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人死前有走馬燈,但看著一輛大貨車飛速撞來,貞理大腦一片空白,隻有一句臟話回蕩在她的耳邊。
她都沒反應過來,強烈的車光刺得她閉上了眼睛,然後她就死了,黑暗掌管了她的身體。
不能動,不能出聲,什麼也感受不到,等等,她懵逼極了,自己怎麼還可以思考,難不成變成植物人了?
貞理在腦海裡一遍又一遍拜菩薩,拜上帝,不管什麼神都拜了一遍,保佑她沒成植物人,還不如給個痛快讓她死了得了,喝碗孟婆湯下輩子再來珍惜生命。
她還在崩潰呢,一個電子音就在她耳邊響起了:“宿主已鎖定,正在載入神經係統,連接通道。”
嚇得貞理一下坐起來,瞪著一片虛空:“是誰!”
誒不對,她頓了頓,看著自己的雙手,翻來覆去地端詳,又去摸了摸脈搏,微小但有力的跳動讓她皺起眉頭:“我又活了?”
貞理站起來,發現自己穿的正是車禍時的衣服,沒有任何傷口或破損,連口袋裡從公司前台拿的巧克力糖還在。
她很快冷靜下來,側耳傾聽,果然,那道冰冷的電子音再次響起,和它一起出現的還有一道透明光屏。
“宿主已綁定成功,代號9766,任務下達中。”
光屏上跳出字樣,寥寥數語,異常簡潔:
【拯救人類末日,成為聖女(0/100)】
貞理眉頭依舊緊皺,她明白什麼宿主,什麼重生係統——不就跟她經常熬夜看的快穿文一樣麼?
可這個任務……她看了又看,總感覺有種強烈的違和感,這種設定下主角要不是大殺四方,或者要去攻略哪個龍傲天男人,沒見過要人去當聖女的。
換句話說,聖女的定義是什麼呢?難不成她有救死扶傷的使命?後麵的一百是指救的人數?
貞理腦子轉飛快,最後全部拋在一邊,問了一個一針見血的問題,她試圖與那個未知存在溝通:“……如果我拒絕呢?完成任務對我有什麼好處?”
虛空之外還是虛空,沒人回答。
不能交流麼?貞理有些失望,這係統也太垃圾了。她正處於太被動的位置,需要掌握更多信息,可那電子音連這最基礎的問題都不願意回答。
突然,她的身體像被一股無形強力用力拉回,等她反應過來,她後背砰的一聲撞上了駕駛座椅。
貞理發覺自己的手正緊緊抓著方向盤,她立馬意識到——這是她的車!
她抬頭看去,這回不僅是車燈,整個車頭飛快向她撞來,“砰——”,巨響炸開,一切都像慢動作,白色車頭就像巨齒鯊一樣吞沒了她,玻璃碎成渣子飛舞著,下腿劇痛蔓延前她猛的閉上眼。
“哈!”
貞理驚慌地爬起來,劫後餘生,不,再一次體會到死亡滋味的她喘著粗氣,她甚至要乾嘔起來。
她半趴著,抬頭,發現自己仍在之前那片虛空中,光屏樹立在不遠處,就跟等她回來似的。
“這是什麼意思?”貞理咳嗽著,緊盯那塊光屏,她總覺得它像看螻蟻一樣看著自己:“我一旦拒絕……就會死,是嗎?”
電子音並未回答她,不管它是什麼存在,這樣近乎把刀子放脖子上的威脅都讓貞理毛骨悚然,這一定不是什麼省油的東西……
她握緊了拳頭,看來她拿的不是爽文劇本,前路凶多吉少……
電子音再次出現:“通道已開啟,請宿主做好傳送準備。”
貞理緊張地繃直了身體,四處尋找虛空的變化,就在這時,那扇光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明亮漩渦。
她頓了頓,慢慢朝它走去,走了幾步,她竟然感受到了一股風力,吹得她的襯衫飛舞。離得越近這風就越強,貞理不得不彎身前行,她被光刺得睜不開眼。
風的呼嘯聲灌著耳朵,她卻聽到一些細碎的人聲,還有機械運作的嗡嗡聲,與先前的電子音截然不同。
“$%&*蟲洞開啟}*&{連接‘’@@》9766已靠近入口……”
是幾個男人在說話,之後便消失了,貞理管不上其他的,一手臂擋住刺眼的光亮,什麼也不管了,用力穿過這個洞口。
先進入貞理眼簾的仍是一片巨亮,她努力眨眼適應,才發現自己在一片沙漠裡,巨大的太陽烘烤著一望無際的沙礫,強風將溫熱的氣流吹到她臉上。
原來風是從這裡傳來的。
貞理拖掉襯衫綁在腰上,隻穿一件白體恤衫,爬上一個較高的山丘張望四周。
這裡當真是大沙漠,西邊有片戈壁,幾顆胡楊星星點點,孤獨地生長著。
這就是廢土世界……
貞理腦子一片茫然,不是,當她參加荒野求生呢?何況這裡寸草不生啊,把她送到這個鬼地方乾什麼?
“係統……係統?”她怒點什麼都沒有的半空,想召喚出麵板,結果沒一點反應,貞理沉默了。
沒有金手指,沒有向導,沒有指示,這什麼開局。
認清了現實,貞理從坡上滑下去,朝戈壁的方向走路去——她總得找個地方落腳,有擋太陽的地方更好,待了僅僅十幾分鐘,她已口乾舌燥了。
走了不久,貞理一頓,眼睛聚焦,立即向前跑去。
擺在她麵前的是一條“路”,沙上印著幾條新鮮的車輪印,向左右延伸,行駛痕跡清晰可見。她蹲下摸了摸,相比其他地方,這條“路”平的突出,土質也更硬,像是長期規定行駛的路線。
貞理將襯衫披在腦袋上,減少陽光的烤曬,一邊朝遠處眺望。
她在賭,短期內會不會有車經過,至少在她缺水死亡前。
她一邊四處觀察,一邊拆開口袋裡的巧克力糖咬了一小口——這是她身上唯一的物資了。
貞理甚至認真感受了一下自己有沒有尿意,但轉念一想,也沒東西能裝液體啊,這火熱的大自然一下就把水分蒸發了。
她正回憶著自己貧瘠的生存技巧,一抹黑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就在她曾爬上去的那小山丘,一個人也爬了下來,她看不清長相,不過那人走路一瘸一拐的,似是瘸了。
貞理有種不好的預感,向前走了兩步想看清對方的長相,她一邊揮舞著雙手示意,可他對方有要回答的意思,反而步子越來快,一下摔倒在沙子裡,按慣性滾了兩圈。
現在兩人隔著十多米遠,貞理大概能看清對方了。是個長頭發的女人,衣服破破爛爛的,染著數不清的汙垢。
那人掙紮著要站起,屢次失敗,頭卻埋在滾燙的沙裡數秒一動不動,簡直不像一個正常的人類,貞理心裡一跳,開始後退。
但晚了,那女人雙手撐在沙裡,猛的抬起頭,甩起一片沙塵——那臉頰竟缺了一大半,能直接她黑乎乎的牙齒。
喪屍。貞理第一時間想到。
她與“女人”四目相對,後者鎖定了獵物,竭力嘶吼,居然手腳並用像隻野獸向她飛快爬來。
糟了!
貞理轉頭就跑,拚命揮動雙臂,不忘沿著車痕的方向奔跑。
她體力有限,被喪屍追上隻是時間問題,更彆說跟喪屍單打了,她沒有任何武器!隻能寄希望於碰見車隊或者——
“係統!”貞理喊道,身後的喪屍嘶吼近在咫尺,她猛的將襯衫甩在它頭上,暫時乾擾了它行動。
腎上腺素飆升,她甚至都沒感受到雙臂的酸痛,飛快奔跑拉開與喪屍的距離,同時不死心地叫道:“係統!”
沒有回應。
真是傻吊玩意。貞理心裡罵道。
眼看著喪屍再次追了上來,她就要喪命於它的口下,貞理都想放棄揮動手臂,轉身自願給它吃算了,反正她本就該死去了。
就在這時!
“轟——”
這是一道改變貞理命運的車鳴,一輛黑色裝甲車真的駛過一座小坡向她開來了!
貞理驚愕之餘,更加撒開丫子朝車跑去,大喊:“救命!後麵有……救命!”
那喪屍就像被她的聲音刺激到,瞬間撲來,貞理猝不及防被它壓在身下。她手臂牢牢抓著它的肩,不讓喪屍能低頭咬下。
在這力量的僵持中,兩者離得極近,貞理能看清它猙獰的汙濁眼睛,還有那臉側可怕的空洞,裡麵飄出的腥味刺激著她的嗅覺。
再堅持一會兒,馬上就有人來了。
貞理從沒爆發出這麼大的力量,她咬著牙,硬是將喪屍推離了一段距離。
喪屍嘶吼著,沙啞的叫聲逐漸低下來,轉變成低沉的嘟囔,力道越來弱。
不知是不是貞理的錯覺,那汙濁的眼睛似乎清明了一點。
“她”的嗓子裡滾出破碎語言:“吃……吃了、你!我要……我……不、他、他們!吃了你!”
幾經人稱轉換,最後說的是:他們吃了我?
不等貞理細聽,一聲短促槍響,“砰!”,喪屍在她身上被打爛了腦袋,腦漿四濺,黑血濺到她的臉上。
貞理飛快推開它無力的身體,恐懼爬滿她的全身,不禁向後瑟縮了幾下,儘量遠離那具血肉模糊的軀殼。
她喘著粗氣,久久未回神,畢竟就在幾小時前,她還在書桌前喝著熱咖啡,跟朋友吐槽各自的老板,用皮革精裝的筆記本寫字,怎麼現在會滿身是腥臭味地坐在沙子中?
一隻寬大的手掌出現在了她的眼前,這是一雙布滿繭子的手。
她抬頭看去,一個特種軍打扮的男人站在麵前,他見她還是沉默,乾脆拉下了黑色麵罩,露出硬冷的臉,黑色眉毛壓著冷淡的同色眼睛:“起來吧。”
貞理頓了頓,借助他的手站起來,她一站直了,兩個跟在男人身後的士兵圍上來,拿著測溫計一樣的東西在她脖子後麵晃了晃。
貞理轉頭看去,除了這幾個人,還有一堆穿迷彩服的男人在幾步外,三三兩兩地站在一起說話,而詭異地是他們都盯著自己看,好像她是什麼奇珍異獸,並且她百分百確定,那不是打量,視線十分火熱,從腳到頭,絕說不上好意。甚至有個人看著她說了句話,然後幾人一起爆笑。
不一會兒,在她無法再忍受之前,給她“測試”的是位光頭,對方皺起眉毛,轉移了貞理的注意力:“沒有芯片標記,老大,怎麼辦?”
被叫作“老大”的就是一開始拉她起來的男人,他沒有猶豫,回答道:“給她植入。”
“等等,什麼芯片?”貞理問。
沒人征求她的同意,光頭直接將手中的機器對準她的脖子,沒等貞理甩開他,刺痛閃過,那芯片就嵌入她的皮膚底下了。
貞理:“這到底是什麼?”
站在貞理旁的另一個士兵解釋,他看上去年紀不大,不難看出麵罩下是個青澀少年:“是‘身份標記’,所有的幸存者都會植入的,能讓各個基地識彆你的歸屬。沒有標記的人會被排斥在基地保護罩之外。”
他指著胸前,那裡繡了塊寫著數字一的盾牌:“我們是第一區的‘獵屍隊’。”
貞理消化著信息,不想被她甩開的光頭嗤笑了聲,嘲笑她的不識好歹:“能被我們碰見是你撞了大運,也不知道你是打從來裡冒出來的,這附近十裡都是沙漠。”
穿越來的,貞理腹誹,但她暫時也不知道如何解釋,不管怎麼看她都可疑的不行,自己隻裝作沒聽見,伸手去摸脖子上的芯片。
有其他人倒聽進去了,有個男人喊,眼睛在她穿著單薄的身上遊走:
“這有啥啊老羅,隻要能見到女人,彆說沙漠、就算是石頭裡蹦出來也行!”
此言一出,幾乎所有人都哄笑起來。
貞理眨了眨眼,凝固了:“……這是什麼意思?”
男人們笑得更大聲,看著她就像看誤入獸群的羊羔,隻有那年紀稍小的少年撓了撓頭,一臉不好意思:“你不知道嗎?十七年前病毒帶走了所有女性人類......”
與此同時,電子音再次響起:
「歡迎來到廢土世界,作為唯一的女性人類,你是文明延續的唯一希望。」
任務:
「拯救人類末日,成為聖女」(0/100)
她渾身瞬間冷極了,延續生命......不就是讓她成為生育機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