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幻聽幻視(1 / 1)

是誰 茗姈 4412 字 2個月前

聲音雖低,但異常清晰,冰冷的呼吸吹拂在她耳邊,讓人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鬱嶠身體一僵,甚至忘記了發-抖,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捏住了,手機屏幕發出的光將她的臉照的煞白。

那個人,進到自己房間裡來了?

“讓我……進去……”再次開口時,那聲音又回到了門外,但依舊不依不饒地在門外喊著,敲門聲也還在繼續,保持原有的頻率,不緊不慢,但壓迫感極強。

咚咚咚。

咚咚咚。

因為緊張和恐懼,鬱嶠覺得自己的頭皮似乎都被揪了起來,整個大腦似乎是在鐵軌上被火車壓過,頭痛欲裂,但又矛盾地感到麻木。因為急促的呼吸,腹部一鬆一縮的痙攣著,心臟似乎要掙脫肉-體的束縛跳出體外了,瘋狂敲打著這具身體。

鬱嶠就維持著手握手機側躺的姿勢沒敢動彈,她怕萬一自己挪動一分,那東西就會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伸手將自己拖向無邊無際的黑暗裡。

敲門聲不知道持續了多久,鬱嶠也不知道自己維持著那個姿勢維持了多久,到後麵她半邊身體都麻了,手機也主動熄屏變黑,她的眼前又陷入一片黑暗裡。

門外的聲音漸漸變小了,不知道是那東西力氣用儘了還是自己連耳朵也麻了。

不過鬱嶠昏睡前確定了一件事,那個東西在門外敲了這麼久的門,嘴裡還一直喊著讓它進來,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那就說明那個東西現在暫時是沒辦法進入到自己家裡的。

在得到這條結論後,鬱嶠終於放心昏睡了過去。

次日,當手機鬨鐘響起時,鬱嶠覺得自己很有可能會猝死在這個早晨。

外麵的白天的光線從厚實的窗簾纖維間擠進來些許,讓房間處於一個蒙蒙亮的狀態,鬱嶠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將窗簾拉開,窗戶上窗台上都沒有被風吹到這裡的衣服。

外麵雖然多雲小雨但好歹也是白天了,天光大亮,鬱嶠重重地鬆了口氣。

我還活著。

因為睡眠嚴重不足,鬱嶠今天起床起得極為困難,心速異常,還伴有乾嘔症狀,昏昏沉沉的,人在地上走魂在天上飄。

客廳裡並沒有碎掉的杯子,鬱嶠確認了好幾遍,確定沒有一點碎片,桌子上唯一的杯子好好地站在桌子上。

洗漱時鬱嶠都不敢看鏡子,怕會被自己的臉色嚇到。

收拾好出門時,鬱嶠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防盜門,除了門上的一些裝飾被風吹歪了一點外似乎並沒有其他不對勁的地方,好像昨天晚上什麼也沒有發生。

鬱嶠動手隨便整理了一下。

在坐上跟沙丁魚罐頭一般的公交車後鬱嶠終於覺得自己的魂魄入體了。

因為下雨,整個車廂的空氣都帶著潮濕的難聞氣味,身邊不是去上學的學生就是跟她一樣的上班族,被迫早起的人心情都不會太好,幾乎每個人都死氣沉沉的,但這些平常讓她覺得難受的一切似乎給她傳遞了一絲活力。

今天還幸運地搶到了一個座位。鬱嶠決定借著這點時間爭分奪秒地補個覺。

合上眼沒多久,鬱嶠想起了一件事情,她掏出手機打開了監控app,打算看看昨天晚上監控有沒有錄下什麼東西。

外麵人這麼多,又是白天,這一係列條件給了鬱嶠一點安全感。

在做好心理建設後鬱嶠打開了視頻,找到時間節點設置倍數後開始一點一點地往後看。

晚間十一點。

零點。

淩晨一點。

淩晨兩點。

……

一直到外麵的環境慢慢變得明亮,鏡頭前也什麼都沒有發生。

什麼都沒有。

沒有跑來跑去的小孩,更沒有大半夜敲門的神經病。

除了因為外廊窗戶沒關被風吹亂了門上的裝飾外,一切都正常地不能再正常了。

那淩晨聽見的敲門聲,外麵的人聲,到底是什麼呢?鬱嶠覺得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耳邊嗡的一聲,或許是公交車的空調開得太低了,鬱嶠冷得有些發-抖。

“你沒事吧?”有人注意到了鬱嶠的臉色,“是低血糖嗎?我這裡有巧克力。”說著一枚巧克力就出現在了鬱嶠跟前。

“謝謝,我還好。”鬱嶠抬頭朝對麵擠出一個笑容,隻可惜她自己看不見自己的臉色有多差。

給巧克力的是個穿著校服的小妹妹,見鬱嶠慘白如紙的臉色後嚇得直接將巧克力塞進她手裡,催促她趕快吃。

鬱嶠確實也沒吃早餐——實在是沒心情沒胃口,於是拆開包裝將巧克力塞進嘴裡,朝小妹妹含糊地再說了聲“謝謝”。

鬱嶠打算將發生的事情告訴方容時,可一直保持全勤的方容時今天卻缺勤了。

“方容時啊,請假了,說是今早出門被車撞了。誒呀,下雨天就要注意一點啊……”

車禍?鬱嶠心裡咯噔,她實在是不想再聽見壞消息了。

回到工位後鬱嶠立馬給方容時發了微信詢問情況,沒過多久方容時就回了消息。

“我沒事,就是手臂擦碰點皮,主要是交警這邊需要處理一些事情。”方容時發的語音,語氣很平靜,聽起來確實不像有事。

“你沒事吧?”不等鬱嶠恢複,他問。

鬱嶠本來想跟方容時說說晚上的事情,但現在也不太好麻煩人家了,“沒事,就是你昨天問要不要去爬相山,我想了想,覺得還是去吧,好久沒有親近大自然了。”

“好啊。”簡短的回複,中斷了聊天。

在經曆了這些事後鬱嶠自然是沒什麼精力工作,上班摸魚將事情告訴給了路清。

“你說我該不會是精神上出現什麼問題了吧?”鬱嶠真的混亂,如果不是自己精神有問題,那就是鬼怪在糾纏自己了,可鬼怪什麼也太荒謬了。

“精神病跟鬨鬼,你能接受那種說法呀?”路清問。

“都不能。”

“今天下午請假我們去醫院看看吧,”路清先替鬱嶠選了,“實在不行咱們再去請法師幫忙。”

“好。”思索片刻,鬱嶠點頭。

鬱嶠的臉色想請病假簡直易如反掌,路清也請假跑來陪鬱嶠一起去醫院,兩人第一次來精神科,都有點緊張,因為精神科這邊的病人都十分年輕,鬱嶠往這邊一站都顯得有些年過半百了。

沒想到精神科的病人也不少,兩人坐在外麵的凳子上排隊,鬱嶠靠著路清的肩膀昏昏欲睡,路清看著電子顯示屏上的名字。

“她好慘呀。”

“就是啊,年紀輕輕怎麼就這樣了?”

“誒呀,還戴著工牌,應該是上班請了病假來醫院的吧,嘖嘖嘖,要我說上班還不如死了呢,像我們一樣在這裡看八卦多好呀哈哈哈哈。”

“說起來婦產科那邊又有大瓜了,快去快去。”

在一陣嘈雜的環境音裡,鬱嶠隱約地聽見了幾聲格外不一樣的聲音,那幾句話仿佛與其他聲響不在同一空間,卻突兀又融洽地混在了環境裡。

誰啊?那麼閒,專門在醫院裡吃瓜看戲?鬱嶠睜開眼睛向剛才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發現那裡隻坐了一位穿著病號服膚色蒼白看著大概上初中的男生,正看著她。

病人啊。鬱嶠歎了口氣,感歎現在小孩年紀輕輕就在精神科住下了,學習壓力是得多大呀。

鬱嶠看著他,他也看著鬱嶠。

“你在看我嗎?”男孩歪著頭,嘴巴一開一合,明明距離很遠,但聲音卻格外清楚。

然後鬱嶠就眼睜睜地看著那個男孩的身影漸漸變淡,直至消失不見了。

“我-操!”鬱嶠猛然起身差點直接跳了起來,一聲爆粗讓周圍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她的身上,把路清也嚇得夠嗆。

“怎麼了?!”路清慌張地四下張望,沒發現異常,於是立馬伸手拉了一下鬱嶠讓她坐好。

“我剛剛,就在那裡,那個椅子那裡,坐著個小男孩,穿著病號服,就坐在那裡,然後,他突然不見了!你知道嗎?就是突然不見了,憑空消失!”鬱嶠手都在顫-抖,一下指向側方一下指著自己,哆哆嗦嗦的,情緒激動。

“請1215號鬱嶠,到04號診室就診。請1215號鬱嶠……”廣播終於叫到了鬱嶠的名字。

“醫生!醫生!”路清一手舉著病曆單,一手拽著鬱嶠衝進了診室。

從診室出來後,路清拿著單子去拿藥了,鬱嶠給自己找了個位置坐著。

根據醫生診斷,臨睡臨醒前的幻覺都是正常的生理反應,根據最近鬱嶠的症狀,很有可能是因為最近生活不規律和壓力過大還有前段時間經曆了被跟蹤入室猥褻的事情,導致的精神過度緊張,先慢慢調節一下,進一步的乾預治療的話需再觀察一段時間,如果症狀沒有消失再做其他。

真的是幻覺嗎?剛才看見的男孩也是幻覺嗎?

等路清拿到藥繳費後就該回去了,可鬱嶠一點也不想回去。

她想問問能不能去路清家,或者讓路清陪自己一-夜,但她又怕萬一真的是鬼怪作祟,那豈不是害了路清。

要麼去酒店?不行不行,酒店會更恐怖的。

鬱嶠雙手緊握放在胸-前,努力將自己縮在一起增加安全感,一雙腿焦躁地在不停抖動,很明顯的焦慮軀體化。

一個人在鬱嶠身邊坐下了,鬱嶠禮貌地往旁邊挪了挪。

“你還好吧?”很溫柔的女聲。

“還好,謝謝。”鬱嶠抬頭看去,隻見一個年長的女性坐在自己身邊,身上穿著這家醫院的病號服。

“最近遇到什麼事情了?”女人柔聲問,雖然穿著病號服,但精神狀態看起來比鬱嶠穩定太多了,“你一個人來的?”

“哦,沒什麼,就是有些幻聽,醫生說問題不大。”有人陪在身邊,鬱嶠稍稍放鬆下來一點,“我跟我朋友一起來的,她去幫我拿藥了。”

“真好。”女人笑著,“對了,你今天還是回家比較好哦。”

“什麼?”

“這幾天都待在家裡比較好哦。”

“什麼?”鬱嶠摸不著頭腦。

“鬱嶠!”路清的聲音傳來,鬱嶠下意識朝聲音來源看去,見路清提著一小袋子藥小跑過來,“走吧,今天晚上我請你吃頓好的,放鬆一下。”

“哦,好。”鬱嶠怔怔地點點頭,扭頭想向女人告彆,卻發現不知何時女人已經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