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兄妹遊泳館裡持續有夜遊客進進出出。石俊和王悅隻能硬著頭皮，強忍著困意與恐懼，給夜遊客找鑰匙。石俊趴在前台，眼睛時不時地望向桌子上被玻璃杯壓著的折子，腦海中突然浮現出李夏的模樣。他揉了揉乾澀的眼睛，有氣無力地說：“你說…… 李夏是人還是…… 為什麼不回我消息呢…… 咦？你看那個折子上，是不是有字兒啊……” 說著，石俊像是突然打了雞血，一下子精神起來，快步走到桌子旁邊，眯著眼，透過玻璃杯努力瞧著，仿佛看到一些文字的樣子，興奮地喊道：“你來看看！這是不是字兒啊？”

王悅也強打起精神，快步走過去，貓著腰，眼睛緊緊盯著折子，仔細地看著，“彆說，好像還真是密密麻麻的字兒，但還是看不太清楚，你有放大鏡嗎？”

“手機放大鏡行不行？” 石俊一邊說著，一邊手忙腳亂地在手機上翻找著。

“你試試！” 王悅緊盯著折子，頭也不抬地回應道。

兩個人一起趴在折子上，鼻尖都快貼上去了，仔細地辨認著。“這好像…… 是記事本啊……” 石俊眉頭緊皺，努力閱讀著上麵的內容，“啊！我看李夏的名字了！九四年生…… 二月十六的生日誒！”

“這麼詳細嗎？” 王悅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是挺詳細的…… 好像百科介紹，生平什麼的……” 石俊繼續盯著折子看。

“你看最後！” 王悅突然伸手用力拍了下石俊的肩膀，驚呼道。

“什麼啊？” 石俊被拍得一哆嗦，趕忙湊近到折子末尾處仔細看著，“卒於…… 二四年八月十一…… 兄妹遊泳館…… 自殺溺死……”

王悅隻覺得腦子裡 “嗡” 的一聲，像是被重錘敲了一下，趕忙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確認日期和時間，聲音顫抖地說：“八月十一？！不就是昨天嗎？！？？！這剛過十二點，現在是十二號了！”

“你等等！我再確認一下！” 石俊幾乎整個人都要鑽進折子裡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沒錯…… 是這麼寫的！”

“後麵呢？還寫了什麼嗎？” 王悅焦急地拽著石俊的胳膊。

“後麵就沒有了，前麵好像就是一些事件…… 像日記一樣的。” 石俊小心翼翼地放下折子，傻愣愣地望著王悅，“那她死了嗎？……我都糊塗了！”

王悅咽了口唾沫，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她白天確實來我們這兒遊泳了，但我不是給了她一肘子嗎？我們也沒讓她遊！所以……她就沒死成，所以她就還活著呢！” 王悅語速逐漸快樂起來努力推斷著。

“對對……她沒遊成……這麼說得虧你給了她一肘子…… 不然她可能就……真的在我們這兒輕生了……是這個意思吧？！” 石俊倒吸了一口涼氣，理著思緒說道。這時，石俊的手機突然響起提示音彈出一條消息，石俊瞥了一眼手機，看到李夏回複了他的消息，“她她她！回我消息了！” 石俊又高興又恐慌，眼睛瞪得溜圓，望著手機雙手都有些顫抖。“趕緊看啊！” 王悅催促道，石俊打開手機，看到李夏回複他，“謝謝你的關心（笑臉）”

“太好了！她確實活著呢！” 石俊興奮地抖著手機。

“我的天啊，要是誰聽到了咱倆的對話，肯定以為咱倆失心瘋了……” 石俊沉浸在和李夏的聊天頁麵上，根本沒搭理王悅。王悅氣鼓鼓地瞪了石俊一眼，又拿起折子來仔細看著，越看眉頭皺得越緊，眼眶也漸漸紅了起來。

“你怎麼啦？” 石俊扭頭，看到滿臉愁苦的王悅，驚訝地問道。

“哎…… 這姑娘怎麼活得那麼憋屈啊……” 說罷王悅吸了吸快要流出來的鼻涕，聲音帶著一絲哽咽。“我看看……” 石俊也再次湊過去看那本折子。不知不覺，天都快亮了，夜遊客們也歸還了鑰匙，分批離開了。石俊將折子揣進兜裡，伸了個懶腰，大聲宣布道：“今天不營業了！再熬夜我也要變成鬼了！走！”

“可這剛開張就休息不太好吧……” 王悅麵露猶豫，小聲說道。

“我就不信了，今天一天不開張，晚上也沒人，我看他們還怎麼來！我有事先走了啊！” 石俊邊說邊往門口走去。

“你去哪兒啊？！這麼急……” 王悅在後麵喊道。

“你回去好好睡一覺！晚上請你吃飯！” 說罷，石俊便急匆匆地溜走了，身影很快消失在晨光中。

上午十點左右，石俊趕到一家咖啡小店。他在附近等了很久，咖啡店的老板才醉醺醺地出現在門口，準備開門營業。石俊趕忙跟了進去。老板眼睛腫得像核桃，懶洋洋地對石俊說：“你要喝什麼啊？” 石俊皺著眉頭，上下打量著小店，說道：“給我來個招牌的就行，你這小店就自己一個人打理嗎？” 老板搖了搖頭，“我這裡很忙的，員工一會兒就來了。” 老板邊說邊手忙腳亂地做起咖啡來。石俊接過咖啡，猛灌一口，眉頭瞬間擰成了麻花，嫌棄地說道：“唔！太難喝了！” 老板麵色赤紅，不悅地上下打量著石俊，“有什麼問題嗎？”

“你這用的什麼豆子啊？給我看看。” 石俊站起身來，往前跨了一步。老板下意識地退了半步，眼神閃躲，不敢直視石俊的目光。“給我看看啊！這咖啡喝起來跟泡了餿抹布似的！”

“你怎麼說話呐？！我看你是故意找茬的吧！” 兩人頓時麵紅耳赤地吵了起來。這時，有人推門走了進來，石俊一回頭，看到了李夏。李夏麵色憔悴，先是一愣，望著老板和石俊，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你啊……” 石俊沒理李夏，繼續伸著頭，非要看看老板的豆子，老板則用手擋著石俊，衝李夏喊道：“這人有毛病，快報警！”

“你要乾什麼啊？” 李夏快步走過來，揪著石俊的胳膊問道。石俊大聲說道：“我就想看看他用的什麼咖啡豆，泡出來的咖啡像洗鍋水一樣！” 李夏歎了口氣，連忙安撫道：“你彆生氣！我拿給你看，我再做一杯給你作為補償可以嗎？” 石俊看李夏上前來解圍，心裡又氣又無奈。老板則緊張兮兮地看著李夏從桌子上拿出一桶咖啡豆來，“你聞聞吧，我們用的都是好豆子，我剛才看了，可能是老板忘記把上一次的咖啡粉倒掉了…… 實在對不住，我再給你重新做一杯可以嗎！” 李夏真誠地望著石俊，眼睛裡滿是歉意。石俊麵紅耳赤，憋了一肚子氣，卻又說不出話來，看著李夏，心裡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難道那折子的東西是瞎寫的……” 石俊心裡暗暗琢磨著，“不對，既然她工作的地方沒錯，那就說明折子裡麵的內容絕對屬實……”

“你再嘗嘗吧。” 李夏把重新做好的咖啡遞給了石俊，石俊小心翼翼地接過，慢慢喝了起來，果然味道大不一樣，“嗯！好喝，這個好喝了。” 石俊點了點頭。李夏則回頭看了看後麵的老板，老板清了清嗓子，高聲說道：“小李啊，那你看著店吧，我一個老板也弄不了這些，明天以後你再早一點來！省得又有難伺候的主…… 走了！” 老板沒等石俊反駁，便趕忙推門離開了咖啡店。

“你乾嘛替他解圍啊？” 石俊看著李夏，滿臉疑惑地問道。

“他是我老板啊，而且我也在這裡工作，當然有義務……” 李夏低著頭，小聲說道。

“可是他…… 你怎麼不換換工作啊？！” 石俊提高了音量，情緒有些激動。

“我的工作怎麼了？！” 李夏突然抬起頭來，目光直直地看著石俊，眼神中帶著一絲倔強。

“不是工作的問題…… 是…… 你要是乾著不開心，那又何必呢……” 石俊放緩了語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你到底想說什麼？” 李夏嚴肅地望著石俊，表情變得警惕起來。

“你乾嘛一直要逃避問題呢？！剛才那個貨！欺負你占你便宜！你就這麼忍著？！我來這兒替你找公道，你還護著他？！” 石俊氣急敗壞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雙手握拳，身體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

李夏也漲紅了臉，滿麵驚恐地盯著石俊，聲音顫抖地說：“你…… 你怎麼知道的？！”

“我……” 石俊一時語塞，不知從何開始解釋。

“你走吧…… 昨天本來在遊泳館覺得你人還挺好的，可你今天又莫名其妙出現在我上班的地方，我不管你從哪裡打聽來的，總之…… 你這樣我感覺很不舒服！請你以後不要出現在我的生活裡了……” 李夏低頭去做手邊的工作，聲音裡帶著一絲哽咽。

“你怎麼……說得就好像我是變態一樣的？！那他呢……” 石俊話音剛落，又心虛起來，此時他確實覺得自己的行為太過突兀。但一想到李夏昨天去遊泳館是想輕生，就忍不住又想囑咐她幾句，“對不起…… 我是真的關心你！不想讓你因為遇到不公的事情就選擇…… 選擇去遊泳館裡…… 輕生什麼的……” 石俊的話字字誅心般地敲打著李夏，李夏的秘密被無情地拆穿了，眼淚 “嘩” 地從眼眶中湧出來，視線一片模糊，“對不起…… 我隻是隨便選了一個遊泳館，並沒有針對你們的意思……” 李夏已經泣不成聲了，抽泣著說道 “你彆管我了……”

“你的困難我都知道了…… 還有你妹妹…… 我會儘量幫你們的！我也有妹妹，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要是不放心我，我可以讓我妹妹聯係你……” 石俊乘勢趕忙又多說了幾句。李夏一聽石俊說得如此詳細，突然停止了哭泣，驚恐地看著石俊問道，“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你到底是誰？！” 石俊用手摸了摸兜子，從裡麵掏出了那本折子，“因為這個……” 李夏望著石俊，還沒來得及過去接那本折子，突然又有人推門走了進來，李夏趕忙抹去了臉上的淚水，擠出個笑容說道：“歡迎光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