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是問你用什麼香，你嗯什麼呀？”

魏明姝戳戳他的背，疑惑道。

“……啊。”

仿佛如夢初醒一般，裴知筠緩緩地應了一聲，他輕顫了一下眼睛：“我……不用配香。”

“不用？那你身上怎麼這麼香。”魏明姝反問道。

難不成是他天生的體香？可是也不會這麼濃鬱吧。

“或許是師姐鼻子比較靈吧。”裴知筠笑了笑，不置可否。

魏明姝也沒在意，因為眼睛看不清景色，隻好低下頭來，沒有焦點地停在他的發頂。

想到馬上就要回宗門，她又有些苦惱：“你和那玉石之間的關係該怎麼辦呢，若是和彆人說，你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柔軟的指尖一點一點，有節奏地拍著他的肩。方才剛被他背起來時還有些放不開，現在倒是自娛自樂了起來。

好癢。

裴知筠垂著眸，水汽濡濕了長長的睫毛，變成碎裂的細密水珠掛在上麵。

想把她的手拿下來，想……握住，不讓她在自己身上亂碰。

而她毫無自覺，還在感歎著。

“裴知筠，你就慶幸吧，是我知道了這些事情。要是變成彆人……”魏明姝故意壓低了語氣，微微低頭，靠近了一點他，嚇唬道：“肯定得把你關起來，又不讓你死，又要研究你。”

“等到把你利用完了，就……”

魏明姝原本想說得更嚴重一點，好讓他以後長點心，結果原本想點點他的腦袋的手偏了方向，無意間蹭過他的眼睫。

潤濕的睫羽掃過她的指尖，留下了一些水滴。

魏明姝像是被燙到一樣，急忙收了回來。

他……他該不會是被自己嚇哭了吧？！

魏明姝又不忍心了，臨時改嘴，語重心長：“就……就把你丟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任由你自生自滅。”

“那師姐會在那陪我嗎？”裴知筠突然開口，語氣輕輕的，聽不出來什麼情緒。

“我？”

魏明姝哼笑一聲，揚起下巴得意道：“我肯定是會名揚四方，縱橫雲衍界的。不過嘛……”

她頓了頓，語氣勉勉強強：“看在同門一場的份上，放心，我肯定會找到你，把你從那救出來的。”

“嗯。那我努力在那裡活久一點，活到師姐來找我的時候。”

“喂，你怎麼偏到這裡來了？”

她本來是想讓他聰明點，彆被人坑了。結果裴知筠怎麼繞到他被人騙了就等她來救他的地方了？

魏明姝氣不過，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肩。

裴知筠悶笑一聲，偏過頭來，那雙滿滿笑意的眸子看著她。他笑著，語氣卻無辜：“有師姐在，自然沒人敢傷得了知筠。不是嗎？”

“這也不好說。要是你真惹了什麼事，我又趕不上，可能真的會出事。”

夢中的裴知筠不就是這樣嗎。

魏明姝又惆悵地歎了一口氣，而冷不丁的，裴知筠突然問她：“師姐為何如此在意那個玉石？此物雖是至寶，但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危害。”

在不知情的人看來，自己如此忌憚，以至於有些害怕一個寶物，確實有些奇怪。

但夢中的事情，魏明姝不打算和任何人說。這種涉及因果的事情，最忌諱牽扯進太多人。

“……你就當做，我天生和它合不來吧。”最終，魏明姝還是選擇糊弄過去。

“原是如此。”裴知筠低低地應了一聲，神色不變。

“你趕緊走吧，都離林姑娘差了好幾步了。”魏明姝抬頭看向林曇，催促著。

故意走慢的裴知筠沉默了一會，才加快了步伐。

*

這一次的趕路不用像和蘇罡他們一起走時一樣，假裝做普通凡人。魏明姝他們可以使用靈力來輔助，而林曇雖是凡人，但靈力也可很快幫助她恢複體力，讓他們能快速趕路。

他們自白日走到黃昏，路上林曇和魏明姝他們講了很多她遊曆時見過的故事，倒也不覺得無聊。

“明姝，你說的‘四方仙人’都是誰呀？”

在知道魏明姝二人就是來自滄渺宗後，林曇就很好奇。畢竟傳說中四方仙人之一——林逍就是滄渺宗宗主。

“四方仙人，也就是說有四個修士是當今雲衍界各個方麵的第一人。我師父，也就是林逍，就是劍道第一人。”

這些事情是每個出身大宗的修士都知道的，魏明姝也沒覺得有什麼不能講的，慢慢和林曇說著。

“三木宗宗主花青槐主修術論，所以三木宗弟子在雲衍界中基本都是最為博學多識的那一批。”

“天衍寺佛子無念主修天理，所以雲衍界的大事皆由他推算出來，再公布於世。”

“至於最後一個……”

魏明姝安靜了一會，而裴知筠依舊背著她平穩走著，默默聽著她和林曇說話。

“最後一個仙人，隻知道是在極北境。是何人，主修什麼，就無從知曉了。”

雲衍界四方仙人，隻有極北境那位最為神秘。從不顯世，也從來沒有人見過。

若非她年少時曾聽師父說過，恐怕她連這位仙人在極北境的事都不知道。

“這麼神秘啊……”林曇嘖嘖稱奇，又感歎道：“不過也確實。我去了那麼多地方，還真的沒有遇到過哪個來自極北境的，或者遇到了也沒說。”

“極北境與世隔絕，再加上常年覆蓋冰雪，不是本地人的話基本沒法進去那裡。”魏明姝自己也沒去過極北境，隻是曾經聽說過而已。

她思索了一下，拍了拍裴知筠：“我記得你經常往藏書閣跑，宗門裡好像藏有關於那裡的書籍，你見過嗎？”

“基本上都和師姐說的相同，隻是有前人說那裡的人皆神識清明，於修煉一道上很有天賦。”裴知筠神色平靜，和魏明姝說著。

“怎麼和海晏城有點像。”經曆了海晏城這一回，魏明姝現在一聽到在修煉上有天賦的事就有些惡寒，沒忍住吐槽了一句。

“這倒不是啦。”一旁的林曇倒是反對了，手背在身後，目光亮晶晶的，閃著向往。

“極北境，可是離神最近，離人世喧囂最遠的地方。”

“……林姑娘，居然也有信仰嗎？”

魏明姝倒是沒想到生性自由的林曇居然也會說出“神”這個字眼，有些震驚。

“哎呀不是啦。”林曇擺擺手解釋道：“隻是之前聽彆人這麼形容極北境的，所以覺得那裡應該很漂亮吧，真想去那裡看一看。”

漂亮……嗎？

莫名其妙的，夢中的那片波光粼粼的海，連著無窮的巍峨雪山浮現在記憶裡。

「若是雪山，唯有極北境有。」

哪怕她對於那個夢境背後隱藏的秘密一無所知，但是不得不承認，那裡確實很漂亮。

“……我也覺得，那裡應當很漂亮。”

而裴知筠聽到魏明姝放輕了聲音，顯得有些溫柔的語氣，眸光閃了閃，沒有作聲。

林曇又開始和魏明姝絮絮叨叨地講彆的事情了，很快就換了個話題。而過了半晌，隔著裙擺，裴知筠碰了碰魏明姝的小腿。

“怎麼了怎麼了？”

魏明姝和林曇聊得正歡，突然被裴知筠給打斷，她縮了縮腿，抱怨道。

“師姐的聽雨閣裡種的海棠樹來源……師姐可知曉？”

“來源？”

魏明姝皺眉想了想，搖了搖頭。

“那些海棠樹……來自極北境。”

裴知筠聲音柔柔，可說出來的話卻如同平地驚雷一般，在魏明姝耳邊響起。

“極北境常年冰雪，可終年盛開著雲衍界最為爛漫的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