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獵者團夥還有三名同夥待抓捕歸案,保護基地出動了十二名隊員,分成了三個小隊。
加上江夏一共十三人。
起因是監控室的值班隊員發現西北端監控全部失靈,畫麵一片黑暗,通知巡邏隊員過去查看,發現被破壞的通電圍欄。
基地目前隻有這一小塊區域的圍欄通電,因為西北端靠近村莊,人流多。
所以現在潛入的這夥人,要麼是上次那一批,換了個新入口,要麼是新的一批。
但不論哪種可能,江夏都不能放鬆警惕。
坐上越野車,借著車頂燈,江夏快速掃了眼隊員畫好的足跡分布圖。
巡邏隊員發現的足跡若隱若現,不能完全作為判斷依據,但除此之外沒有其它什麼可以參考,偷獵者們近乎完美的避開了現有的監控攝像頭,江夏隻能憑經驗猜。
在車輛的微微顛簸中,她收起圖表,用手指在空氣中勾勒出一幅隱形的戰略地圖,“假設我們背對著圍欄,沿著發現的足跡看,他們最有可能潛伏在東北處這一塊密集的草叢。”
又交代了些細節,江夏讓隊員們到達各指定目的地附近後依次下車,步行前進,不要打草驚蛇。
三支隊伍分彆從可疑地點的北麵、西南、東南處向前聚攏,呈包圍狀。
寒風吹過草叢枯樹,沙沙作響。
隊員們放輕腳步,彎腰前行。
但即便是圈定了範圍,草原的寬廣也讓搜尋過程變得漫長。
江夏也隻能賭她的猜想和決定是正確的,否則這一夥人就要從他們的眼皮子底下逃脫了。
江夏屏息凝神,排除風聲和自身呼吸的雜音,專注於周圍哪怕最微弱的動靜。她一步步緩緩挪移,仿佛一隻伺機而動的獵豹。
江夏忽地抬手,打了個手勢製止身後的隊員繼續前行,自己往前走的腳步也放得更小更輕。
隊員們立即停在原地,手中的槍握得更緊。
僅是片刻時間,江夏也停下腳步,舉起手中緊握的步/槍。
“把武器放下,舉起雙手!”
隨著她一聲嗬斥,身後幾名隊員迅速圍上前去,攜帶的夜間照明設備也紛紛亮起。
夜視鏡終究有些模糊,這會順著光亮,江夏看清眼前趴在草叢後的三個人,就知道她賭對了。
早些時候,基地根據老婦人給出的信息,向警局申請調閱過幾人的資料,正好跟眼前這幾個人的臉對上。
按照既定路線搜尋到附近的其他隊員們聽到聲響,也已經跑步趕到。
泰德和另外兩名隊員上前將趴在地上的偷獵者們銬住,並拽了起來,“不想吃苦頭就老實點,起來!”
帶頭的刀疤臉看清站在中央的是個黃皮膚的女人,滿臉不屑,一點也不掙紮。
“嗬,你們現在抓到我有什麼用?警察找不到證據,隻能把我們放出去。”
這次抓到了他們又能怎麼樣?不過是塞點錢就能解決的事。
“就算警察不能拿你們怎麼樣,這裡歸我們管。”
江夏把步/槍往回收,絲毫沒有被刀疤臉的話影響,
“你們來一次,我們就抓一次。”
看她一臉的勢在必得,刀疤臉狂妄地笑出聲,“口氣這麼大?等我出......”
“嗯嗯,知道了。”
江夏沒什麼耐心聽刀疤臉說話,打斷他,又隨手一揮,也不管他急眼跳腳,轉身就走。
泰德反應迅速,示意隊員將人丟上皮卡車的後車廂。
將三人移交到警局,江夏從外套內襯口袋裡拿出了一個證物袋,裡頭裝著一枚子彈。
她遞給警務處的負責人弗朗特,“做個彈道分析吧,跟他們的槍比對。”
死去的亞瑟媽媽身上發現了三個彈孔,莉迪亞用探測儀反複掃描,又解剖了犀牛屍體,才在內臟深處找到這枚子彈。
偷獵者之所以囂張,是因為他們取出了可以找到的兩枚子彈帶走。
可能他們也覺得,自己找不到的那枚子彈也不會有人能找到。
不過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腐敗。
但是這個江夏他們管不到,隻能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
折騰來折騰去,直到淩晨兩點,江夏才回到基地中心。
她把手機開機,發現林昱桁給她發了信息,說明天早上的行程推遲兩小時再開始。
那就是上午十點。
江夏沒想多,隻覺得林昱桁有自己的事要處理。
把手機放回口袋,江夏走進基地中心,卸下裝備後跟出動的隊員們簡要複盤了一下今晚的行動。
又回宿舍洗漱完,已經是淩晨三點,江夏還是沒有困意,雙手環膝坐在木椅上若有所思。
她想起了刀疤臉的話。
惡魔即使放下手中的武器,泣血般懺悔,也不會得到世人的寬恕。
因為傷害已經造成,流出的血液早已乾涸,逝去的生命也無法挽回。
更何況,他們並無悔改之意。
有錢亦能使鬼推磨。
在金錢、權力、貪念麵前,江夏覺得基地隊員們的存在太渺小了。
渺小到有時候甚至在做無用功。
“你睡了嗎?”
江夏放在桌麵充電的傳呼機響起,林昱桁的聲音從裡麵傳來。
她拿起來,聲音也輕輕的,“還沒,你也有傳呼機了。”
“今晚拿到的。”
那頭收到回複的林昱桁眉開眼笑,“天上星星很多。”
他兩句毫無關聯的回答,江夏提取到了重要信息:“你睡不著?想去看嗎?”
“對,我想你跟我一起。”
林昱桁的聲音低沉好聽,有一絲絲勾人。
江夏想起上次闖進基地的象群,覺得林昱桁應該是擔心這樣的危險重演。
不過他的擔心並不是沒有道理,夜間出來捕食的肉食動物不在少數。
雖然沒在真正的職場上混過,但江夏也懂得保護好金主人身安全的同時,滿足他一切合理的要求,是獲得投資的第一步。
“那你上去宿舍的樓上吧,我現在來了。”
江夏說完,套了件加厚的製服外套,又帶上基地的棒球帽,怕冷風吹得頭痛。
但全副武裝的出了門,她還是覺得寒風鑽進了骨頭縫隙裡。
金主第一,金主第一。
這麼想著,江夏下了樓梯,打開手電往林昱桁宿舍樓上走去。
基地宿舍的天台被隊員們戲稱為星空頂,因為炎炎夏夜可以躺在準備好的涼墊上仰望星雲,感受微風陣陣。
這是一件浪漫愜意的事情。
但冬天沒人會做。
也不知道林昱桁從哪裡摸來兩把小椅子,江夏走上去的時候他已經擺好了。
身上穿著加厚的羊絨外套,林昱桁懷裡還抱著一件,他鼻頭被凍得有些發紅,嘴唇微微張開著,一呼一吸間全是霧氣。
金主實在是貌美。
江夏盯著林昱桁看了兩秒,走過去在他身旁的椅子坐下。
見她來了,林昱桁戴上手裡的針織帽,又把多帶的那件外套披在她身上。
外套上還帶著林昱桁的體溫。
突然被溫暖包圍,江夏懵了會才反應過來向他道謝。
林昱桁這麼細心,身手槍法又都不錯,真適合參加基地工作。
可惜了,這麼好的一個人才,巴德曼沒機會了。
這麼想著,江夏靠在椅背上,抬頭望向夜空,緊繃的思緒有些放鬆。
廣闊天地比私密的木屋宿舍帶給人更多的安全感。
林昱桁注視著她被疲憊勾勒的側臉,“晚上行動成功嗎?”
“成功吧,抓到人了。”
江夏的語氣有些遲疑。
因為她未來也許還會遇到他們無數次。
“那你為什麼不開心?”林昱桁又問。
江夏楞了一會,深吸一口氣,“可能是因為......抓了無數次,還有無數次吧。怎麼也阻止不了。”
林昱桁也靠到椅背上,兩人看著同一片星空。
想了想,他說:“但有所行動已經比漠然旁觀好太多,沒有你們,會有更多的動物受傷害。亞瑟和伊桑也不會有現在的生活環境。”
想起兩小家夥,江夏才扯出抹笑容,但仍舊有些低落。
“嗯,明天去告訴他這件事。”
“好。”林昱桁應下。
遠處,繁星灑滿夜空,映在遠處山穀中,光點有如泡沫浮泛。
沉默了一會兒,林昱桁問:“你困不困?”
“還好,你困了?那走吧,回去吧。”
不太困,但是江夏覺得快被凍傻了,好不容易等到林昱桁有結束的想法,她沒打算放過。
說完,江夏就站起身,準備把外套還給他。
“欸,現在把外套拿下來會覺得更冷,下次再給我吧。”
林昱桁趕忙製止,她好不容易才捂暖就脫下來,回去這段路吹個風估計就得感冒。
“好。”江夏放下脫外套的手,“這椅子收不收?”
“不收,擺著吧。”
林昱桁覺得下次還能來。
兩人下到宿舍樓層,江夏讓林昱桁回房間早點休息,自己徑直繼續下樓。
可能是真的被冷到,又或者是心中想法說了出來,江夏回去後什麼也沒想,在床上躺會就睡著了。
徹底睡著前,她還想著明天醒來要把林昱桁那件外套洗了還給他。
但睡眠沒給她這個機會。
江夏一覺醒來已經快九點。
因為她覺淺,每天很早就會醒來,所以她沒定過鬨鐘。
但凡事都容易有個意外,今天她就睡過頭了。
好在林昱桁昨天推遲了行程的開始時間,江夏不至於失職遲到。
她迅速翻身下床,麻利收拾好後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