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彈玻璃展櫃映出我四分五裂的麵容時,顧淮之正用我的血在拍賣槌上勾畫流雲紋。暗網競拍倒計時歸零的瞬間,十二具漆棺從地底升起,棺蓋上的DNA螺旋紋與我的掌紋嚴絲合縫。
"開棺驗貨。"顧淮之的漆刀挑斷我腰封,鎏金請柬從夾層飄落——落款竟是二十年前墜江的父親。直播間彈幕突然卡頓,所有買家麵具同時炸裂,露出與我彆無二致的臉。
我抓起戰國漆豆砸向監控探頭,豆柄濺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父親的全息影像。"晚晚,看好了。"他手中的金繕刀正剖開顧淮之少年時的脊背,"顧家的漆,要用活人脊髓熬——"
話音未落,顧淮之的腕表射出血色激光。全息影像扭曲成基因圖譜,我的染色體末端赫然綴著漆器暗紋。展廳穹頂突然降下鐵幕,通風口噴出靛藍霧氣,買家們的皮膚開始片片剝落,露出骨瓷質地的顱骨。
"這才是正品。"顧淮之將我按在明代剔紅供桌上,掀開的桌板下嵌滿試管,標簽注明"蘇晚意第444號克隆體脊髓液"。他咬開試管塞,靛藍液體滲入我後背的鳳凰紋,"你猜這些買家,喝過多少你的血?"
拍賣槌第三次落下時,我的尾椎突然刺出螺鈿刀刃。這是父親在我三歲時植入的防身機關,此刻正隨著輻射值飆升異化成漆器骨翼。顧淮之癡迷地撫摸翼尖:"終於等到你完全體覺醒。"
暗網服務器突然超載,所有競拍者賬號自動轉賬至蘇家漆窖賬戶。警報聲中,我撞開展廳後門的瞬間,秦淮河的浪頭正將108具漆棺拍上岸。每具棺槨的描金雲紋間,都嵌著不同年代的我——繈褓中的我被製成漆佛瞳仁,十七歲的我被煉成祭紅釉......
"歡迎回家。"顧淮之的漆刀刺穿我右肩,將我與永樂年的那具克隆體釘在一起。我們的血在青銅冰鑒上交彙,鑒麵浮現出父親最後的實驗日誌:
【2004.3.12 淮之脊髓液與晚晚心臟結晶融合成功,放射性中和率99.97%,代價是每接吻一次壽命減少三十天】
江心洲突然地動山搖,我掙斷骨翼撲向核廢料處理廠遺址。防輻射門開啟的刹那,四百個培養艙在幽藍光芒中顯現——每個艙內都是正在孕育的蘇晚意克隆體,臍帶連著裝滿漆液的玻璃罐。
"這才是真正的非遺傳承。"顧淮之從背後環住我戰栗的身軀,指尖劃過培養艙編號,"每當你心跳停止,就會有新的你從漆液裡重生......"
手機突然自動播放新聞直播,父親正站在聯合國非遺申遺現場。他身後那尊青銅大鼎的雲雷紋,正與我後背蔓延的骨刺紋路完全重合。
"現在,"顧淮之將染血的婚書塞進我撕裂的領口,"該讓全世界看看,蘇家女兒是怎麼用骨頭守住千年技藝的。"
防空洞深處傳來嬰兒啼哭,四百個培養艙同時開啟。我的克隆體們睜開流著漆淚的眼睛,她們腕間的朱砂痣連成星河,照亮洞壁上那句父親用放射性塗料寫就的遺訓:
【寧將蘇女骨,不作他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