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足尖鞋8(1 / 1)

張未勉八歲的時候父母就離異了,母親每天靠擺小吃攤掙點辛苦錢養他,日子雖然很累但張未勉依然感到幸福。

中考時,張未勉是想考藝校的,但藝考集訓的費用實在是貴,更彆提上藝校後雜七雜八的費用,這些因素讓張未勉放棄了上藝校的念頭,踩著高中線去上了普高。

從小學習芭蕾的他,不是沒聽到過其他人對他的一些不友好評價,但嘴長在彆人身上,要說什麼他也沒有辦法製止,不去在意就好了。

上了高中後的張未勉學習不是特彆理想,很多知識都跟不上進度,也因此挨過老師不少的罵,比如:有心思花在跳舞上不如多背幾個單詞和幾首詩,班上的同學也總是拿他跳芭蕾的事情說他娘。

漸漸的,張未勉在班上越來越沉默,隻有在舞蹈室時才有自信的一麵。

他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語,也不會因為彆人的評價就放棄自己所熱愛的事。

畢竟他們隻是單純地針對張未勉這個人,成績不好、喜歡跳芭蕾……這些隻不過是一種理由罷了。

對你充滿惡意的人,從始至終都是無理由的帶著惡意去看待你,不會因為你有所改變而停止。

母親決定讓他高考參加藝考時,張未勉第一反應是拒絕,他知曉母親起早貪黑賣些小吃有多累,他每周能去上芭蕾課就已經夠幸福的了,如果家裡有錢讓他去參加藝考,他更想把這些錢拿去給母親治腰椎的傷,這樣每逢變天時母親也不至於腰疼得坐立難安。

“錢的事是大人該考慮的,你隻需要保持熱愛去追尋喜歡的事就好。”

在母親的堅持下,他還是走上了藝考這條路,因為知道機會來之不易,所以他每周的芭蕾課上都非常的認真。

用心去感受劇目中一跳一躍中蘊含的感情,咬牙在技巧課上一遍遍摔倒後忍著疼爬起繼續。

每天寫完作業複習完技巧劇目後,他都會去夜市幫母親,有時候傍晚沒有課,也會在校門口幫忙母親賣烤腸。

賣出去的每一根烤腸和其他小吃,都在為張未勉鋪下走向夢想的路。

隻要能考上心儀的藝術學校,哪怕再苦再累、哪怕壓腿疼得第二天走路都酸疼、哪怕每天都活在流言蜚語之下、哪怕被拖到廁所被煙頭燙都沒有關係。

張未勉一直相信著隻要熬過去這段日子,未來一定是美好的。

“喲,這不是張未勉嗎?瞧瞧這舞著跳的多好看啊。”

這道不友好地聲音打斷了在舞蹈室練舞的張未勉,隨著這句話後而來的是一聲聲大笑。

張未勉咬了咬嘴唇,一言不發地走到儲物櫃前拿出校服外套披上,換好鞋子就準備離開。

“嘿,你這是要去哪啊,”大高個男生一把將他扯到麵前,“我們都還沒好好欣賞一下呢,去,把音樂開起來給我們跳一段啊。”

“就是啊,彆那麼小氣嘛,說不定我們還能給你指導指導呢。”

“你這說的,人家那扭屁股扭腰的騷樣是你能隨便指點的?”

無論男女,在場除了張未勉都因為這句話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你倒是說話啊,成天跟個啞巴似的。”大高個推了張未勉一把,力道重得張未勉向後釀嗆兩步沒站穩摔在了地上。

“小身板這麼不禁開玩笑啊,”大高個抬腳踩在張未勉的身上,“你幫你媽推賣烤腸的車時不是挺有勁的。”

“我知道了,”其中一個女生說,“他這是害羞了,得在他媽媽麵前才會願意跟我們玩,瞧瞧這多大的人了,還得媽媽陪著才敢跟小夥伴一塊玩。”

張未勉抬頭環視著圍在身邊的這群惡鬼般的同學,他太清楚這些人此時在想些什麼了,顫抖地聲音道:“彆,你們彆去找我媽媽,有什麼事衝著我來!”

“衝你來?”大高個朝著他臉踹了過去,“這麼有擔當啊?”

“這麼有擔當的人,怎麼還跑去跟老師告小狀呢?”不知道是誰跟踢皮球似得往張未勉頭上來了一腳,張未勉下意識將身子蜷縮起來雙手護著頭。

“我告訴你張未勉,你最好祈禱這事不會傳到我爸耳中,否則我絕對整死你!”大高個的父親是學校的一名老師。

原來是張未勉前兩天向老師反應被欺負的事情給他們知道了。

這也是張未勉被欺負到現在第一次也會是唯一一次向老師求助,他本就不對老師的處理的成果抱有多大希望,隻祈求這些人能夠消停一陣子,他下周有個很重要的考核,這將決定他集訓時能否被分到優秀班級接受最好的師資。

因此他的身上不能出現太過明顯的傷痕,在那麼多人的麵前他不好如實說出這些傷的由來,他怕母親會擔心也怕那些老師也會區彆對待他。

可沒想到他的班主任,竟然將這事情說了出去。

等那些人散去時,張未勉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但還好沒有在臉上留下太明顯的痕跡。

禮拜二這一天,張未勉放學後固定會去校門口幫忙母親賣烤腸,他原以為前幾天那些人找過他麻煩後就會放過他,可沒想到今天那群惡鬼竟然出現在了攤子前。

平常這些人不是沒有來過,但每次帶著嘲諷的笑容買完東西就會離開,今天這架勢顯然不是買完東西就走的模樣。

看來那事傳到了大高個的父親耳中,張未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在猶豫要不要報警,想到他們這片的警察局局長是他們其中一人的父親,這個想法便又打消了。

他那善良什麼也不知道的母親,還以為這些人是想找張未勉去玩,連忙讓他放下手中的東西,還想著多裝幾根烤腸給這些孩子。

然而結果卻是烤腸攤被砸,張未勉被他們用棍棒砸得髕骨碎裂韌帶也斷了,醫生說他這種情況沒有辦法再跳舞了,否則韌帶還會再斷。

不能繼續跳芭蕾,這意味張未勉原先的未來軌跡被推翻摧毀。

他總想著再忍忍,過段時間去集訓了就能避開他們了,等到上了大學就能和這段不堪的過往說再見。

可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張未勉接受韌帶重建手術後,得到醫生判決後,都毀了。

這事鬨得很大,驚動了參與的所有學生家長,這事鬨得很小,他們一群人除了賠錢沒有接受到任何處分。

當張未勉站在教學樓的樓頂時,仍在思考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是他所熱愛芭蕾的錯嗎?

是他學習成績不好的錯嗎?

是他自卑不愛說話的錯嗎?

是他不該講長期以來遭受到傷害的事告訴老師的錯嗎?

張未勉至死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