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什麼都可以找您嗎?”
“當然了,小姐。”管家夫人側過頭,梳得緊緊的發髻將她的兩隻眼睛勒得上揚,她神經質的舔舔嘴唇:“您有什麼需要嗎?”
“可以給我一個顯示器嗎?”
薑知的語氣要多真誠有多真誠,但管家夫人臉上的笑容險些沒維持住:“您說什麼?”
她和管家先生如出一轍的嘶啞嗓音中透露出一絲不可置信。
彈幕的反應也和管家夫人差不多——
「她要顯示器乾什麼,打遊戲嗎?不懂。」
「不懂+1,虧我還以為她有點實力,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沒勁……」
「樓上的,沒人逼你看,說不定她要顯示器是和覺醒的技能有關呢?」
「我真是服了,這個提要求的劇情很關鍵啊……隔壁那個女生就完成的很不錯……她就這麼浪費掉了!!!」
……
“我需要一個顯示器。”薑知的語氣十分堅定。
說完又怕管家夫人沒有聽懂,指了指自己手裡的鍵盤:“您看,我這裡有一個鍵盤,但是隻有鍵盤的話是沒有辦法碼字的……”
“我今天的更新量還沒有碼完,所以……拜托了!我是絕對不可以斷更的!”
薑知深深的鞠了一躬,大有拿不到顯示器就不起來的架勢。
氣氛在一瞬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管家夫人眼尾抽搐了一下,轉而又恢複了笑容,不過那笑容怎麼看怎麼奇怪:“……是的,小姐,我會為您提供一台顯示器。”
薑知這才鬆了一口氣:“那就謝謝您啦!”
管家夫人邁著僵硬的步伐離開了房間,沒過一會,又拎著一台沾著不明紅色汙漬的老舊顯示器回到了房間,雖然僅僅隻離開了幾分鐘,看起來卻像是老了好幾歲——
“您的顯示器,祝您有愉快的一天。”沒給薑知再次提問的機會,管家夫人放下顯示器就轉身離開房間,走的時候沒忘了把門帶上。
薑知也鬆了一口氣,雖然表麵看起來表現的很輕鬆,事實上隻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有多麼提心吊膽——
萬一這座荒島上沒有顯示器怎麼辦?
雖然手寫也不是不行……但是如果沒有電腦的話該怎麼按時更新呢?
這個問題非常可怕。
如果沒有按時更新,讀者就會失望,就會掉收藏,距離她升星的夢想就會更遠一步。
更彆提掉榜了——這太恐怖了,薑知想都不敢想。
懷抱著這樣急迫的恐懼感,薑知趕快坐下,拚裝好電腦兢兢業業開始碼字。
剛敲了沒兩行,房間的燈滋滋閃了兩下,薑知皺了皺眉,默默調高了屏幕亮度。
看來這裡的供電不太穩定,得快點碼了。
薑知加快了手速。
吊燈不死心的繼續閃爍。
薑知的手速更快了,劈裡啪啦的鍵盤聲聽起來像是在下暴雨。
吊燈忍無可忍,啪的一下,整個房間陷入黑暗——除了正在拚搏的薑知。
薑知的臉被屏幕照亮,整張臉上籠罩著綠瑩瑩的幽光,像是從陰間飄上來的鬼火——看上去比身後吐著舌頭的女鬼怨氣還要重。
「哈哈哈,她算是完了,居然運氣這麼差碰上這間房,這長舌鬼可幾乎從無敗績。」
「嘖嘖嘖,是啊,長舌鬼的怨氣可是深重的很,更彆提前前後後吃了那麼多玩家,真是可惜,我還給她投了兩個地雷呢……」
「樓上的彆這麼悲觀行嗎,萬一她能逃出去呢?」
「怎麼逃出去?管家夫人早就把房間門鎖住了,就等著她上鉤呢,除非她覺醒的是力量係的技能……我看夠嗆!」
……
長舌鬼在薑知身後耐心的等待著……隨著規則判定,他能感受得到自己的力量在不斷增強,也能看到薑知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就連她的手速都慢了下來。
長舌鬼漲滿血管的猙獰可怖的臉上居然顯現出了舒爽的神情,拖著長舌的嘴角也流下了黏糊的唾液。
絕望……他最喜歡絕望……滑膩的長舌緩緩繞上薑知的脖頸——就讓我來……
……
‘滴——判定失敗。’
長舌鬼呆滯了一瞬間,隨後消失在了眾人麵前,原本猙獰恐怖的臉變得異常俊美,隻不過臉上的表情算不上太愉快——
他對麵前的薑知產生了偌大的質疑。
這規則出問題了吧?
但無論他怎麼質疑,規則的判定都已成定局——他隻能感受到自己體內的規則之力像是被戳爆了的氣球,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此時此刻彈幕的討論同樣熱烈:
「我去!這是怎麼回事?」
「她怎麼還活著?真沒意思……管理呢我要看回放!」
「我靠,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她的怨氣比長舌鬼還重?」
「不可能吧……是不是她的技能啊,可能是影響判定一類的技能?」
「不是……我怎麼記得長舌鬼原來不長這樣啊?」
……
而話題中心的女主人公薑知,此刻正臉色難看的頹坐在椅子上,雙眼死死盯著屏幕。
她……卡文了。
空有想法而寫不出來的痛苦簡直比便秘還要痛苦十倍。
而卡關鍵劇情的痛苦還要再加上二十個百分點。
於是正在觀看回放的人們就看到:就在薑知打字的手停擺懸空的一刹那——她身上的怨氣猛然暴漲,最終在倒計時結束的一瞬間以斷層般的優勢取得了壓倒性勝利。
彈幕一片嘩然。
真·怨氣比鬼還重的薑知現在卻隻想一頭碰死在電腦麵前。
就在她糾結究竟是繼續死磕這個劇情節點還是乾脆從頭開始構思,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八點——砰砰的敲門聲卡著時間準時響起。
薑知不是很想開門——她的文還卡著呢,哪有時間想什麼吃飯的事……但奈何敲門的人似乎格外有耐心,砰砰的敲門聲像是一下一下敲擊著大腦,吵得薑知無心繼續碼字,隻能無奈出聲:“請進。”
敲門聲頓了一下,隨後是吱呀一聲輕響,管家夫人蒼白緊繃的臉出現在門後——她的眼珠覆蓋著灰蒙蒙的色澤,有些神經質的四處亂轉個不停,在看到薑知仍然四肢健全時明顯有些失望。
但馬上她又注意到——薑知的臉色似乎很差。
管家夫人鬆了口氣,朝著旁邊的長舌鬼遞去一個讚許的眼神,緊繃的臉皮上扯出一個巨大的笑容:“晚餐時間到了,小姐。”
……
薑知略微糾結一下,還是決定順著意思下樓吃飯,畢竟在恐怖小說中,單獨行動是最容易出現意外的。
順著旋轉樓梯來到餐廳,先於她抵達的人們都已經落座,偌大的一張長桌,剩下的位置隻剩下最後一個——夾在剛剛蘇醒,現在還臉色煞白的黃毛和短發女生安琪中間。
餐桌上的眾人臉色都算不上好,瘦高的管家穿著不太合身的燕尾服,恭敬的侍應在一旁。
他一揚手,低沉悠揚的大提琴就響了起來。
薑知卻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管家,這不對吧……我怎麼聞到一股血腥味?”
有人先薑知一步提出質疑,其他人紛紛附和。
管家沒說話,隻是輕笑兩聲,自顧自的拍拍手——一排排閃著銀光的餐盤流水似的端了上來。
“……諸位,請慢慢享用。”他咽了咽口水,似乎銀盤中盛著的真的是什麼美味佳肴。
餐蓋一個一個被掀開,餐盤裡的東西也暴露在眾人麵前——
那是一團團還在蠕動著的嫩肉,從外形上來分析大概屬於某種器官……糾纏在一起的觸手擰巴著……還有一些帶著眼球的爛肉,上麵支棱著不知道什麼動物的翅膀。
薑知:“……”
撲鼻的腥臭味一瞬間就充斥了整個餐廳,乾嘔聲在座位間層次疊起,詭異的和大提琴的聲音和上了。
有人小聲驚呼:“這……這怎麼吃啊,全是生的!“
薑知也有點反胃,但一想到嘔吐物的氣味,還是忍住了,隻是默默拉緊運動服的帽子,試圖把自己埋進椅子裡——
話說這椅子會不會太軟了點?
她扭了扭身子,試圖找到一個著力點,但這椅子裡的填充物就像活了一般隨著她的動作自行擠壓流淌。
薑知:?
……
「?誰知道她這是在乾什麼,這是什麼新型的行為藝術嗎?」
「身上有給蚤就去洗澡啊……」
「有誰能讓她把那個帽子摘了嗎?這臉是有多不能見人啊……」
「樓上的人身攻擊,舉報了。」
……
雖然薑知本人感到十分痛苦,但這一波扭曲蠕動著實為她的頻道吸引到不少的流量——雖然負麵的居多。
薑知自顧自的和這把椅子進行鬥爭,絲毫沒意識到餐廳內的氛圍已經陷入凝滯。
短發女生遲疑著開口:“管家,這些食物……真的是給我們準備的嗎?”她指著麵前那盤不停轉動的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眼珠子,聲音中帶著明顯的不安。
管家裂唇一笑,聲音在提琴聲的映襯下格外溫柔:“當然——這是為了慶祝各位加入我們的大家庭特意準備的……請放心享用,每一份食材都是精心挑選的。”
精心挑選?薑知在心裡腹誹,恐怕是從哪個倒黴蛋身上“精心挑選”的吧?
……
短發女生身邊的高大男人先一步拿起了刀叉——他割下一塊正在扭動的軟肉,謹慎地放入口中……流淌的鮮紅汁水順著他的嘴角流到了下巴上,在衣領上暈出一片紅漬。
“太……太美味了!管家,你這是什麼動物的肉啊?”
在嘗了一口蠕動的紅色肉球後,青年胃口大開,刀叉揮舞的飛起——如果不是要顧及用餐禮儀,薑知相信他絕對會直接用手抓著往嘴裡塞。
在青年做了表率作用後,桌上的其他人也開始陸陸續續動起了麵前的食物,不一會,餐桌上就到處都是嘴裡塞滿黏膩肉絲,喉嚨裡還不清不楚溢滿對食材讚美的人。
管家笑眯眯的看著哄搶食材的人們,眼神居然有些詭異的慈愛,又轉頭看著薑知:
“小姐,您怎麼不吃?不合胃口?”
薑知對上管家期待的目光,一時間說不出拒絕的話,相對無言。
“……”
“……我是一名素食主義者。”剛剛可能不是,但現在是了。
薑知憋了半天,終於勉強找到一個借口。
“啊……”管家臉上是肉眼可見的惋惜,“那好吧,真是可惜……我們的食材可是非常美味呢。”
他拍拍手,薑知麵前正在呻吟的魚頭被換成了蔬菜沙拉。
……
剛忍著惡心一口吞下不知名觸手的黃毛:?
原來還能這樣嗎???
薑知硬著頭皮夾了一片看上去還算正常的葉子,注意到旁邊的油頭男板著臉,從始至終一口都沒有動過。
“切,真是掃興——這麼好吃的東西——”最先開動的那個青年舉起酒杯,說話有些含混不清。
“你卻——在這裡——裝清高!”這話是對著油頭男說的。
他大聲嗬斥,舉起酒杯,將裡麵的粘稠液體一飲而儘。
就在這時,異變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