籃球場觀眾席上擁堵了不少人,秦遠組織一班的人舉了條紅色橫幅。
【一中一中,向前猛衝。】
紀徊青單挑了下眉,這口號取的也太土了吧?他頓時覺得臉上沒什麼光彩。
江闖坐在休息抬上,他的皮膚很白,雙腿修長隨意搭在下一階台子上,腰肩比例很協調,和他的成績一樣規範,行走的衣架子,極其簡約的黑白球服在他身上套著也彆具一格。
紀徊青上下打量了一眼,有點嫉妒。
怎麼觀眾的視線都集中在江闖一個人身上?明明他也很帥的好不好?
不動聲色的,他擋在了江闖麵前。
他看見江闖莫名其妙的勾起唇,笑得很詭異,紀徊青問:“你笑什麼呢?”
江闖仰起頭,鬆散柔軟的頭發微垂,露出了他的眉眼,他眼底的笑意揮之不去,盯著紀徊青。
他問:“你不想彆人看我啊?”
江闖歪著頭,眼梢笑時微微上揚,睫毛也隨之顫了顫,他好像真的很高興似的,也是在此刻,紀徊青才突然覺得北川的陽光真切的照耀在了少年的身上,如此富有活力又令人無法轉移開視線。
紀徊青移開眼,他破天荒的居然沉默了。
在熱身之後,附中的人走入球場,個子不算高,但一身腱子肉,尤其是那個2號和4號,簡直就是橫向發育,脂包肌看著就嚇人,不知道是不是校風不同,附中的人看著一個個都凶神惡煞的。
比賽開始了。
譚淩生、陳龍與紀徊青作為前鋒,江闖作為後衛組織進攻,而黎揚則是得分後衛。
他們隊到底還不是專業籃球隊伍,也沒有籃球體育生作為基礎,最拔尖的隻有紀徊青,次而就是黎揚了。
幾番身體對抗下來,對方的2號和4號已經鎖定了紀徊青,認為他的技術最佳,此時球正在黎揚手上,紀徊青內場一個越步做了個起跳的動作。
“攔住他!”
“砰通——”球被沒人看防的陳龍扣入了籃中。
“北川一中記一分!”
“草!這個十號耍滑頭!”4號狠狠啐了口。
紀徊青與黎揚擊掌,他活動了下筋骨再度蓄勢待發。
譚淩生誇耀道:“紀徊青你腦子還挺好使。”
“不過下一球可沒那麼容易進了。”
紀徊青盯死了對麵得分能力最強的4號,可身體上的對抗免不了吃虧,好幾次的碰撞紀徊青都覺得自己骨頭要碎了。
“紀徊青!他球脫手了!”
紀徊青一把搶過球,正準備投籃,對麵身高有優勢的1號朝他衝了過來,如果就這麼起跳必然被蓋帽。
他轉身做了個假動作,1號撲空,隨即那顆球傳給了江闖。
一個漂亮的三分入籃!
開局似乎也沒那麼不利,雙方比分基本持平,對方有蠻力,紀徊青會有巧勁兒,再加上江闖雖然小白但對於三分球的把控極其精準,在訓練時就幾乎從不失手,而此時的比賽隻剩下七分鐘了。
對方的2號和4號交互了個眼神兒,因為清楚的知道北川的實力不夠,主要是靠紀徊青這個大腦暗自指揮,隻要大腦亂了下來,這隊伍一吹就散。
於是他們把目光鎖定在紀徊青的身上。
當紀徊青即將給出手勢時,2號一個走位撞上他的肩頭,將他險些撞出界,這場比賽沒有裁判,打球犯規與否全憑良心。
紀徊青咬牙忍了,他活動了下自己被撞得不輕的肩膀。
這一招對方屢試不爽,很快比分便超過了北川三分。
最後三分鐘,紀徊青申請休息。
江闖朝他遞了瓶水,他垂著眼,看不清情緒。
“你到後衛去。”
紀徊青仰頭,有些疑惑:“你前鋒的話會有人碰到你,不是不喜歡……”
“沒事。”江闖活動了下筋骨。
對麵的2、4號察覺了這道淩厲充滿著審視的目光。
“那個後衛好像換位置了。”
“換就換,還是老規矩。”4號拋了個眼神兩人心照不宣的笑了出來。
哨聲才響,拿上球的江闖以極快的速度越過防守,衝至籃下,一躍而起,4號跳起阻攔,江闖卻一轉身防守空當背身而起,人背對著籃筐,手腕一動,籃球應聲入框。
“草!你怎麼不攔著他?!”
“太快了,有本事你扣帽兒啊!”
江闖在避免衝突的情況下以速度的優勢在瞬間完成了兩個起跳,出儘風頭。
整個場上發出尖銳的爆叫。
紀徊青站在外線,他愣了愣,扯了下嘴角。
這人真裝。
練習的時候這不會那不會,要他親手指導,一上場打的比誰都有心眼兒。
球在江闖的手裡收放自如,整個隊伍默契的將信任投入在江闖身上,無論球傳遞到哪,最終都會到江闖手中,而他不負所托。
在連續斬下五分後,球再次到了江闖手中,而此時比賽隻剩下最後三十秒,雙方比分持平。
他隻需要再投入一顆球,比賽將會結束。
在運球過程中,江闖朝著後方瞥了眼,紀徊青仰著頭,他的目光被籃球所吸引住,一會兒看一眼籃球,一會又看看江闖。
像條想吃骨頭的小狗。
江闖朝內場退了步,縱身一躍,籃球朝著紀徊青手中拋去。
“交給你了。”
紀徊青從外場飛奔向內,三步上籃,縱身一躍,爆扣拿分。
嗶——比賽結束。
籃球場觀眾席和瘋了一樣響起歡呼聲,與江闖保持著一段距離的紀徊青朝他跑了過來。
江闖被結實的擁入懷中,他一征,雙手僵在了半空中。
“我們贏了!”紀徊青從他的肩膀上抬起頭,雙目閃亮看了眼江闖,隨即又把他抱的更緊了。
兩顆小虎牙明晃晃的,江闖本快速搏動著心跳變得更加躁動,他的耳尖連帶著脖頸泛起不自然的潮紅,兩隻手輕輕搭在紀徊青的腰上,小心翼翼至極。
原來紀徊青抱起來是這種感覺。
很暖和、心臟隔著胸腔與他共振同頻。
粗重的呼吸緊貼著他的後脖頸呼出,鼻尖輕蹭過那塊肌膚時,身體中似乎有電流竄過一般,江闖下意識挺直了背脊骨。
他說:“嗯,贏了。”
紀徊青一撒手,江闖立馬背過身,他把休息區放著的校服圍在自己腰間。
當他轉過頭,看見紀徊青又和彆人抱在了一起,像一隻歡快的、熱情過了頭的小狗到處和人貼。
都說狗不是人最忠誠的夥伴嗎?
紀徊青一定是一隻不合格的壞狗。
附中蟬聯了兩三屆的春季籃球賽冠軍被奪走自然是不服氣的,那個力大如牛的2號在經過紀徊青時一個歪身,用力將他撞向一旁鐵架子上。
紀徊青連痛感都沒有反應過來時,那個2號和飛出去一樣,被一腳踢出了籃球場,在台階上翻了好幾個滾最後落到了地上
他扶著腰轉頭,是江闖,他神色冷漠,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在學校裡,這樣和刺頭一樣的江闖可是極其罕見的。
那個2號扶著腰站起身,他喘著粗氣兒:“你、你們一中,欺負人!”
江闖居高臨下,他對於這樣的指責嗤之以鼻,慢悠悠的道:“一場比賽十五分鐘,你對10號出腳想打絆子7次,用肩膀惡意衝撞5次。”
“你說說,我欺負你冤嗎?”
紀徊青一臉自豪樣兒,他扶著腰壓低聲對黎揚說:“看到了嗎?這就是學霸的計算能力,一切都逃不過他的雙眼。”
隨之他也學著江闖的站姿,居高臨下的看著那幾人。
“吃到苦頭了還不快點滾?”紀徊青一舉拳頭,那些人被嚇得屁滾尿流。
人走了後,紀徊青看著自己沙包大的拳頭,笑著說:“都這麼怕我?”
黎揚朝後瞥了眼,他看見江闖手中轉著的蝴蝶刃才放進口袋,那人一改狠厲神色,對著紀徊青說。
“那肯定的,你多厲害,他們當然怕你了。”
陰陽怪氣的話落在紀徊青耳朵裡,他還當了真,說:“是吧?我身上還是有些家夥什兒的。”
黎揚抽動了下嘴角,這倆人,一個敢捧,一個敢聽。
據他了解,對麵附中那兩個壯漢不僅是體育生,還是學散打的,要真打起來一個人能乾五六個。
籃球賽散了後,正巧趕上放學點兒,一路看著沒什麼事兒的紀徊青,在到五樓的一瞬僵著身子朝江闖身上一倒。
“我,我不行了,闖哥,我的腰——”
他扶著腰直吆喝:“我的腰好像斷了。”
要不是硬撐著麵子,紀徊青早就想躺地上了,他賴在江闖身上,單手圈住那人的脖頸,疼的一臉猙獰。
江闖從屋裡拿了些跌打損傷的紅花油後,又硬生生拖著紀徊青上了六樓。
紀徊青坐在床邊委屈的像個小可憐兒,他說:“闖哥,你摸摸看,是不是撞到我的腎了?”
一個敢說,另一個敢摸。
冰涼的手撩開紀徊青的衣角,他輕觸上背脊骨朝上的位置。
“這裡?”
紀徊青搖頭:“下麵點兒。”
江闖的手也不拿開,他順著朝下撫摸去,微微一用力,紀徊青忽然顫了下。
“對對對對就是這兒,疼,好疼,闖哥。”
“你輕點兒的,疼!”
他一叫喚就叫個沒停,江闖都想捂住紀徊青的嘴讓他彆亂叫。
確定好位置之後,江闖拿起一罐噴霧,說:“我要開始噴了,你彆抖。”
一開始紀徊青不懂,噴個藥有什麼好抖的,當冰涼的液體濺射在他的傷口處時,本鈍痛的傷口瞬間變得和入了骨一樣的疼痛難耐。
他腰杆挺直下意識的想往前,江闖一隻手托住他的腰又強行壓了下去,紀徊青第一次見識到江闖的力氣原來和他不相上下,單一隻手就可以穩穩壓住他上腰身。
“彆抖。”
“也彆動。”
紀徊青埋怨:“我tm疼啊,疼還不讓我動啊,我又不是鐵人,站著說話不腰疼是不是!”
莫名其妙的,他開始發火。
江闖說:“你彆生氣。”
“我就生氣!什麼破附中,培養的什麼b玩意兒?打黑球!還撞我!天王老子來了也得說是我委屈。”
紀徊青撒了潑似的鬨,趁他注意力不在腰上,江闖趕緊給他塗抹好。
他迎合著道:“行,是你委屈。”
腰間的噴霧才乾,紀徊青一把拉下衣服,他賴上床,手腳來回撲騰了好幾下,很不服氣。
江闖忽然像是很認真的對他說:“想出氣嗎?”
“怎麼出氣?”
紀徊青不明所以,雖然他確實在氣頭上,但也不至於再大費周章跑去給那些人一頓教訓。
可江闖不,他思量了番,語氣平靜的道:“那些人都是靠身體素質未來吃飯的,摸黑挑斷手筋或者腳筋最好。”
紀徊青看著那張沒有太多情緒的臉,漆黑的瞳仁湧上一絲興奮,滲人的寒意瞬間爬上了他的脊梁骨。
江闖的眼神和冷血動物一般。
捕捉到了紀徊青的猶豫,江闖收拾好噴霧,他起身說:“我開玩笑的,你彆當真。”
真的——是開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