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包心魚丸榕城.謝雙瑤 木金肉丸不好……(1 / 1)

買活 禦井烹香 6825 字 11個月前

“所以說一很的政策, 很可能會收到意料之外的結果,而且這些結果往往隱性的,沒有發酵到一定濃度的時候不會輕易地顯示來。比如說, 在體力工人,尤其流動性很強的建築工、修路工群體, 非婚關係的普遍性, 相信如果我們沒有實地調研的話很難完全認識到。”

謝雙瑤然不可能永無止境地跑下去,她和隨扈之間有種心照不宣的默契:她想自己逛逛,一人都不帶, 但隨扈要抓她去跑程,倒不擔心她的安全,但一般來講, 領導邊的人都傾向於消滅領導孤外的喜,謝雙瑤能體諒他們的緊張, 所以跑一會兒, 享受這種刺激的追逃感之後她就停下來, 小吳沒怎責怪她, 隻堅持說, “至要帶兩人——我們可以裝成的工友!”

“唉, 不, 這氣質太不像工友,一看就吏目!而且絕對管財務管人事的,不然都對不起那高高在上的勁!”

小吳便氣得立刻拿一塊紅布來包頭——做活的人, 包頭很常見的, 尤其現在越來越常見,因為布便宜,而且泥點子濺在布上總比濺在頭上些。謝雙瑤不禁哈哈大笑, “真的穿上龍袍不像太子啊!”

兩人討價還價一會,終謝雙瑤還讓步,接受小吳以親戚的份走在她邊,其餘幾隨從散在人群中不遠不近的跟著,兩人一邊談談在榕城發現的問題,“其實剛剛那阿霞就考慮得很清楚,這種非婚關係要消滅起來成本太高,尤其對於建築隊的負責人來說,成本低的辦法就直接不雇傭女工,完全消減男工的欲.望。因為男工的力氣不可或缺的,而且他們能通習去習得手藝,女工在這一沒有什不可取的優勢,而且現有的女性勞動力,能負荷得起工地勞的畢竟數。”

“這不就說的社會分工嗎。”小吳說,“女性更傾向於體力要求低,技巧要求高的活計,比如說繡娘、紡織這種,咱們的規劃中比較鼓勵女性去做財務、工程師,都對體力要求更低一點,對腦力要求高。”

“這不矛盾,按天生特性去進工分配,不妨礙要去解決這些從事體力活的女性的問題。否則男性永遠比女性就業優勢大,畢竟不用生孩子、奶孩子,力氣大,而且手不見得就不巧。”

謝雙瑤說,“我記得我說的,這種優勢哪怕隻有一點點,帶來的很大的區彆——拋開其他因素不談,體力勞動的供給者隻有50,而技巧勞動的供給者卻隻有100的時候,體力勞動的價格就一定會上漲。然,現在這問題不會顯現來,因為本男女人數就不平均,體力勞動的競爭已經很充分,技巧勞動和腦力勞動的供給者卻還很奇缺,所以這時候任何一勞動者,不分男女,隻要掌握技巧和知識,都能得到原來沒有的機會。”

“但我們這現在已經很有溺嬰的事情,去年幾縣的男女生比已經基本接近105:100,算自然生比,而且夭折率相差無幾,這就意味著十五年後,新的勞動者男女比例將趨於正常。到時候現在這批勞動者還正盛年,競爭如果開始充分,男性的這點優勢就會被不斷放大,如果我們放任市場在這十幾年間自由競爭,那到時候女性的就業就會感到很受擠壓。”

“一些女性勞動者從技巧勞動和腦力勞動的競爭中被淘汰下來,想要回歸到體力勞動的時候,就會發現,因為十幾年前,我們沒有做市場初期的培育工,所以她們在體力勞動處於一非常不利的位置,哪怕和男性付一樣的勞力,但卻很難收獲一樣的報酬,因為整業的大方向就不願雇傭女人,她們的報酬要先扣掉這一部分‘歧視稅’。”

小吳不知道什時候已經掏錄音筆開始錄音,手的筆記本在草草地記著一些關鍵詞,這些都可以寫到習班教材的一些思考,她在這把工做,就能省去謝雙瑤的重複勞動。她說,“如果從那阿霞講述的角度來說,的確雇傭女性沒有太大的提升,反而可能引來其他的麻煩,尤其我們的政策還如此,隱患更大,那建築隊的東家一定不要女娘的,這似乎可以理解——倘若沒有價錢上的優勢,他們憑什要雇女娘呢?”

“確實,商人逐利這天性,就像非婚關係於天性一樣,任何試圖違反天性的舉動都事倍功半,很難收到效果,往往還適得其反。”謝雙瑤承認這棘手的問題,“我們的政策隻能保證有頭有臉的人能管自己的東西,但保證不這種本來就比較底層的百姓去管自己,尤其這種事還兩廂情願的時候,去管吧,吃力不討,不管吧,阿霞這樣的女工就會受到連累和擠壓。”

“關鍵在於為什會有人心甘情願的去做那種事。”小吳很不理解,“又不說現在沒有活做,吃不起飯——”

“第一,從前的苦日子,思想方式一時沒轉變來,第二,從前小範圍兼職,染花柳病的可能性不高,低估健康風險,現在來到外地做事,還沿襲原本的老思想,第三,不論怎去糾正,去勸導,隻要人群大到一定的數量,就總有亂選的人。”

像小吳這樣的姑娘,逃荒已經小時候的事,記憶成型時,彬山的日子就逐漸起來,她對於‘外頭’的勞苦大眾還有很強的隔膜感,在觀念上有些‘何不食肉糜’,她們難以想象怎會有人在有選擇,且自己不不能吃苦的情況下,還願意鬆開褲腰帶去從事有償的不可言說之事,隻為給自己增加一點收入——哪怕給一勺菜的處。

謝雙瑤雖然沒吃苦,但得益於後世發達的信息,還比小吳更能描繪這種人的邏輯,而且她會做田野調查,譬如剛才和阿霞的姐妹們聊聊天,大概的畫像就來。“不有笑話嗎,隻要投票,就沒有選項會得零票,哪怕問題‘願不願意吃屎’,投票一開就會發現,樣本大到一定數量的時候,屎都有人願意吃的。”

不論如何,不管再怎不能理解,這種問題還要解決的,因為除十幾年後的遠景之外,擺在眼前的就非婚關係帶來的疾病傳播。尤其建築隊、修路隊都流動性很強的職業,工友相對不固定,隨便勾勒一模型:每年冬閒,女娘從家鄉去城市打工,在城市中發生非婚關係,回到家鄉後,和留守家鄉的丈夫則發生婚內關係,來年冬天她再度外,去往新的城市和新的工友做活,留在家鄉種越冬物的丈夫則和留在本地的一些女娘發生非婚關係……

這來回幾次,關係網很容易就牽成數百人的大網絡,隻要有一人有病,花柳病就這點開花地傳播開來,這種病害對社會發展然有負麵影響,任何一種疾病,官府要承擔的社會成本都比人要高。小吳知道這道理的,因此她很重視阿霞所反映的這問題,在紙上寫久,這才感慨道,“但雲縣、臨縣那些地方似乎就沒有這樣的問題,鄉間民風淳樸,還另有原因?”

“那些地方不都在本地做工嗎?這問題肯定在女工跨地域進入到男工,平時又相對封閉的業後開始尖銳化。”謝雙瑤隨口說,“還有就要查一查,不真的沒有發現,還說發生但並沒有上報,都私下,這要搞清楚的。”

這就又牽扯到另一問題,那就吏治的清明度,否所有辦事員都能按照要求,完全實誠地上報遇到的所有情況。如果雲縣真的沒這樣的事還,如果有,但卻沒有報上來,那衙門就要重新評估自己的掌控度,新一波的思想習就勢在必,或者基層吏目要迎來一次肅□□氣的大動。

小吳一邊飛快地記錄,一邊點頭,剛才兩女孩在追逐中所體會到的短暫的快樂,已經悄然淡去,取而之的吏目的深沉。“其實這說,還有很辦法的,第一,還要提高建築隊和修路隊的準入門檻,不能讓私人濫辦,低低要公私合股,這都要命的東西,開放給私人的時機顯然還沒成熟。”

“第二便要更改考核,要就去掉對隊長的扣分,要就增加獎勵,譬如說聘女工能得到一些加分什的——然,如果采取獎賞的態度,那要加強監督,不然又很容易變成吃空餉掙加分。”

以目前買活軍的情況,肯定傾向於萬事都由衙門錢官營的,一旦官營,衙門對於業的控製力就強,有政策容易往下推,如果後備人才充足,吏目戰戰兢兢不敢不賣死力。而且重要的一點,因為買活軍的業標準和外頭不同,不自己培養的吏目,根本不懂得事情該怎做。那些外頭的東家就算有錢找不到人,修路、修房無不如此,小吳想下,又說,“我對老吏目的忠誠還有信心的,老地盤應真的很有這樣的事,若有,便一人不報,彆人會報上來的,他們彼此散處地方,難以通信,很難在這種事上串通什。”

的確,拋開民間對謝六姐迷信版的虔敬感恩來說,這製度拿捏人性的地方,有點子囚徒困境的意思,因為不知道彆地的同僚誰,會不會把所有問題都如實上報,幾乎所有吏目的優解就把自己遇到的所有問題都報上去,如此方才能立於不敗之地。謝雙瑤點頭說,“這就規矩的處,所以任何時候都要去發現和打擊潛規矩。潛規矩的危害比傳染病還要更大,要就在於吏目失控上。”

今天來榕城這,還她起事以來第一次進入福建道的省會,謝雙瑤之前在海上持著把泉州打下來,並入駐辦公之後,就直接去雞籠島,對於福建道上下的戰事她倒不太擔心,拿下泉州之後,總結的經驗已經挺夠用。

買活軍能造很的藥包,就火器的造詣不知比各城的守軍要高幾條街,就如同打下榕城的程,守城方的優勢完全被技術差抵消,他們的攻防重點還在城門、牆頭、護城河的時候,攻城方的戰略手段已經完全超他們的想象,這為何火器時之後,各大城市逐漸放棄磚石城牆,大家或遲或早都會發現,這東西在火器麵前壓根毛用都沒有。

拿下泉州,對買活軍的部隊來說,重大的意義便士兵終於投入實戰,有鐵與血的氣質,傷亡雖在所難免,但部隊的收益巨大的,買活軍所掌握的先進戰爭手段,在實戰中得到驗證——不但海戰無敵,攻城占有絕對的動。

買活軍的軍紀、軍規,經受住考驗:破城戰打幾場,不乏混亂場麵,但買活軍的伍並沒有搶掠百姓,甚至在泉州戰中還自發地從潰兵手下保護手無寸鐵的百姓,在城破後收拾殘局的動中,能做到不收受賄賂,‘顆粒歸公’,且現不援助百姓的感人事跡,有力地破除此時普遍的錯誤認識:‘兵者凶器’,一的漢子去兵會變得貪婪凶狠,拿上刀見誰都砍,見什銀子都要,除恩將官之外根本沒人能轄製得他們,破城後倘若不大掠幾天,軍隊要嘩變的。

事實上,平時就吃得飽、穿得暖,有課上,有人管的士兵,哪怕上戰場還會服從管理,還會把百姓們看做和自己一樣的人,對敵凶狠和對百姓和藹又不矛盾,士兵又不傻子,隻能容得下單線程思考。謝雙瑤如此相信的,的確按照自己的相信帶這樣一支兵,她對此不無得意。

這些兵士和吏目構成一整體,都買活軍統治體係的一部分,按照她的預想,福建道在這樣一統治體係之下,經一年到兩年的消化,將會完全被‘買’化,謝雙瑤想到期間將會浮現種種問題,不具體呈現來時還有點頭疼,更不免感慨,人雖然有千百種性,但大數據卻依舊會遵循某種規律。不論法律怎定,活躍的市場經濟還一定會帶來活躍的非婚交易。

“除民眾自救之外,還得管齊下,要讓醫療方麵做準備,做花柳病專題,這一,二的話青黴素土製要加速,我們有高純度的母株,繁殖上要做到又快又,這東西可以治花柳病,用處實在很。三就剛說的,政策上要調整,回去部署一下,相關部門的人列幾方案,形成文件給我看看。”

榕城現在到處都工地——除三坊七巷內的住戶有體麵的磚瓦院子,西門、東門那些地方,百姓住的窩棚區幾乎都要拆,而且路要修,青石路麵那隻屬於上等城區的東西,窩棚區全土路,沒有下水渠,每年台風季節淹死人家常便飯,城的河流要疏浚,不能由著它臭下去——這些河以前時常還能發現死人呢。

謝雙瑤現在算習慣古的城市風貌,從雲縣到臨城縣,再到長溪縣、泉州、榕城,基本都這樣:的地方,還不錯的,但占地的大小在現人來看簡直小得離譜,很可能一座城就後世的大城大小——這還大城市,雲縣那種地方,城關就和後世比較大的小區差不。

就這點地方,麵能看的部分,又隻有幾分之一,可能就大教樓的區域算較的,其餘廣泛的地域全都不體麵,和現的天竺比隻強在沒那臭——但還臭的,因為城市規模一大,很可能就有些地方沒人收糞,那排泄物到處弄味道一樣不。這就古的城建水平,雖然劃分坊市管理,但並沒人說坊市內會有體麵。

就這樣的城建水平,再加上到處都修路,逛街實在沒什逛的,全城上下現在隻有一處南後街還逛逛,南後街逛著逛著,兩人不覺又回到超市門口,小吳走去街對麵的小攤,買兩碗榕城魚丸回來,遞給謝雙瑤一碗,道,“莫再跑,就算我請!”

謝雙瑤立刻說,“回去報銷,讓他們都去買一碗來吃。”她端詳一下,端起來喝一口,“味道不錯,比那肉丸吃,那木金肉丸誰想的,做成那樣子,不吃又不看,誰吃得下去啊!”

“啊,我覺得還不錯啊。”小吳杠她,“老百姓喜歡嘛,又吃不起肉,那東西吃起來像肥肉,叫肉丸,又便宜,自然得人愛吃。”

謝雙瑤偏偏就不喜歡蔬菜裝肥肉的口感,她噦一聲,“不說不說,再說要吐,還包心魚丸吃。”

幾護衛跟一路,現在得到指示,聚在小攤邊上買魚丸。謝雙瑤偷偷摸摸往碗灑點胡椒粉,給小吳來一撮,兩人站在超市門口吃魚丸,這湯上頭灑水芹菜,有胡椒提味實在鮮香不已,一種誘人的濃香,勾引得來往閒人都看幾眼。

兩人有一會沒說話,都在吃魚丸,這魚丸加澱粉,相彈牙,中間肉餡咬開就一口香甜無比的油汁,很適合剛剛跑動的兩人。小吳便沉思著問,“這超市東西不貴,但生意卻不太,來看熱鬨的人很,真正買的人卻很,按道理來說,不該啊,六姐,說這為什?”

謝雙瑤剛在想這事兒,她這次來看到的東西,幾乎都在意料中,隻有超市門庭的冷落讓人不解的,這會兒下午上班上課時間罷,剛才中午時分,偌大的超市不就幾十客人在結賬,這樣的客流量顯然無法讓人滿意。“不太應該,這件事得盤盤。”

她決定道,“走,去榕城衙門乾活!”手機地址:(小)看書更便捷,書架功能更好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