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黃道(2)(1 / 1)

熙熙攘攘中,維雲·藺與再次睜眼,看見剛給完罐頭的庫欣努力扒拉開人群,汗如豆大,掙紮良久

“下麵有人!有個姑娘!真是”他的頭被人按了一把“怎麼就聽不懂我說話呢!”一米八的大高個就要爆粗口了

庫欣哥哥箭步上來,把庫欣撈出來拉走“哥,裡麵有人”

“我知道,快走,長官往這邊來了。”

“可是會死人”

“你這個月見到的死人還少嗎?”

庫欣愣住了,是啊,這早不是死幾個人會在出現在新聞報道的時候,自己在登上出征星艦的時候就已經不適合再流露出愧疚的神情,因為自己就是儈子手。想到這一點,庫欣像是被抽走所有氣力的提線木偶,任由哥哥拉走。

維雲·藺與看見人堆地越來越多,摸出懷裡的饅頭往最高的那個頭砸去。

“哎喲,誰?”那個離火人回頭看到食物,馬上離開紮堆的人群去追。

饅頭反彈到角落,人們反應過來又蜂擁而至。

原來的地方隱約可以看見一個卷發女孩抱著罐頭發抖哭泣,她支著一邊胳膊爬到父親身邊,“爸爸,你吃!”可是男人形如枯槁,嘴唇乾裂。

沒人回應她,她激動時碰到男人的手臂,無力的身體直接往一邊倒下。

父親死了,女孩氣憤發抖絕望地哭著,卻掩蓋不了背後爭奪的嘈雜。眼淚與鼻涕混在一起,她用力地將罐頭往旁邊一甩,好像饑餓已經無法左右她。

她不過七八歲,瘦弱得像風一吹就會倒下,正瑟縮在一具屍體旁,眼中空洞而絕望。

他已流亡許久,親眼見過太多死亡,自己也幾次在槍口下掙紮求生,每個人都隻能自求多福。可他的腦海深處,忽然浮現出舅舅倒下的畫麵。

舅舅的戰刃在無數次揮砍後折斷,他的盔甲被爆炸震裂,血從額角淌下。他站在廢墟之上,背後是已經支離破碎的主城,麵前是如潮水般逼近的地球戰兵。他沒有後退,隻是抬起殘破的武器,最後一次擋在族人麵前。

“活下去。”

那是他對維雲·藺與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下一秒,炮火吞沒了他的身影。

維雲藺與拚儘全力衝過去,可最終他隻能看著舅舅被烈焰包圍,連屍骨都未能留下。

那一天,戰火燃儘了他的家族,也燃儘了他曾經的信念。

他曾告訴自己,活著就意味著要冷漠,要拋棄不必要的同情,才能在廢墟中苟延殘喘。

袖手旁觀很容易,轉身就能保全自己。可他終究還是伸出了手。

他小心翼翼地包裹著女孩,女孩茫然抬頭,聽到他說:“我的舅舅是維雲·洛燃。”接著用自己的衣物遮掩她悲傷的瞳孔。

“那你也是英雄,我叫維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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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他們被運到一片炙熱的火山荒島,周圍是海,沙海。

從來沒有離火人到過離火星的這樣一個地方。每一條路都是破碎的黃道,炙烤著腳底。

熾熱的黑色岩石縱橫交錯,地表時不時冒出蒸騰的熱氣,仿佛大地的傷口尚未愈合。遠方,一座活火山正在緩慢噴湧暗紅色的熔漿,流淌的岩流在地表上刻下猙獰的紋路,映襯著蒼穹下晦暗的雲層,構成了一幅極端嚴酷的異星景象。

土庫官兵驅趕、押送他們到這裡駐紮。

又過了幾天,一陣旋風卷起沙塵。星艦沉重的艙門緩緩打開,赤色的烈日映照在金屬甲板上,反射出一道道刺目的光暈。灼熱的氣流瞬間湧入艙內,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每個人的皮膚上狠狠掠過。蘇瑾微微眯起眼,調整了呼吸,邁下舷梯,緊隨教授團隊。

一群來自地球各大頂尖研究機構的教授們小心翼翼地踏上這片土地。有人的防護服在烈日下閃著淡淡的銀光,每個人的麵罩都開啟了濾光模式,以防止離火星特有的強輻射對眼睛造成傷害。

站在降落區前方的,是一群身著黑色軍裝的土庫長官。他們臉色剛毅,身姿挺拔,眼神中帶著掩飾不住的激動和自豪。領頭的長官是雷默斯——離火星殖民地的總督,一位有著深邃輪廓、眼神如鷹的男人。

他邁步上前,微微張開雙臂,聲音洪亮而充滿熱情:“歡迎你們,期待你們的智慧,為我們的未來帶來新的可能!”這些土庫人已經完全占據主人姿態,將離火星當作土庫國的領地,站在他們的角度,地球其他國家完全沒有資格來瓜分星際戰爭獲勝方的利益,當初隻有土庫國為了逃離發展中國家的困境一意孤行地攻打離火星。從前的地球國際公約法也從沒有對於類似事件的規定。

秦莊微微一笑,伸出手與他相握,禮貌而冷靜地回應:“感謝您的歡迎,希望我們的到來,能為離火星帶來科學的突破。”

雷默斯進入正題:“我們在這塊區域發現了一種擁有自我進化能力的原生生物,極有可能蘊含前所未見的基因適應機製。但因為未知原因,探測器在接近目標時全部失聯。”

他指向離火奴隸:“可能是火山群的溫度太高,這些離火人在這個星球上生活,可以派他們前去勘測,如果能活著回來,我們再穿防護服進去。”

離火人聽不懂他們的語言,在踏上這片炙熱的土地時就開始惴惴不安。他們的皮膚因高溫和長期暴露在輻射環境下呈現出病態的青黑色,身上穿著破舊的工作服,腰間纏著金屬束帶。

少年維雲·藺與的眼神中沒有離火長官那種驕傲的神采,取而代之的是戒備、怨恨,甚至是隱藏極深的不甘,他的目光冷冽,身上的傷痕早已讓他學會如何忍耐。這就是蘇瑾第一次見到離火人的印象,麵龐臟兮兮的少年並沒有引起蘇瑾的注意。

有幾個奴隸偷偷地打量著蘇瑾一行人,低聲用離火星的語言交談,目光像針一樣落在她身上。他們知道,這些從星艦上下來的地球學者,或許不會像士兵那樣揮舞武器,但他們帶來的科學,將可能徹底決定他們的命運——是更深的奴役,還是某種未知的變革。

蘇瑾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些奇怪的目光,她沒有表現出異樣,隻是環視這片陌生而充滿矛盾的土地,輕輕吐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