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牆(8) “為什麼要捂我的嘴……?……(1 / 1)

……眼熟?

是了,也許劉硯在這裡待了三年,應該會知道十二城排行榜,從三言兩語中,應逐星完全可以推斷出劉硯是一個慕強的人,所以應該也會對曾經的榜首有印象,不過排行榜三年前就已經取消,所以劉硯才沒認出來顏時聿,隻是覺得眼熟吧。

應逐星突然有些沮喪,顏時聿真的很耀眼,認識他的人也好多,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的他們,又怎麼會容納的下自己這一點小小的私心呢。

他想單獨見到顏時聿私下裡的一麵,他想和顏時聿獨處,以及,想到那時,發絲拂亂在頸間的觸感。

所以應逐星突然不想告訴劉硯了,他佯作不在意地說:“不知道,不認識。”

很奇怪,他又很膽怯,不敢讓人知道,他居然可以和顏時聿相識。

“是麼?”劉硯不是很相信,但也沒多想,也沒有和應逐星多做交流,隻是在走出教學樓的時候,突然拐了一個彎,向著和宿舍相反的方向去了,消失在夜色中。

應逐星沒有理會劉硯,他跟著自己的同班同學,找到了自己的宿舍。

宿舍在生活區,即食堂的西側,是六棟兩兩對立的宿舍樓。女寢在南,男寢在北。

他所在的宿舍裡,四個人,上下鋪,另一邊是一張長桌子。

牆上貼著又一個部分的校規。

明德中學校規——宿舍篇。

應逐星翻了個白眼,這學校怎麼配得上“明德”這兩個字的啊?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①

應逐星輕聲背誦著,弘揚光明正大的品德,在這所學校裡,有些可笑。

1、宿舍為4人間,嚴禁進入他人宿舍。違者記為3級過失。

2、早5:30早起鈴,學生應於10分鐘內整理好內務,排隊外出跑操。晚23:00熄燈鈴,學生應於晚上11點前回到床上,夜間禁止交談,禁止外出。違者記為3級過失。

3、在規定時間宿管核查所有學生出寢、回寢情況,超時不出或無故未歸者,記為3級過失。

4、不得使用明火,不得在宿舍內追逐打鬨……

太離譜了md。

雖說從十點十五到十一點的時間看起來很長,可是從教學樓走到宿舍,再讀一讀校規,又熟悉了一下宿舍樓的大致結構,洗漱過後,也就離十一點不遠了。

應逐星的床位在下鋪,他躺到床上,熄燈鈴響起,寢室裡的燈伴隨著鈴聲,悄然熄滅,鈴聲停下後,整個宿舍區陷入了一種無聲的死寂中。

黑暗中所有的聲響都被放大,應逐星可以聽清走廊裡宿管巡邏的腳步聲,以及上鋪同學輕微的鼾聲。

他的上鋪就是那個在晚飯時候想要幫他打飯的人,應逐星知道了他姓張。在應逐星回宿舍的時候。

張同學還一幅佯裝生氣但又很快樂、意猶未儘的樣子,說:“你為什麼沒來?為了防止浪費被罰,我隻能含淚把你的那份給吃了,記得謝我。”

當時這位同學的表情,在一堆僵硬麻木的眼神中,幾乎是難得的生動了。

宿管的手電筒照進來,確認四個人都在寢室後,便離開了,腳步聲漸漸遠去。由於拉著窗簾,在黑暗中,宿舍一片影影綽綽。

應逐星睜著眼在硬木板床上躺屍,在進副本前,他睡了一整個白天,現在異常清醒。

而且現在,他有些餓了……

食堂的飯菜根本沒法讓人吃飽,更彆說現在過了快六個小時了。

但是明天早晨不出意外的話,應該要五點半起床,太要命了,於是應逐星在心中默數一隻羊兩隻羊,爭取讓自己儘早有睡意。

睜眼數羊,應逐星,真有你的。應逐星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呆。

然後他閉上眼開始數羊。

忽然間,應逐星敏銳地感覺到,寢室內,自己周圍的環境似乎發生了什麼悄無聲息的變化,所有聲響都消失不見了,隱隱約約多出一陣呼吸聲。

本就沒有多少睡意的應逐星一瞬間警惕起來,他沒有輕舉妄動,還是閉著眼,意識中召出係統麵板。

被子下,狼牙匕首悄然間被握緊在手中,在手心裡轉了一下,劃破了手掌,是輕微的刺痛感,絲絲縷縷的血液滲出,淌到匕首的刃上,手柄上的星辰亮起了一顆。

那道模模糊糊的身影靠近了應逐星的床邊,應逐星感覺到床邊凹陷了一角,似乎是那身影搭上了床。

應逐星:“……”

已經不能裝睡了,那玩意明顯就是奔著他來的,在一瞬間,應逐星的腦中閃過了許多恐怖片的畫麵,太符合現在這種場景狀況了,也許一睜眼,一隻拖長了舌頭淋著黏糊糊濕噠噠的血塊的鬼就在直勾勾地盯著他,甚至還可能一隻眼球掛在眼眶外邊。

於是,應逐星在那股氣息逼近的時候,一下子掀起自己身上蓋著的被子,向前揚去,坐起身,順手反握著匕首,向前方揮過去,傳來一道破空聲,刃尖的冷芒在夜色中一閃而過。

突然,一陣溫熱的觸感覆上了應逐星的唇,應逐星感覺到那是一隻手,手掌輕輕捂住了他的嘴,指尖彎曲,沒怎麼用力,似乎隻是起到一個提醒的作用,帶著酥麻麻的癢意。

應逐星有一種極為熟悉的感覺,下意識地,收了手上的力道,瞬間,他感覺到手腕被人扣住,但也沒多用力,他自己還是可以穩穩地拿住手裡的匕首。

星辰忽閃了一下,精神衝擊還是沒有被應逐星放出去。

接著一陣天旋地轉,應逐星仰麵被壓倒床上,握著匕首的那隻手被扣著手腕按在床上,另一隻手下意識向前抵擋著,卻觸碰到了校服光滑的布料。

額前的發絲散開,應逐星定了定神,睜大著眼睛看過去,那道身影背著光,窗外的月色勾勒出熟悉的身形,應逐星幾乎是一瞬間認出顏時聿來。

顏時聿離他極近,應逐星幾乎可以感覺到他偏長的發絲就要垂到自己的臉上,顏時聿溫熱的呼吸撲灑下來,順著指尖的縫隙,可以被清晰地感受到。

那雙淺色的桃花眼,不知在黑夜中的何處,反射著細碎的光影。

應逐星就那麼呆呆地撞進了燦如星辰的雙目中,一時間忘了思考,也忘記了自己此時的心情。

在夜色的掩蓋下,有什麼旖旎的氣氛在悄然升溫,心跳也在不經意間偷偷地加速。

直到應逐星感覺到,扣住自己手腕的手指微微動了動,順著自己的皮膚劃過一小段的距離,很輕,有些癢,他才驟然回神。

接著,意識到現在的狀況,應逐星覺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到喉嚨中去,些許的薄紅從脖頸一直蔓延到耳根,麵頰在發燒,好在黑夜朦朧,應逐星隻能祈禱顏時聿注意不到。

啊啊啊這個姿勢,太近了太近了。

身上的人卻突然鬆了手,直起身子,鬆開了本就不甚牢固的鉗製,應逐星隻覺得那陣溫熱感消失,他收起了握在手中的匕首,揉了揉手腕,慢慢悠悠也從床上坐起來,仍然迷迷糊糊地望著坐在床邊的顏時聿。

“喏。”

一個方方正正的盒子被塞了過來,應逐星下意識伸手去接,然後低頭,發現那是一盒便當,被加熱過。

應逐星愣愣抬起頭。

接著,周圍一片空間中,亮起了輕盈而柔和的光,應逐星看見顏時聿倚靠在床邊,正抱著手臂盯著自己。

氣氛又有些凝滯。

顏時聿看見應逐星呆呆的樣子,揚了揚下巴,再次開口示意:“給你的,不餓?”

“不餓!”應逐星下意識回答。

然後胃就輕輕響了一聲表示抗議。

應逐星&顏時聿:“……”

應逐星有些羞赧,他低下頭,很小聲地道謝。

但他心裡既清楚也疑惑,便當的包裝帶有失落之城的標誌,他清楚以顏時聿的能力,似乎完全不用理睬副本中的機製,但也疑惑為什麼自己可以得到這種,近乎溫柔寵溺的照顧。

難道顏時聿對自己……所以好糾結,到底有沒有這種可能啊!

這麼想著,應逐星拆筷子的手頓了一下。

……劃到傷口了。

嘶,好疼。

接著,他的手被輕輕握著,抬起來,一道熟悉的白光白光閃過,和當初在城際競賽時一樣,手心的劃痕再度消失不見。

應逐星嘴唇動了一下,道謝的話還沒說出口,忽然感到握住他的手在他手心上輕輕滑動了一下,向下,握住他的手腕,將他拽著靠近了一些。

一陣酥麻的癢意沿著手腕上的皮膚蔓延開來,帶著細小的電流,直直衝進他的腦海中。

又是一陣白光,應逐星低頭發現,他晚上在食堂洗手時被自己搓出來的破皮處,也愈合了。

應逐星默默道謝,卻突然想起什麼,說:“……這樣亮著光,還說話發出聲音,是不是違反校紀來著?”

顏時聿剛準備開口解釋,就聽到應逐星恍然大悟般點點頭,說:“對哦!你的空間能力還可以隔絕這一片的所有東西是吧!”

顏時聿:“……”

這種自己說服自己的感覺是怎麼回事啊,有點傻。

但他還是縱容地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應逐星心裡沒了顧及,又很快地被飯菜香吸引,於是很開心地低頭準備吃飯,然後……筷子停頓在半空中。

他卡卡地抬起僵硬的脖子,麵容有些恍惚,問道:“可以隔絕聲音的話……為什麼要捂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