自己聽多了魔音,人都要發瘋了——那可對不起六姐的百般栽培啊,要再得一個張宗子,可沒那麼簡單,不然,他身邊早就出現競爭者了。
所以,從自身的身心健康出發,有時候偷懶也是保重自身的一種方式,不是嗎?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對六姐的忠心所致!
有這樣的想法,他就很理直氣壯地放棄了一整個文件夾,隻是記下了從這些文件夾中所得到的一些感悟,那兩個垃圾文件夾不說了,就廣場舞文件夾來說,也能看到天界的曲子,有自己的一些特有格式:從時長來說,在三分鐘左右,格式也很固定,是一種主副歌回環式的唱法,副-副-主-副-主-副是常見的結構,主副的基調是相同的,但會每次出現時,都會一些細節的音調、音長和音高上做出變化,給人以新鮮感和辨識度。
這種格式,是非常的普適的,基本沒有例外,張宗子認為的確也比如今的一些小調要好,現在踏歌所用的民間小調,往往是一個調子的簡單重複,可以無限疊加下去,比如《鮮花調》,願意的話可以唱一百多種花,能現編詞兒就行,調子反正都是在這裡的,但這種調子殊乏變化,難登大雅之堂。
而更高級一些的曲牌,其旋律雖然也有主副之分,但往往時間拉得很長,一支曲子五到十分鐘是很常見的,歌者捏著嗓子,以假聲來拽著、拉著慢慢地唱,如今南曲的四大腔無不是如此,尤其以昆曲的水磨調登峰造極。當然也不是不好聽,但欣賞的門檻很高,要靜下心來慢悠悠地去品,張宗子認為比較適合富貴閒人,在買地這裡,大家要做的事情都很多,每天急匆匆的,除了一些真沒事做,在家養老的耄耋老人還特彆喜歡這種戲劇以外,大家在娛樂形式上,似乎也都在呼喚更快捷、更直接、更爽快的民間音樂。
廣場舞的歌曲格式,就很適合如今的時代氣質了,而且它的唱腔氣息是直給的,音域居中,聽起來自然是中氣十足,相當的豪快。當然,這在敏朝的審美來說,顯得粗氣,不雅相,似乎煙火氣很重,無法和現有的氣氛脫離,把人帶入到音樂呈現的氣氛之中——張宗子認為,戲曲之所以要逐漸都高音域去發展,也有舞台氣氛的考量,舞台是與現實不同的地方,甚至在很多時候有‘通神’之用,所以不但表演者的服飾異乎尋常,而且連一舉一動、一言一語,都要和日常所見迥然有異,才能把觀者的心思卷入,完全投入到表演之中。
不過,踏歌的音樂,本就是日常勞動中的娛樂,作為消閒之用,通俗直給,大白嗓都能唱,反而是優點。張宗子挑選了幾首歌詞還算雅馴,配器也比較簡單,至少他能想到有類似效果樂器的曲子,打算稍後改改詞可以流傳出去,算是交了差。就趕緊逃到其餘文件夾去了——一開始他也是貪新鮮,想著從完全沒接觸過的名字開始入手,這會兒受到重大傷害之後,便立刻回到安全區中,決定從民歌、戲曲這兩個文件夾開始整理。
“至少都應該是能理解的東西吧!雖然或許有點陳舊,未必那麼有新意,但……能理解就好!能理解就好啊!”
本來極度激進,這會兒他又異常保守起來,再三觀覽名字之中,慎重挑選了《一剪梅》作為嘗試,按下鼠標的手都有點顫抖,臉也皺成一團,生怕又來個什麼‘刀!怒斬雪翼雕’這樣讓人摸不著頭腦的亂喊亂叫,張宗子屏著呼吸,過了大概十幾秒,眉宇這才逐漸鬆弛下來,眼睛也睜開了,幾乎有點兒不可置信了。
“這……這很好啊!”
這種音樂,對他來說是不陌生的,這種精美、闊朗、新奇的配樂,亮堂而有中氣,明顯是有共鳴的歌聲,都是仙畫中歌舞表演的標準,張宗子這會兒才找到了那種仙畫中得到的熟悉感,回到了略帶仰望的喜愛態度,就是有一點他不可思議:“明顯是殿堂之樂,為什麼分類成民歌呢?真是民歌的踏歌,反而標為廣場舞?”
這個分類,是他不能理解的。但這個文件夾他就很喜歡了,曲調的優美,配器的可複製,尤其是大量弦樂器的出現,都是這些歌曲的價值體現,這些歌曲,速度比廣場舞歌曲要慢,張宗子聽著就很舒服,沒有那種急急忙忙的斷氣感。
而且歌詞的白話程度,恰到好處,雖然是白話,但展現的也是相當優美的意境,張宗子隨便聽了幾首都很喜歡,如《一剪梅》的‘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又《南屏晚鐘》的‘南屏晚鐘,隨風飄送’,《外婆的平湖灣》中,‘晚風輕拂平湖灣,白浪逐沙灘’等,詞作水準他認為是不低的,兼具雅致、上口,倘若現在讓他翻用原曲來譜新詞,倉促之間,未必能寫出水準更高的詞來呢!
前幾天的痛苦萬狀,現在變成陶然而醉了,不過這文件夾裡的確有很多歌曲,原調是來自於民間小調,也就是民歌,譬如《夜來香》、《茉莉花》,都有典型的民間小調特征,且和敏朝的調子如出一轍,充分證明了天界和本界的關係。張宗子還挑了一些韃靼民歌來聽,其中那股子豪闊蒼莽的氣息,呼之欲出,也和他在邊市所聽的小調非常的類似。
愉快的下午,他對於流行樂逐漸有頭緒了,張宗子尤其意識到了一點,那就是隨著留聲機的自產,音樂類目中,純器樂似乎會變得越來越小眾,人聲音樂將占據主流,當然,實際上就算在買活軍崛起之前,敏朝就已經有這樣的趨勢了,流行的民間小調也好,北劇南曲的唱腔也罷,總是帶詞兒的調子,出名的戲班子,一旦公演,眾人爭觀。就是飲宴時請的樂班,也越來越留心帶歌女伴唱,不是評彈就是琵琶,少有樂師清彈而眾人洗耳恭聽的事情了。
這一點好像和歐羅巴的趨勢還並不太一樣,那邊的樂班子還是以純器樂為主,而且樂器本身發展得比華夏要更豐富,張宗子留意到一個突出的特點,那就是後世的音樂中,和聲、複調比重極大,很多配樂他甚至分辨不出是什麼樂器所做,這說明後世的和聲樂器必然非常的發達。
而和聲樂器就是如今東西方在樂器上的極大區彆,歐羅巴的樂器中和聲樂器較多,華夏的傳統樂器多為旋律樂器,進而也影響了戲曲,戲曲配樂特點多為單調,複調很少,至少在此刻來說是這樣,但張宗子不知道後世的發展中,戲曲配樂會不會也往複調的路子去走。至少在此刻,他聽的那些西洋曲子,已經明顯有複調特征了,所翻閱的曲譜中,多樂器合奏譜已經開始明確區分聲部。
除此之外,還有所向往而迄今沒有見到的西洋樂器管風琴,那是非常明確的複調樂器,也是華夏確然沒有的極大型樂器,想想看,一架琴竟有一間屋子大小!要和廟宇建在一起!
張宗子對於管風琴,也是心向往之的,這算是他在現世中所好奇的東西之一,程度不比對天界的好奇低。這其中有個道理,便是管風琴是可以在本地造出來的,因為在西洋已經造過了。那麼這就是一種可以複現的技術,至少從此刻來看,複調就是未來的發展方向,想要發展音樂——也離不開製造業的發展呢,複調樂器,這就是一種需要去發明或者去引入、去推廣的東西。複調器樂的恢宏,以及在伴奏中烘托唱腔、營造氣氛的妙用,是確然可以眼見的。
“嗯……除了作曲格式、曲調旋律之外,還有就是樂器的發展,這都是可以實實在在地去做的工作,且先不說難度如何……難度那是彆人的事,我這裡能想出辦法就不錯了,至少可以努力嘛,比起大家一門心思拍腦袋、等靈感,又要好得多了。”
至此,他感覺自己的工作開始有些眉目了,至少思路逐漸浮現出來,接下來挑選歌曲作為教材,就是比較具體的工作。張宗子先把自己的思路寫下來,算是提綱契領打了個骨架,隨後又暫從民歌文件夾退了出來,下一步他打算聽一下純音樂文件夾,如果有琴曲、笛曲,那就太好了了,辨彆兩地曲譜、奏法的區彆,可以推測出後世器樂的發展程度,也找到如今前進的方向。
國家大典所用的肅穆雅樂,代表學院審美的周密文雅之器樂,民間所喜所流行,豐富生活的民間之樂,與其餘藝術形式結合的配樂,他自己把音樂分為這四個大類。打算各寫一個提綱,擬出標準之後,送交上去,大家討論通過,再建起工作組,以這個標準去挑選素材,這樣事情才能辦得快些,不然,張宗子要看一輩子,估計都掃不完素材庫。今天這個下午他足足聽了三個多小時,感覺耳朵有點兒發麻,既然已經有了進展,把提綱列出來了,猶豫片刻之後,他摘下耳機,準備明天再來乾活,眼珠子賊溜溜地轉著,把鼠標移向了仙畫文件夾,“看看歌舞晚會也好!”
他所接觸到的這個素材庫,都是和音樂有關的,仙畫欄目是各種歌舞表演,當然還有戲曲表演的錄像,張宗子看著文件夾裡的名錄,哪一個都讓他垂涎三尺,隻是很可惜的一點,這裡的仙畫大概並不是特彆完整,尤其是戲曲,多以名折為主,少有全本大戲。不過即便如此,看著什麼《鎖麟囊》、《四郎探母》、《天女散花》等名錄,他也是食指大動——這才是他最熟稔也最擅長的區域啊!
“看看天界唱的是什麼戲,腔調如何!四郎探母,楊家將故事,天女散花似乎是神仙祝壽戲,意思也不大……這鎖麟囊聽著又雅致又新鮮,因何而鎖,我來瞧瞧!”
待要點開時,眼睛一瞥,又看到有《昆.牡丹亭遊園驚夢》的仙畫,這個是如今就有的,張宗子精神一振,又想先看看這個來對比唱腔,又看到牡丹亭下,是《昆.桃花扇哀江南套曲》,心中又是一動,想道,“這也是昆曲,怎麼我絲毫沒有聽說過?能和牡丹亭並列,收入庫中,成就定然不小啊!”
‘哀江南’這三個字,對於紹興人張宗子而言,又是彆樣勾動情腸,所以雖然還看到一個《三堂會審伽利略》,讓他很感興趣,但張宗子還是優先打開了這個仙畫,見這仙畫前頭,先是一片黑屏,上頭字跡道,‘桃花扇,作者清孔聘之,講述了敏末江南複社文人侯朝宗和名伎李香君之悲歡離合……’
“噗!”一口水嗆在喉嚨裡了,張宗子咳嗽得肺都要吐出來了,半天神色仍是古怪,“清,這麼說,下個朝代,國號果然本該是清?不是,侯朝宗、侯朝宗——”
“我看的居然是小猴的故事?!也就是說,原事就發生在不久的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