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扇(9) 那紅衣戲子叫做於非憐……(1 / 1)

屬於物件的回憶結束,房間又變得像剛進來時一樣陳舊破爛。

幾個片段看到現在,應逐星已經大致可以推斷出火災的始末,這場火災,不是意外失火造成戲樓的事故,而是人為的,是潑過油之後幾人合謀的縱火,縱火者,是整個戲班子。

那紅衣戲子叫做於非憐,是整個戲班的台柱。

不出意外的話,於非憐應該是知道,火放起來的時候,他正在台上唱著戲,卻也為了燒死所有的鬼子,毅然決然,堅決不跟大家一起離開。

但應逐星總感覺還是少點什麼。

位卑未敢忘憂國……

一會功夫,這間房間似乎隱隱約約發生了一些微妙的扭曲。

“沙沙……”

驀地,應逐星抬起頭,似乎察覺到什麼不對,跟身旁漂浮著的二皇子說:“顧盼,你有沒有覺得,這裡好像有些變化?”

說著,他側身走到了那處和他記憶中不符的地方,他蹲在茶櫃邊角,那裡的漆木嶄新,不似荒廢許久的樣子,在剛剛進到這間茶房裡時,這裡的色彩卻不是這樣的。

顧盼點頭,說:“活人氣影響鬼怪的複蘇,你們剛剛那一鬨,這裡的厲鬼會更快地蘇醒。”

應逐星表示知道了,在屋子裡探查一番確定沒有遺漏之後,準備和在原地休息的幾人彙合,於是顧盼扭轉成縷縷鬼氣,重新鑽進玉佩中,儘職儘責地當著手電筒。

“怎麼樣,你又發現什麼線索嗎?”餘籽見應逐星回來,迫不及待地問,但又覺得自己的語氣太過理所應當,於是在後麵補上了一句:“……當然不是白嫖線索,我也可以用我知道的信息來換。”

應逐星擺擺手,沒有在意這些,直接將自己的見聞分享給三人,並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覺得我們現在所看到的片段,是那場火災的始末。”

他蹲在地上,拿起一根枯枝,在沙地上寫寫畫畫,順便在腦中理清思路。

“我們最開始被紅衣鬼引上樓,在包廂中看到的畫麵,是目前來看的最後一幕,火已經燒起來了,看客正在倉皇逃命。”

應逐星將它羅列在最後。

“我剛剛在茶房,發現戲班裡的人將戲園的每一處都潑上了油,鎖死門窗,準備在戲唱到高潮的時候點火,燒死一整座戲園裡的看客。”

聽到這,謝欣然忍不住說:“他們瘋了嗎,這樣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餘籽皺著眉,然後恍然大悟:“因為他們恨那幫侵略者,也就是這裡的看客。”

她接著說:“我在後台的時候,看到了箱子上附著的畫麵,那應該是民國時期的服飾吧?”

餘籽描述了一下畫麵中的場景。

那是一個十幾歲左右的小孩,蹲在箱子前,在收拾東西。

變聲期的小孩聲音啞啞的,一直向身後的人抱怨。

“都怪那幫侵略者,如果不是他們威脅師父和師兄,如果於師兄不登台給他們唱戲,他們就要屠城,否則於師兄怎麼會屈身給那幫混蛋唱戲!”

應逐星聽到餘籽的信息,於是在最前端畫上一筆,說:“這應該是第一幕……一切的起因吧。”

“接著是在後台的化妝桌,於非憐的師兄勸他起火之後離開,他拒絕了,堅持要唱到底,接著是他在鏡前化妝,說了句位卑未敢忘憂國……”

方明補充:“剛剛在正廳的柱子上,我看到了侵略者軍官帶著他們的士兵進戲園的畫麵。”

夜色深重。

手電筒也不能徹夜亮著,經曆了一天的探索並且處理危機,幾人的精力都遭到了極大的消耗,找了間還算整潔的包廂,方明捏出幾張符紙,設置在了四周,他說:“這樣,有什麼風吹草動我都會醒來。”

畢竟鬼物是不用睡覺的。

處於保險考慮,應逐星低聲跟顧盼說了一聲,如果有什麼危險,顧盼會提前叫醒應逐星。

有了顧盼的警戒,應逐星也和其他三人一樣,安心睡去,準備迎接第二天更高強度的考驗。

第二天清晨,應逐星是被謝欣然的一聲驚呼吵醒的。

他睜開眼睛,也在一瞬間被眼前的景象驚到了——昨天還破破舊舊荒廢了許久的戲園子,今天卻變得煥然一新。

說是煥然一新也不準確,應該說,鳳邑戲園恢複了它許多年前還繁榮時的樣子。

雕欄裝飾繁多,花飾玲瓏碧玉,包廂內裝修地複古雍容。

沿著遙相呼應的鏤空小窗向外望去,戲台開闊大氣,長桌椅鋥亮不染塵埃,整個戲園端莊而典雅,不失華貴,說是一聲碧瓦飛簷也不為過。

“這這這、這也太……震撼了。”謝欣然似乎是詞彙儲備不足,“這”了許久,才終於表達了自己內心的不可思議:“我們現在回到的是事故發生的時間線了啊。”

餘籽推了一下眼鏡,幾乎是立刻發現了不尋常的地方:“你們有沒有發現,這裡過於安靜了一絲彆的聲音都聽不到。”

謝欣然滿不在乎地說:“本來就是這樣啊,就咱們幾個人,怎麼會有彆的聲音……”

說到一半,她突然頓住了,僵硬了一瞬,她的下巴仍是驚落的狀態,瞪著眼睛,說:“不對啊,場景npc呢?”

方明神色暗沉。

應逐星則一臉茫然:什麼場景npc?

幾人不再說話之後,這才發覺整個戲園子裡過於寂靜了,就好像是有什麼黑洞吞噬了所有聲響,是一種過分的死寂,就連昨晚還有的風聲都全部消失不見。

因為場景有所刷新,所以應逐星幾人保持著警惕,又重新將整座戲園探查了一遍,然而一無所獲,就好像是一座死物,突然穿上了入殮用的鮮豔衣裝,躺進棺材裡。

所有物品都是普通平常的物品,不帶有任何特殊之處,甚至他們試探性地重新回到昨晚遇到危險的後台,都沒有引起任何異樣。

過於平靜了。

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壓抑感在不斷加深,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沉重地堆在他們心上,山雨欲來,但是沒有滿樓的風,有的隻是沉悶。

入口處的柱子上,張貼著巨幅的海報,上麵畫著的正是容貌昳麗、濃墨重彩的紅衣戲子,眼波流轉,狀若含情,海報下麵掛著他的大名——於非憐。

當代名角於非憐將於本周每日晚持續表演新曲《桃花扇》。

桃花扇。

副本的名字。

“看來這個副本的關鍵點在每天晚上的戲曲。”餘籽說。

忽然一陣喧囂的鑼鼓聲猛然在戲園中炸響,在無端的寂靜中,尤為突兀,險些嚇得幾人驚叫。

接著,一片片黃綠色的詭異之物從戲園的陰影處爬了出來,纖長的四肢著地,抽搐且扭曲,它們在地上爬行著,搖頭晃腦張牙舞爪地向著四人衝來。

雖說外形詭異駭人,令人生理不適,但實力卻脆的像紙片一樣,餘籽僅僅是隨手抄起一根長棍,就敲得那畸形的怪物灰飛煙滅,方明見狀,也不浪費自己的符紙了,挽起袖子徒手和怪物肉搏,拎著一隻細長條的怪物掄圓了揮打。

於是應逐星見狀,也拿出了自己的那把改了名字不再染血的長刀。

“啊!這些是什麼東西啊,看著好惡心。”謝欣然本是一直用著防禦的傘,可惜傘早在昨晚就被舍棄了,就算傘還在,謝欣然也不敢再用了,她換了個武器,邊戰鬥邊嫌棄地說。

“看這服飾,雖然有些抽象了……但是大概能猜出來,是燒死在這裡的侵略者殘留的能量凝結成的怪物吧。”

那些怪物雖然很弱,但架不住數量多,很吵,有的會發出豺狼虎豹一般的嘶吼聲,有的是汽輪進港口的汽笛聲,尖銳刺耳,時時刻刻掛在耳邊,十分耽誤他們搜查的進程。

每一個怪物被殺死之後,都會化作灰黃色的煙霧散去,沒有人注意到,那煙霧中僅剩的一縷,沒有完全消亡,而是順著戲園的建築遮掩,向著後台飄去。

灰黃色的煙霧彙集的越來越多,已經到了惹眼的程度,源源不斷地向著後台湧過去。

應逐星看著空中的煙霧流,皺了皺眉,開口:“那是什麼?”

三人順著應逐星的視線看去,一種不妙的念頭頓時在心中升起。

“這個副本裡的boss,在吸收這些怪物死去之後的能量……”

方明麵色凝重,收了手,說:“不能再殺死這些怪物了,不然最終的boss吸收了這些能量,會提前蘇醒!並且實力會提升到一個恐怖的程度,到時候我們阻止它蘇醒的難度,會翻倍提升。”

“但是不能讓這些惡心的東西一直騷擾我們啊,這樣我們還哪有時間去搜查,更彆說阻止boss蘇醒了!”

幾人一邊躲閃怪物不斷襲來的攻擊,一邊沿著回廊小幅度地奔跑,怪物源源不斷,而他們卻不能還手,幾人心裡都有些憋屈。

“想想辦法,這樣下去,我們都不能脫身。”

應逐星有【風行】技能,溜著這些怪物玩不成問題,可是他不能置隊友於不顧。

轉過回廊的轉角,後台的簾幕撞進他的視線裡,一個猜測形成在他的心裡。

想了想,他說:“去後台!”

“去後台?帥哥你瘋了吧?我們那不是直奔對方的大本營?”謝欣然一臉詫異地盯著應逐星,仿佛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昨晚在後台的遭遇還令她心驚膽戰。

“況且方明不是說有紅衣厲鬼——副本boss盤踞在那嗎,咱們過去不就直接涼了……誒!你你你怎麼進去了?”

謝欣然的話還沒有說完,便看到應逐星直接一腳踏進了後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