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動開始(1 / 1)

“小陳,幫我個忙唄。嘖,都說了彆叫我大小姐,真難聽。”

電話裡傳來年輕男子的嗤笑,欠揍地說:“昨天不還‘哥哥、哥哥’地叫我,今天就小陳了?說吧,我考慮考慮。”

“簡單,幫我把十年前一個案子的卷宗找出來。”

“姐姐,我可沒這權利。”

“我還沒說是什麼案子,你就知道了?等著,我現在就去找你。”說罷,唐昭悅立刻起身看向對麵馬路,一刻不想怠慢。

“哎喲,彆啊。跟你說吧,我知道你叔叔那事兒。師父早料到你不會安分,特地告訴我的。你說十年前這案子已經定下來了,現在哪兒還能找到什麼新線索啊,沒意義的。”

電話那頭陷入沉默。

沒意義嗎?這十年的糊塗她裝夠了,現在好不容易回來,怎麼能放棄?又憑什麼要放棄!

握著手機的手抑製不住地顫抖,她早就病了。不過在外人麵前,她仍需裝得像個正常人。

她早就該瘋了。

“喂?喂!”催促的聲音傳出,更加扯動著她劇烈跳動的那顆心臟。

她深呼吸,慢慢開口:“陳越,我會讓這件事變得有意義,請你幫我。”

“……我去接你。”

小破車上,唐昭悅接過一份文件。看到上麵醒目的標題,她露出了難得的嚴肅表情。

她乾瘦的手指輕輕拂過檔案上唐立德的照片。

叔叔還是和記憶裡的一樣。

陳越時不時瞥她一眼,不知怎麼開口。

她翻看了幾頁,不耐煩地說:“好好開車,身上癢就去洗澡。”

陳越輕咳一聲:“小悅啊,這檔案其實是……”

“我知道,肯定是老唐給你的,我沒想瞞他。”

“你這是把我當槍使啊,早這麼說我就不用糾結了。”

“你想得還挺多……”

話音未落,唐昭悅頓住翻頁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這頁檔案。照片上的人麵容冷峻,尤其那雙似狼般銳利而凜冽的眼睛,仿佛隔著照片也能將人看穿。

唐昭悅繼續往下看。

完顏清。1986年生,學曆是初中畢業,父母早亡,與死者是兄妹關係……

那他現在已經27歲了。

“小陳,完顏清和完顏諾是龍鳳胎嗎?”

“對。”他歎氣,略帶惋惜地接著說:“這兄妹倆都挺慘的,父母因為一場車禍沒了,哥哥上完初中就去打工,供妹妹上學,結果……”

“那他人呢?我想和他談談。”

“嘶——奇怪得很,這哥們兒十年前突然失蹤了,現在也沒人知道他在哪兒。”小陳一邊說,一邊轉頭看後視鏡,慢慢停車,“有些資料沒法帶出來,你進局裡看吧。”

失蹤了?她的視線總是不自覺被這張照片吸引。

確實奇怪。妹妹出事,做哥哥的居然失蹤了?一定有問題。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唐昭悅突然綻放出一個清澈的笑容,開口道:“好巧啊爸爸,您辛苦啦,我看完東西就走,絕不打擾您!”

隻見唐立明斜著眼,慢悠悠抿了口茶,隻聽“哐——”一聲,水杯被重重放在桌上。

她順勢後退半步,低下頭準備挨批。

“悅悅,你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哎——”而後再沒一句重話。

……就這樣?唐昭悅在底下眨巴眼睛,試探性抬頭觀察爸爸的神色。

爸爸他,臉上浮現更多的是無奈。果然,他也很想為弟弟洗脫汙名吧。

意識到這點,唐昭悅忽感鼻頭一酸。她深吸口氣,右手托了下鏡框,打算用堅定眼神向爸爸證明,她一定會努力調查的!

唐爸打斷施法,布滿老繭的大手擋在她臉前擺了擺說:“算了,去看吧。這件事千萬彆讓你媽知道,她聽不得這些。不過你上了高三以後,就得把心思收起來……還有,彆讓自己遇到危險。”

“小唐收到!”

整個下午她都泡在警局裡,翻閱那些瑣碎的信息。其實檔案原本是完整的,可當年居然有人悄悄溜進來搶走了一部分。

其實唐昭悅也是在病床上聽親戚朋友們說的。

那天正巧是唐立明值班。他聽到動靜後立即追了出去,但沒追到人。幸虧當時已經結案,上麵隻對他警告了一下。

當時的監控不發達,加上沒造成什麼嚴重的損失,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唐昭悅對叔叔的案子了解的不多:

2003年,京建一中的高二女學生完顏諾衣衫不整地從唐立德的辦公室一躍而下,當場死亡。雖然沒有證據直接指向叔叔,但他還是被辭退了。不久後,叔叔就從家頂樓跳了下去。

他是被流言蜚語殺死的。

而完顏諾的交友圈很小,沒什麼朋友,班上同學對她了解甚微,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究竟遭遇了什麼事情?

十年前的鑒定技術低效,無法得知她生前有沒有被猥褻過。但是她身上有一些細小的傷痕,不知從何而來。因此案件調查隻能從她身邊的人入手。

第一位就是她的哥哥,完顏清。

當年,完顏清也隻是個17歲的孩子。得知妹妹從五樓跳下,他立即撂下工作,趕去學校。可悲的是,他連最後抱一下妹妹的卑微請求,被警察攔住拒絕了。

完顏清眼中的紅血絲布滿烏青的眼眶,他憤怒地揪住唐立德的衣領質問。

然而,麵對這巨大的意外,唐立德也慌了神,支支吾吾半天,也就幾個字來回念叨:“不是我、不是我。”

警察將他們帶走問話。

那一刻,完顏清才發現自己平時忙於工作,疏於對妹妹關心。他說不清妹妹的近況,不了解妹妹最近遇過什麼異常的事,甚至二人每天見麵交流的時間也十分短暫。

警察見他這副悔恨不已的模樣,隻好放他回去調整一下狀態,“完顏清,如果想到什麼一定要來說明!”

沒想到兩周以後,他就莫名失蹤了。

“看出什麼名堂了?”陳越俯下身子,新奇地看著麵前攤滿桌的資料。

唐昭悅搖搖頭,手指來回敲打桌麵,手下是那張印有完顏清照片的頁麵。

片刻,她忽得開口問:“你知道完顏清以前工作的那個電影院現在在哪兒嗎?”

小陳兩隻眼球咕嚕轉悠,拿起桌上的一遝文件翻找,“我記得在……有了!保商街的溫歡電影院。”

溫歡?誰家電影院起這個名字啊?

天色漸晚,耀眼閃爍的霓虹燈光轉動,宛若浪花,一下一下投在二人臉上。裡麵隱約傳來有節奏的音樂以及忘情的歡呼聲。

“你確定?”唐昭悅早有預料。在國外,她對這種場合也算司空見慣了。

小陳僵硬地扭過頭,結結巴巴地說:“這、這原來應該真的是電影院。”

他這副表情還真是新鮮。唐昭悅挑眉湊近仔細觀察,“你緊張什麼,第一次來酒吧?”

“誰、誰說的!”紅色燈光忽閃下,小陳的神情顯得愈發慌張。

唐昭悅也懶得廢話,直接作勢要進去,“你去車裡待著就行,我進去看看。”

“哎哎!這怎麼行?太不安全了。”

“能有什麼危險啊?你這個老古董。我就進去找一下老板。而且你看看你穿的什麼,進去還不把人都嚇跑,誰還會和你說實話?”

小陳低頭看著身上的警服,欲言又止。

“行了,我要一小時還不出來,你就衝進來營救我吧。”她拍拍小陳的肩膀,頭也不回地進去了。

“一小時也太久了吧。”小陳嘟囔著,默默走回車裡。

“電影院”內,一群人在震耳的音樂中舞動身體,配合著玻璃杯碰撞和歡呼的聲音,讓整個空間變得嘈雜混亂。

唐昭悅雙手交叉於胸前,輕車熟路地走過吧台。

怎麼沒人呢?她連個問話的人都找不到,隻能暫時四處張望,舞池、吧台、角落……但說實話,這裡太過昏暗,加上眩目變幻的燈光,她從一進來就看不清楚了。

她摘下眼鏡,左手捂住雙眼,眼部立即傳來酸脹感。緩了一會兒,再次帶上眼鏡時,一個與這裡格格不入的身影突然闖進視線。

一個清瘦的少年踉蹌不穩,扶著牆,晃晃悠悠地走進安全通道。

唐昭悅從不是個愛管閒事的人,但不知為何,有種無法抗拒的聲音叫她跟上去。

她想看看那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