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扇(8) 他忽然懂為什麼有王公貴……(1 / 1)

桃花扇副本內。

謝欣然蒼白的臉色有所緩和,她輕輕喘著氣,平複劇烈跳動的心臟,聲音還在顫抖,帶著劫後餘生的後怕:“禁忌......是什麼?”

她一直想不明白自己觸犯了什麼禁忌,惹得鬼怪暴動,追殺她。

應逐星輕輕蜷起指尖,感覺手臂像是被燒紅的鐵片死死貼住,火燒火燎一片。

“是傘。”

應逐星閉了閉眼,微微仰著頭,將後腦和後背抵在牆上,順著牆滑坐在地上,蜷起一條腿,將完好的手撐在腿上,儘力抵禦著刺痛。

“我記得在哪本書裡看過,在戲班的後台打傘,意味著戲班要散,對戲班不利,恐怕是撐傘的行為,惹怒了那些戲服。”

“哈,”謝欣然想通了前後的關鍵,苦笑一聲,抹了把臉,說:“我這個防禦道具,卻正正好好頂風作案了屬於是。”

高級的副本就是這樣,一不留神便會中招。

“謝謝你們,我……”謝欣然哽咽住,她完全不敢想象如果沒有這幾人的幫助,她絕對會被那麼多的戲服包裹、吞噬,徹徹底底淪為鬼怪的養料。

拽哥方明彆過頭,裝作不在意地“哼”了一聲。

不過這時候謝欣然知道了他的性格,於是“噗哧”一聲笑了,這會兒她看方明,隻覺得可愛。

腰間的玉佩微微發冷,光芒輕微閃爍,應逐星注意到這點變化,知道是顧盼有話要跟他說,為了不影響其他人,於是強撐著站起身,對在原地休息的三人說:“我先去周圍轉轉,你們先休整。”

“我跟你一起去,彆死外頭了,本來就沒幾個靠譜的。”方明說,話裡意思竟然是承認了應逐星的能力。

應逐星:“……”

可是我不想讓你跟著,我怕你把符紙貼到我家二皇子身上。

應逐星說:“我沒關係的,你在這裡保護兩個女孩子吧,如果你跟我走了,她們兩個怎麼辦?”

方明猶豫了一下,想到應逐星敢隻身闖進鬼怪群裡去的能力,最終還是選擇留下了。

應逐星順著回廊折進一間房間,看擺設應該是茶水間,端正擺放著雕花的櫃子,長桌上蒙著厚布料,灰蒙蒙的塵,茶壺和茶杯被腐蝕,甚至有的跌在地上,碎成殘渣。

應逐星剛關上門,原本平靜的麵容突然皺了起來,他痛苦地擰著眉,不住地甩著受傷的手。

“嘶……嗚,痛痛痛好痛。”

頗有一種剛剛強裝了很久然後原形畢露的感覺。

森森涼意降下,帶著兵煞之意的森森鬼氣順著玉佩散了出來,顧盼的身形顯現在應逐星眼前,他皺著眉:“剛剛太冒險了,我已經差點要出手了。”

應逐星說:“沒關係你不用幫忙啦,等我快死了再撈我。”

顧盼:“……”

總感覺我跟著的這個主人可能會什麼時候把自己作死。

顧盼用食指,非常有禮貌地,輕輕戳了一下應逐星受傷的右手,應逐星痛的倒抽一口涼氣,差點沒忍住掄著拳頭就打過去。

“您也該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全了,”顧盼幾乎將應逐星看作一個不聽勸阻地昏君,語重心長地勸導:“希望您下次可以再謹慎一些,救人是值得稱讚,但要在保護好自己的前提下去救人。不要將自己陷入危險之中,古人有雲,君子不立危牆之......”

應逐星一聽,一個頭兩個大,急忙打斷:“……真的,皇子殿下,彆勸我了。顏前輩勸我我都不聽的。還有,您真的不用這麼禮貌地稱呼我的,咱們不是朋友嘛。”

顧盼:“可是你也稱呼’您’啊,這顯得很奇怪。”

應逐星:“我這不是為了讓你覺得’您’很奇怪嘛!”

顧盼:“......”

不懂。人類好奇怪。

於是這個千年前的鬼硬生生轉移了話題:“您、你這傷痕是鬼氣侵染所導致的,我可以幫你祓除鬼氣。”

應逐星不甚在意地,然後甩了甩受傷的手,說:“不用幫我除鬼氣啦,這就當讓我長個記性。下次我就知道要小心了。”

顧盼有些頭痛地扶額,雖然和應逐星的相識很是短暫,但二皇子心思玲瓏剔透,善於洞察人心,幾乎已經了解了應逐星是什麼樣的人,他過於要強了,什麼事情都要自己來,表麵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實際上內心很是柔軟。

應逐星倒是覺得自己裝的好極了,沒有被餘籽三人發現,不然,免不了一陣糾纏。

他不想讓彆人對他救人受傷的行為產生愧疚感。

救就救了,是他自己的事,不需要回報或是什麼的。

所以手上因救人產生的傷,他出來後一直遮掩在身後,沒被那三個人發現。

顧盼:“現在不是你逞能的時候,副本後續一定會有很多危險。拖著受傷的手,不僅不方便,而且影響你探查的進度。況且鬼氣附著在你身上,會持續不斷腐蝕你的身體。”

同為鬼怪,顧盼對自己和其他鬼怪的了解程度到底是更深,知道鬼氣侵蝕的後果。

應逐星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妥協了,伸出受傷的手臂。

一陣冰涼感覆了上來,黑霧包裹住燒焦的胳膊,將鑽入其中的鬼氣拔出來,兩股漆黑的鬼氣在半空中展開了激烈的爭鬥。

應逐星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那股屬於顧盼的鬼氣金戈鐵馬,帶著蒼涼壯闊的古戰場意味。而另一股淒回婉轉,烈焰燃身,其意境卻也不輸給顧盼。

兩股鬼氣鬥了幾秒,那股淒涼的鬼氣被顧盼的鬼氣啊嗚一口吞噬掉。

原先由於鬼氣侵蝕的灼燒感正一點一點退卻,沿著手臂向下消散,黑色的傷痕淡化,最終,應逐星受傷的手臂恢複了原來的白皙。

應逐星活動了一下完好無損手指,眼睛亮亮的,帶著不可思議和崇拜的語氣:“哇,好厲害!我在這裡拜謝皇子殿下啦。”

顧盼看著應逐星微微彎起的漂亮眉眼,愣了一下。

他忽然懂為什麼有王公貴族喜好漂亮少年了。

這實在是......

顧盼頓了頓,生硬地接過話茬:“……好在那些戲服隻是執念,身上所帶的鬼氣並不濃重,造成的傷也比較淺,容易清除。雖說我和他們所擁有的鬼氣並不是同一個類彆的,但高級鬼物對低等級的有天然的壓製,去除戲服殘留的鬼氣,還算容易。”

應逐星點點頭。

他確實有隱隱感受到,顧盼身上的鬼氣蒼涼荒蕪且淩厲,而在這座戲園裡遇到的所有鬼物,給他的感覺都是燃燒的熱烈的悲憤。

“那顧盼你和這個戲園裡的boss,誰更厲害一點啊?”應逐星打趣道。

可惜,顧盼是那種正經的人,意識不到什麼是玩笑,正色回答道:“在下不才,但如果我們麵對麵交鋒,大概我會略占上風。畢竟這隻鬼誕生的本源,不輸於我。”

“懂了,你厲害,不要再謙虛了。”

顧盼:“……”

應逐星又好奇地問:“你剛提到鬼氣類彆和本源?這又是什麼?”

顧盼耐心回答:“類彆就是我們鬼生前死亡的原因,我是[兵煞],這隻鬼的屬於[烈焰]。而本源則是我們屬於厲鬼誕生的原因,我是因為十萬大軍鬱鬱報國誌的恨,而他的,我不知道,隻能感受到,他誕生的緣由,也非常強大。”

一個是身為人的死因,一個是變成鬼的成因。

應逐星了然,還沒等深思,視線被又一道白影所吸引。

這座戲園裡出現過的白影或是虹影周圍,一般都會存在那種回聲或者是回憶的影像,就好像是戲園裡曾經經曆過的一切鐫刻在這些老物件上,供後世的人探查。

應逐星拿起白影旁邊生了鏽的茶壺,剛一入手,就是那種熟悉的白色漩渦。

這次畫麵清晰,聲音可聽。

本應該來來往往很是喧鬨的茶房此時隻有兩個人。

門外傳來驚豔的唱腔,和鑼鼓聲。

還有聽眾的喧鬨聲,整座戲園,似乎隻有戲台上、看座上在活著,其他地方一片死寂。

一個穿著灰色長衫的中年人叫住端著茶壺要走的年輕人,低聲道:“小六,都潑完了嗎?”

穿著短衫的年輕人很靠譜地拍拍胸膛:“放心吧,班頭,能燒的地方全都潑上了油,並且很隱蔽,那幫鬼子絕對沒有察覺。”

說著,那個名叫小六的年輕人神色激動起來,他漲紅了臉,悲憤怒斥:“呸,他們全在聽曲兒呢,他們的頭兒還在說今晚曲目結束了要叫於老板去陪酒!呸,一幫什麼東西,他們也配?!”

中年人急打斷了年輕人的話,他謹慎地看看四周,低聲喝道:“小聲點!你難道想吼的那幫鬼子全聽見嗎!”

小六急忙閉嘴。

班頭又問:“門窗呢?都鎖死了沒?”

“鎖了鎖了,全都被我們釘得死死的了!”

班頭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隻是不住地點頭,撫著手掌,無聲大笑,表情卻像要哭了一樣:“好啊,好啊……”

小六抱著茶壺,說:“大家都離開了嗎,您也快些走吧,於老板快唱到和我們約定的段兒了。”

班頭走到一旁,撫摸著雕花的柱子,神色懷念:“我不走了啊,不走了。我小時候看著這戲園子建成的,我在這呆了一輩子,如今戲園子就要被燒了,我走又能去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