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趕到時。
迎蘇正右手握槍,直直跪在血泊中,黏膩的血液染紅她半個身子,被血浸濕的臉龐滿是茫然無措,她隻呆愣地維持著僵硬的姿勢,在她身旁,一具男性屍體同樣躺在血泊中。
看到魚貫而入的持槍警察,迎蘇觸電般將手中的槍甩向一旁,雙手舉過頭頂喊道:“我什麼都沒乾!我醒來後就在這裡了!”
直到帶上手銬坐上警車,迎蘇也無法平複自己發抖的身體,她正想要對一旁的警察解釋什麼。
“砰!”
十字路口一輛大貨車攔腰撞上警車,一聲巨響過後,迎蘇來不及思考,永遠失去了她年輕的生命。
【靈魂已至,遊戲開始】
“你們之中有貪婪者,他偷走了屬於所有人的金子。”
迎蘇緩緩睜眼,循著平靜冰冷的聲音看向了它的主人。
木屋內,一個穿著霧霾藍束腰裙的高個女人站在長桌儘頭,她麵無表情,毫無感情地陳述著。
“二十四小時後每人交出二十克黃金,一身輕鬆離開這裡。”
六男六女分彆坐在破舊陳腐的木製長桌兩邊,桌上擺著一個巴掌大的電子秤和十四份餐具,透明玻璃杯裡盛滿啤酒,餐盤上煎好的雞蛋培根與炸生蠔正散發著香氣。
木屋內除了一張長桌、十四把椅子、藍裙女人身後牆上指向八點的時鐘和放著一個空盤子的陳列架外,再無其他家具。
“你們可以選擇用門口的工具去河裡收集黃金,也可以選擇找出貪婪者,隻要將貪婪者吊死在外麵的白橡樹上,你們就能獲得他身上的黃金。”
迎蘇順著她的手指向窗外看去,一棵白橡樹紮根在那裡,它的其中一根樹枝尤其粗壯,平行著地麵向外延伸兩米長,樹枝上整齊掛著五條絞索。
“在這二十四小時內,你們隨時可以問我一個問題。”
“還有,不要想著逃出這裡!不要想著逃出這裡!不要想著逃出這裡!”
她突然身子向前探出提高音量,在座的大部分人因為她的聲音聳起肩膀。
女人說完後機械地轉身,直直走向與門相對的那麵牆,身體正麵貼緊牆壁站好後就再也不動了。
屋內多數人看見這怪異的一幕如夢初醒,爭搶著向屋外跑去。
迎蘇也隨著人群起身,腦海中突然想起溫和的電子聲。
【宿主您好,我是判官係統,很高興和您一起合作。】
【察覺到有新案件發生。】
【案件名稱:黃金失竊案。】
【請宿主開始錄入嫌疑人……】
判官係統?
之前聞所未聞的奇異事件今天倒是一股腦冒出來了。
迎蘇嘗試在腦中與它溝通,‘你為什麼會在我腦海中?我為什麼會在這裡?你和這個地方有關嗎?’
沒有回應。
‘判官係統?是像包拯一樣嗎?你為什麼出現在我腦海?’
沒有回應。
難道剛剛是幻聽?
迎蘇繼續嘗試,‘你能找到貪婪者嗎?怎麼錄入嫌疑人?’
【隻要宿主找到關鍵線索,係統就能為您準確找到凶手,到時宿主就能借助係統審判力量懲治罪犯。宿主看清嫌疑人的長相並記住就可以錄入嫌疑人。】
係統說完話後又陷入沉默,不再理會迎蘇的任何問題。
屋內除了迎蘇,隻剩兩人坐在原位沒動,一個是坐在迎蘇這邊的冷靜中年女人,一個是對麵坐著的穿著白襯衫的高個男人,他淡漠的表情仿佛一切事不關己。
對麵男人的臉莫名熟悉,迎蘇仔細看去,愣在原地。
男人二十五歲左右,五官立體皮膚白皙,眼瞼微微合著,左邊眼皮至眼下有一條豎著的傷疤,長兩厘米左右,呈淡褐色,這鮮明的特征讓她瞬間想起那具屍體。
【嫌疑人一號已錄入。】
迎蘇沒有關心係統提示音,隻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長相相同,穿著相同,疤痕相同,迎蘇再不願相信,也不得不承認眼前的男人就是那具屍體。
“屍體心臟位置中彈,死亡時間已經超過半小時。”
迎蘇想起警察的話,確認眼前的這個男人明明應該死了,她為什麼會和他待在同一個地方?
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她也死了。
對啊,當時一輛貨車撞向她坐著的車廂腰部,她瞬間失去意識,可能已經當場身亡。
屋外豔陽高照,她如墜冰窟,此時的冷是她發覺自己竟是屍體的冷,屍體怎麼會有正常人的體溫?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可她還如此年輕,她的生活好像才剛剛開始,怎麼就結束了?
她現在是靈魂狀態嗎?
迎蘇拿起麵前的那柄餐刀輕輕劃過手背,血珠瞬間從傷口湧出。
靈魂竟然也會流血嗎?
她死了,對麵的男人也死了,那剛剛這間木屋裡的人都是死人嗎?
在座的兩人靜靜看著迎蘇的動作,沒有意外更沒有阻止。
“我去,這片森林根本望不到邊。”
外麵的聲音喚回迎蘇的意識,她放下餐刀不敢與對麵的男人對視,低頭走出木屋。
屋外,一個帶著眼鏡的年輕男人已經爬上白橡樹,向外眺望觀察地形。
木屋坐落在森林中的小山丘上,這裡似乎是整片森林最高的地勢,迎蘇站在原地也能看到密密麻麻向外延伸仿佛沒有邊際的樹木海洋。
山丘下就是一條寬兩米多,深三十厘米左右的小河。
“我去,那這能跑出去嗎?”另一個寸頭男子一邊摸著自己的腦袋,一邊脖子向前探,似乎想要看向更遠的地方。
這時候屋內的冷靜中年女人走了出來,她穿著一身黑色西裝,銀色的眼鏡似乎在太陽下閃著智慧的光,讓人莫名信服。
“各位,你們記得來這裡之前發生了什麼嗎?”
她看著眾人變幻莫測的神色高聲道:“各位不要再逃避了,你們能來這裡,說明你們在現實世界已經死亡了。”
“你放屁!你和那瘋女人是不是一夥的?你們想把我們拘禁在這裡給你們當勞工是不是?”一個腆著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向前兩步激動道。
女人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白芍,這是我經曆的第二個副本。你們既然來到這裡,就說明你們足夠幸運,隻要你們能攢夠積分,這個遊戲就能給你們重生的機會。這應該是你們經曆的第一個副本,等你們活著走出這裡,自然會知道遊戲規則。”
寸頭男人問道:“你怎麼能證明你說得是真話?”
“我不需要證明,你們要是不信就儘管逃跑吧。你們在現實世界□□已經死亡,如果再次死亡那便是靈魂消散。”
重生?
迎蘇心中的希望重新燃起,她迫切希望白芍所說的一切都是真話,起碼她還能有努力的方向。
“瘋婆娘!”啤酒肚男人朝白芍啐了一口,他身旁的乾瘦男人也高聲朝眾人說道:“你們是信她的鬼話留在這裡繼續麵對屋裡那個瘋女人,還是和我倆一起找路離開這裡?”
穿著健身背心的短發乾練年輕女生說道:“我打算找路離開。”她向下瞅了一眼蜿蜒流淌的小河,“就算這位女士說得是真的,我也不覺得我們每個人都能在二十四小時內找到二十克黃金。至於什麼貪婪者……”
她指向白樺樹上的絞索,“我可不想殺人。”
另一個紮著馬尾像是高中生的女主被她說動,“那我也找路離開,我聽說在森林裡如果想要出去就一直沿著河流前進,這樣既不會兜圈子也能一直有水源。”
眾人各自表態,最後結果是三男三女離開,另外六人留下。
迎蘇看那個男人一直待在木屋沒動,才決定留下。這期間她一直在認真觀察每個人的樣貌,直到係統提示【嫌疑人已錄入完畢,請宿主開始尋找線索】才停下。
眼見著那六人要走,決定留下的寸頭男人阻攔道:“等一下,萬一你們中有那個貪婪者怎麼辦?他走了我們收集不夠黃金怎麼辦?”
短發女生說道:“你們留下的三個女生可以來搜我的身。”
另外五人也表示自己可以被搜身。
一番搜身結束,六人身上的確沒有黃金,留下的人也不好再阻攔,隻能看著他們沿著河流下遊走去。
‘係統,他們六人可以擺脫嫌疑了嗎?’
【不能。】
這回答在迎蘇意料之內,畢竟貪婪者很有可能在眾人醒來前將黃金藏好,根本無需帶在身上。
白芍等那六人走遠才對留下的幾人說道:“我認為我們應該先嘗試去河裡淘金一小時,統計找到的黃金重量,再做下一步打算。”
說罷她走到木屋門口,指著那堆工具問道:“我們之中有人知道怎麼淘金嗎?”
從樹上下來的眼鏡男快速接話道:“當然!你們沒在短視頻上看過嗎?就拿個圓盤鏟點泥沙搖來搖去就行!”
他快步走上前去拿起一個由圓錐外壁與圓盤底部組成的淘金盤,為眾人演示如何淘金。
那男子指甲縫有不少的泥汙,這引起了迎蘇的注意,她環視一圈,竟發現在場的每個人指甲縫裡或多或少都有些泥沙,白芍也不例外。
迎蘇正想問係統這是否算線索,低頭卻看見自己指甲縫裡同樣藏有泥沙。
怎麼會有泥沙呢?她指甲裡就算有臟東西也應該是血垢才對吧。
此時眾人已經拿好工具向河邊走去,迎蘇趕緊拿起一個淘金盤跟上大部隊,沒走幾步她回頭向木屋內望去,那白衣男人依舊坐在原位。
迎蘇站在河裡學著眼鏡男的方法努力淘金,十幾分鐘後真的看見了幾粒金沙。
另一個穿著棕色衛衣的年輕女子也叫道:“哇!真的有金子!”
白芍的臉色卻難看起來,金沙數量太少,想在明天之前每人收集二十克簡直是天方夜譚。
一小時後,眾人將金沙攏到一起,氣氛突然微妙起來。
五個人淘金一小時收集到的金沙看起來不足一克,也就是說想要靠淘金收集黃金顯然是不現實的,他們不得不找出貪婪者。
這裡氣溫不低,在室外這麼久迎蘇早已口渴,出於本能她向河中的水源看去,卻發現上流流下來的河水變成了淡淡的粉色。
粉色越來越深,逐漸成為紅色,眾人發現異常立刻上岸。
血水漸漸變濃,大量碎肉脂肪混著殘肢斷臂隨血水而來。
眼鏡男指著河水中漂著的橙紅色羊絨衫,哆嗦道:“這……這不是那個男的的衣服嗎?”
迎蘇不由地退後幾步,那個啤酒肚中年男人的確穿著同款式顏色的羊絨衫,可他們六人不是沿著河流下遊走了嗎?就算死亡屍體也不應該從上遊漂來。
“這地方太邪門了。”寸頭男摸摸自己的頭轉身向木屋跑去。
白芍知道他的意圖,也追了過去,“你不要亂問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