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1)

見旭 柳映玉 4016 字 2個月前

戚錦慢悠悠地走著,在街道轉角要經過市裡最好的一家五星級飯店時,聽到一個男人低低的怒罵聲,她的腳步微頓皺了下眉,但還是繼續往前走。

“我上個月給你幾百萬,和你說了這個宴會很重要,讓你今天好好打扮,結果你今天...你是故意要丟我的臉嗎?”隻聽到那男人聲音漸高了起來。

戚錦微微張大了眼睛,一個月幾百萬?她家全部家當都沒有那麼多,這個用詞隻在電視新聞或者小說上看到過,嗯,豪門小說也許不是,它們的單位多是幾千萬上億,想到這,她在心裡笑了下,起了好奇心。

男人的位置在酒店的小花園,和街道有四五米的坡度,戚錦在下麵看不到人,向前走了一些,等走到能看清楚人後就停下來,抬頭地看過去。

隻見一個身材高大,身高和體重相等,梳著大油頭,穿著一身昂貴西裝,戴著一塊名貴手表的中年男人,正伸出左手指著一個中年女人數落,手指上的綠寶石戒指在陽光下閃著奪目的光芒。

女人身材嬌小,穿著一身香芋色的套裙,耳朵戴一對白色的翡翠耳環,脖子上掛一條鑽石項鏈,臉上畫著淡淡的精致妝容,本該是溫婉動人的模樣,但她臉龐掛了時常心情鬱鬱帶來的紋路,美貌減了幾分。

聽著男人的指責,她默默地低下頭,這讓男人越發氣勢高漲,唾沫在空中飛飛揚揚。

看著被高大壯闊男人壓製得越發瘦弱的女人,戚錦擰起了眉頭,這男人也太過分了,彆說女人的妝扮沒有不妥當的地方,就是有,也不應該是這態度。

看他這副模樣不是一朝發財就嫌棄糟糠妻的暴發戶,就是小有身家娶了灰姑娘後鄙夷她不如公主的富二代,按照小說的套路就是反派渣男,日後被狠狠打臉的存在。想象著中年男人後麵的淒慘畫麵,戚錦眉頭舒展,臉上泛起淡淡的笑。

而此時,女人不想再沉默,她抬起頭飛快地看了男人一眼後,低聲地辯駁了一句:“今天這一身是岑秘書挑的,況且你出門前也沒說什麼。”

男人被噎了下後怒氣更盛,他提高了聲調喝罵:“你還有理了?就因為你戴著這戒指,拓海的高誌借機嘲笑我,浩東的秦總看我的眼神都不對了,被他搶了好幾個單子,損失了幾千萬,你說你該怎麼補償?”

女人下意識摸著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戚錦順著看去,隻見是個銀白色的細細戒圈,看成色是個舊物,上麵隻雕刻著簡單的花紋,與她身上價值不菲的珠寶格格不入。

摸完女人反應過來,快速將手背到身後,想要把手藏起來,她臉色發白,眼中含淚,神色委屈又倉皇地哭道:“宏哥,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女人一連哭著說了好多聲對不起,男人的臉上的怒色稍減,氣氛似乎緩和下來,戚錦卻覺得不太對,不應該是這樣。

此時一個低沉中帶著些少年人清朗的嗓音響起,極是好聽,隻是語氣帶著譏嘲:“昔日G城首富的兒媳被媒體嘲諷穿著打扮寒酸,穿幾千塊的衣服,用幾塊錢的頭繩,首富卻不氣不惱,反而出身正挺兒媳。此後媒體誇讚首富家風純樸,聲名愈盛。看來這就是企業家和暴發戶的區彆。”

男人聽得一梗,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聲音的主人沒理會他,自顧自繼續說:“還有,不要把什麼事都推到我媽身上,秦總沒看上你,誰知道是你產品有問題還是人品有問題?生意並未談攏,一切都是未知,何來賠償之說,不要動了歪心思不成後,將責任都推給他人。”

男人這下氣得滿臉漲紅,整張臉微微抽動,指著來人的手不停抖動著,半天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戚錦心中豁然開朗,眼中冒著星星,口中不停驚歎,對,就是這樣,真厲害,說得太好了,她心情激蕩地看向聲音的方向。

隻見來人穿著一套裁剪得當的淺灰色休閒西裝,身姿挺拔,腳步從容不迫,看外頭似蒸籠般冒著熱氣,他利落地脫下外套,將襯衫袖子輕輕挽起,外套隨手搭在臂彎中,矜貴中帶著些隨性。

在熱烈的陽光下,他似乎比陽光還要耀眼,戚錦眯了眯眼才看清楚他的臉龐,她心中咦了一聲。

那人一雙漆黑的劍眉輕蹙,狹長的鳳眸上挑,扇子般的睫毛下垂,薄薄的唇角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下顎線輪廓分明,顯得整個人有些桀驁不馴,氣勢逼人。

戚錦不由得矮了矮身,想把自己藏起來,雖然跟學校裡很不一樣,但她還是認出了,來人是跟自己同一級的溫玉珵,學校公認的校草。

雖然戚錦過著與人隔絕,埋首學習的日子,但無奈溫玉珵太出名了,他長相英俊,學習成績好,運動神經強,據說家裡十分富裕,對女生不假辭色,buff疊滿,自然引得無數懵懂無知的少女春心萌動。

雖然不會像漫畫那樣花癡,圍著男主尖叫甚至暈倒,但總少不了關注對方的一舉一動後熱烈討論,在打球時為其呐喊助威。戚錦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單方麵認識他。

戚錦偶爾也會遠遠駐足欣賞,像是在觀看一個完美的紙片人。有時還饒有興致地想象這個校園小說中高嶺之花似的人物,什麼時候會被或可愛或明豔或清冷的女生打動,從此隻願得一人心。

嗯,扯得有些遠了,戚錦琢磨片刻才反應過來,溫玉珵之前說的是我媽,那中年男人豈不是他爸爸?想到之前那一幕,這是高富帥變美強慘了?

想到這戚錦心中仿佛被一根羽毛輕撓,癢得她想儘法子要抓一抓。

戚錦狗狗慫慫地抬頭看去,溫玉珵站立在女人身後,冷眼看著中年男人,三人形成兩個對峙的陣營。

女人神色不安地看了看男人,轉身對溫玉珵說道:“珵珵,你不該這麼說你爸爸,快和你爸爸道歉。”說完,輕輕拉了他。

溫玉珵冷哼一聲沒有言語。

女人隻能訕訕地笑著對男人說道:“宏哥,你彆生氣,珵珵還小不懂事,回去我會教訓他。”她伸出手想要撫男人的背,讓他消消氣。

男人卻毫不領情,用力拍開女人的手後,伸手指著她的鼻子罵道:“明年都要成年了,還小?真是慈母多敗兒,你說你一天天能乾成點什麼事?交際交際不會,孩子孩子教得不好,整天就隻知道問我拿錢。”

聽到丈夫如刀劍般的厲言,女人既難堪又委屈,她眼中不由盈滿淚水,卻隻是深埋下頭,不想讓人看到。這一幕看得人既憤怒又憐惜。

溫玉珵猛地上前,用力將男人的手指按下,擋在女人身前,斜睨著他說道:“歹竹出歹筍,子不教父之過,麻煩請在你自己身上找原因,還有至少我媽把錢都花在家裡了,不像你,嗬。”

男人連連受挫,心裡的那股氣再也堵不住,抬起手就要動手。

溫玉珵一把抓中他的手狠狠捏住,輕笑著道:“我現在已經長得比你高,再也不是當年那個任你打罵的人了。你若是想打一架,我也奉陪,剛好讓你那圈子裡的人欣賞一二父子相殘的場麵,讓你順利火出圈。”

最後一句話像一盆冷水兜頭潑向中年男人,讓他的理智逐漸回籠,手上的力道一鬆,眼睛看向四周,雖然找了偏僻的角落,但仍能看到對麵街道偶有人影走動,甚至還有停下腳步看過來的,他下意識往後退了退。

溫玉珵反而向前幾步,也學著他朝周圍看,對上一雙清淩淩的眼睛後,頓了一下,而後仍興致盎然地發問:“你說有沒有人聽到這段精彩發言,有沒有人認識你溫總呢?”

男人的怒氣再次上湧,怒罵了一聲:“逆子!”但被捏住七寸的他,隻能像隻鬥敗的公雞灰溜溜地走了。

看著男人怒氣衝衝離開,戚錦心中也起了去意,剛剛猝不及防與溫玉珵狹長的眼眸對上,現在心臟還在砰砰砰地劇烈跳動。

也怪戚錦沉浸於這緊張刺激的場景,一時入了迷,這不就被正主抓了個正著?感謝她第一次手比腦子快,條件反射地壓低傘麵擋住臉,但心裡還是很忐忑,不知道溫玉珵有沒有看清自己的臉。

女人看著憤而離去的丈夫,苦澀地笑了下,勸兒子道:“珵珵,你爸爸就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也不應該這樣頂撞他,說出,說出那樣的話,這會深深傷害你們父子感情的,以後吃虧的還是你。”

又是老生常談地勸和,溫玉珵嘴角的笑意隱去,心中那股鬱氣猛地上竄,大聲道:“好了。”

他吸了口氣努力壓下情緒,但仍帶出些不耐煩,他打斷女人的話說道:“媽,時間不早了,我們快走吧”,說完先一步往前走。

女人神色憂愁,但也隻能歎了口氣,跟著離開。

走出飯店時,溫玉珵無意識往右看了看,隻見一把淡綠色,邊沿有幾朵粉白色薔薇的傘將人罩住大半,隻露出盈盈一握的腰肢和一雙白得發光的修長雙腿,他嘖了一聲,不在意地收回視線。

晚上何紅英下班,戚輝迫不及待為自己請功:“媽,你看,我給姐姐設計的發型好看吧,要不是我監督她還不肯這麼剪。”

心中翻了個白眼,但經曆驚心動魄一天的戚錦身心俱疲,隻掀起眼皮看他。

何紅英滿意地看了眼女兒,誇獎兒子:“你今天做得不錯。”

戚輝聽得咧開了嘴,又衝媽媽諂媚地笑了笑:“媽,你看,我今天發現頭發長了,還給自己剪了一個,你看我那麼乖,能不能給我雙倍獎勵啊。”

那聲音甜了八度,戚錦輕哼一聲,斜睨了他一眼。

戚輝忙做口型:獎勵分你一半。

戚錦收回目光。

何紅英很吃這一套,被哄著答應了。

睡前戚錦掂了掂戚輝孝敬的小錢錢,將它放入紅包塞到枕頭下,算是壓驚了,希望不會做噩夢,嗯,各種意義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