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頭天晚上喝了驅寒湯,但早上醒來時,海容川發現自己還是光榮地感冒了。他鼻子塞塞,暈暈乎乎地騎著自己的電動車回學校上課去了。
“容川,你怎麼感冒這麼嚴重?”萬殊同看著眼皮紅紅的人問。
海容川趴在課桌上,有氣無力:“可能昨晚凍著了,沒事。冬天的老傳統了,早病一場早好,不然到考試的時候要是病了,就太耽誤事兒了。”
海容川的身體並不算特彆好,冬天感冒發燒也是常事。所以,他也沒有放在心上。
“那你這樣也沒辦法複習啊!還是去醫院看看吧!”萬殊同摸了摸他的腦袋,倒不是太熱,應該沒有發燒。
海容川鼻塞得不行,他囔囔地說:“沒事,等晚上吃點藥就好了。”
“嗯,你昨晚上沒有回宿舍睡覺?”萬殊同問,他昨晚上在圖書館沒有見到海容川,晚上又去了海容川宿舍一趟,聽到海容川室友說海容川應該是不回來了。
“嗯,在外麵住的,要不然也不會感冒。”海容川把衛衣帽子罩到頭上,趴到桌上說,“我睡一會,等下課了一起去圖書館。”
“好。”萬殊同看了他一眼,繼續看自己的書。
去圖書館途中,海容川還不太清醒,頭昏昏沉沉,走路都晃晃悠悠的。他跟萬殊同說:“你先過去,我去買兩杯咖啡。”
“你要是難受,就回宿舍睡一覺,也不在乎這一會兒。”萬殊同看他白皙的臉上泛起了一坨紅,那是發燒的前兆了。
他太了解海容川的身體了,每年冬天都要病一場,感冒、發燒,來來回回要折騰一個星期才罷休。
隻不過,往年都是十一月中旬,今年才十月底就病了。可能確實像海容川說的那樣,早病早好。
“不了,最近都沒有好好複習,我落下太多了。不用擔心,我一會順便去校醫院買點藥,吃完再過去。”海容川伸手抹了抹眼睛,一手濕潤。
他平時一個多硬氣的男人啊!每次生病都跟林黛玉似的,眼淚汪汪的,止都止不住,跟病得多慘似的。
“嗯,我先過去了。”萬殊同見他堅持,也沒有再多勸。
海容川懶得吃藥,直接去了咖啡店買了一杯摩卡,又幫萬殊同帶了杯拿鐵。
喝完咖啡之後,他確實精神了不少,但也隻能保持基本的學習效率,跟平時健康狀態下還是沒辦法比的。
晚上回宿舍的時候,他總覺得自己好像是忘記了什麼事,但打開他的學習計劃看了看,今天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他不禁感歎了一句:海容川你可真猛,拖著生病的身體還能打卡完成,你必然上岸!
頭暈得實在嚴重,他往床上一躺就睡著了,所以床頭一閃一閃的手機也沒有注意到。
***
海容川走後,海映江像是沒有靈魂的瓷娃娃一般坐在床上,不一會眼淚就開始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江家的幾個長輩立即就慌了,剛才還甜甜哄著他們的小姑娘,一轉眼變成這樣是他們始料未及的。
“怎麼了,映寶?你哪裡不舒服嗎?”鐘幼淩捧著她的臉,溫柔地幫她擦了擦眼淚。
海映江小聲問:“小爸是不是不要我了?”
“怎麼會呢,你小爸不是說後天帶你去玩兒嗎?他要學習啊!”鐘幼淩心裡有些酸澀,小孩子本來就敏感,跟著海容川六年了,就這麼突然把她留在醫院,留給了他們江家,小孩子肯定受不了。
也不知道江泊謙是怎麼跟海容川商量的,怎麼這麼突然就把孩子給搶過來了呢?
他們家裡的人也不是什麼洪水猛獸,不可能做出突然把孩子帶走,一點過渡都不留的事情。
“江泊謙呢?他是怎麼辦事的?”江劭行看著小孫女哭得梨花帶雨,也是心疼得不行。
孟青嵐坐到床邊把海映江摟進懷裡,溫柔地說:“映寶,小爸永遠都是最愛你的人。同時,我們也是你的家人,也永遠不會虧待你。”
江泊謙一進病房就受到了四位長輩的責備,江誌霆嚴肅地說:“小孩子本來就敏感,你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把孩子另一個爸爸趕走,孩子心理不會有什麼傷害嗎?”
江劭行也問:“你小子不會是用什麼不正當的手段逼走了海容川吧!這可不是我們家裡人的作風啊!”
“......”江泊謙有苦難言,明明是海容川把孩子留下的啊!
他看海映江輸液的針已經拔了,就走過去說:“大爸帶你回家?你不是一直都想跟我回家嗎?”
“小爸呢?他是不是不要我們了?”海映江對著江泊謙伸出雙臂,江泊謙彎腰把她抱了起來,輕撫著她的後背說,“沒不要你,不是已經答應了帶你去玩兒嗎?”
“你們是不是要離婚?”海映江湊到他耳邊,小聲問。
“沒有,好著呢,小爸隻是太忙了,等他有空了就來陪你。”江泊謙繼續哄道,他突然想以前自己是不是也這樣哄海映江的,要不然自己怎麼會這麼熟呢?
可以說,謊話隨口就來,連嗑都不帶打的。
“你每次都這樣說。”海映江有氣無力地趴在江泊謙肩膀上,雙手摟住他的脖子。這樣的話大爸已經說過太多次了,可她還是忍不住相信。
“這次是真的,沒騙你。”江泊謙抱著她哄。
畢竟現在的海容川對他沒有愛,也沒有恨,他們倆就是陌生人。海容川自然也不會因為對他的看法,而不管自己的女兒。
所以,他覺得現在的海容川不可能會放棄海映江。
“回家吧!這裡終究不是咱們熟悉的地方,家裡什麼都有。”江誌霆看著大家說。
“嗯,都辦好了,走吧!”江劭行看孫女就穿了一個睡裙,兒子也隻穿了一個襯衫,就把自己的外套脫了,蓋到了孫女背上。
江泊謙用爸爸的外套把女兒包緊,拍了一下她的後背,“說謝謝爺爺。”
“謝謝爺爺。”海映江乖巧地說。
“嗯,回家。”江劭行摸了一下她的小手,溫熱的,臉上的紅疹也消了大半,他提著的心也放下了。
把海映江接回來得倉促,家裡沒有準備兒童房,到家之後江泊謙把海映江抱回了自己的房間。
鐘幼淩問:“你能照顧好映寶嗎?要不讓她跟我睡吧!”
“不用,媽你回去休息吧!她對我比較熟悉,等明天還得帶她去醫院,今天得好好休息。”江泊謙看著床上睡得不太安穩的小孩,心裡軟了又軟。
他說不好是血緣的力量,還是海映江一直以來不管他如何冷臉,小孩都一腔熱血往上貼的熱情,導致海映江在他心裡的分量越來越重。
這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走向,畢竟他以前是很討厭小孩子的。
鐘幼淩把他拉到走廊裡小聲問:“按理說映寶跟海容川一起生活了六年,他應該對孩子很舍不得才對啊!但他今天說走就走了,看映寶的意思,海容川對她不太喜歡嗎?要不然,孩子也不會有那麼強烈的不安全感啊!”
江泊謙苦笑了一聲,連他媽都看出來了。
他又不能直接說海容川不認識海映江,最主要是在海映江一直以來的記憶裡,海容川都不喜歡她,總是用加班的理由來搪塞。
他敢說那個一直記得海映江的海容川,估計跟現在的海容川比起來也不會好太多。
他輕摟了一下媽媽,立馬把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不怪他,怪我。你也看到了他才多大的小孩,自己也不成熟呢,你還指望他怎麼帶孩子呢?再說了,小孩現在養的不是很好嗎?一看到你就叫‘奶奶’,你還不滿足啊!而且,小孩長得跟咱家人多像啊!人家爹不喜歡我,自然會對長得像我的孩子有些不滿啊!”
江泊謙說完這段話後,他自己也愣了一下,好像這些話他已經說過很多遍了一般。要不然,怎麼會這麼熟悉呢?而且,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他心裡很堵,堵得他呼吸不暢,堵得他鼻酸得想落淚。
鐘幼淩似乎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理由,她也愣了一下,轉頭看了看自己的兒子,“你倆之前鬨得不愉快?看孩子跟你很熟悉,也很粘你,不像是最近剛認回來的。”
“嗯,有段時間了。”江泊謙含糊道,但確實是剛認識的啊!
他對海映江不怎麼熟,是小孩對他很熟。
鐘幼淩歎了口氣,才訓斥:“他確實也不容易,你也是,人家才多大小孩啊!你也下得去手,我們就是這麼教你的?”
“我錯了,現在已經是事實了,我一定儘力補償。”江泊謙心裡冤得不行,他也是受害者啊!怎麼就沒有人體諒他呢?
現在一口口大鍋砸下來,他以後再也洗不白了吧!
“你知道就好,我回去了。等明天就讓管家把你旁邊的臥室收拾出來給映寶,是不是得幫容川收拾出來一間?他什麼時候過來看孩子了,可以住。”鐘幼淩打算著。
“行,不過也不用弄多複雜,南山區再散散風就能住了。”江泊謙知道海映江對家的記憶一直都是南山區,所以他也準備儘快搬到那邊去住。
“你一個大男人怎麼照顧得好映寶,你要是跟海容川在一起了,你們再搬到南山區。你要是一直這樣單身漢帶孩子,那就跟我們住一起。小女孩要嬌養,何況是我們江家人。”鐘幼淩嫌棄地擺擺手,“行了,你也不懂,明天我跟你奶奶商量,你去睡覺吧!”
“行嘞!那你們商量吧!”江泊謙算是知道海映江身上那種驕縱味兒是哪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