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o女o】愛哭的壞脾氣小少爺x你(1 / 1)

這裡是帝國omega保護中心,但作為一個剛送進來的平民omega,你敏銳地察覺到四周那些“高貴”的omega目光中夾雜著不懷好意的冷意,人群裡偶爾傳來幾聲意義不明的竊笑和字音,你也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但直覺告訴你,這些不善且細微的動靜大概是在醞釀某種風暴——說得更通俗點,也許是霸淩。

捫心自問,你不是喜歡惹事的人,但你也不會任由自己被欺負。

你垂眼看向自己尚有幾分肌肉的手臂,又掃了一眼周邊那群比你還要孱弱的omega,冷臉起身。

那些omega“唰”地一下退了一片。

你:“……”

你開始懷疑那些不懷好意是否是你的錯覺。

不過下一秒你就不這麼想了。

人群外忽然傳來一聲冷嗤,那些omega忽然變得很自覺,紛紛讓出了位置,露出了明顯是主心骨的omega的身影。

金發的omega也不負眾望,稱得上是秀麗的精致五官儘顯傲慢,金眸冷淡地瞥了你一眼,似乎頓了頓,很快不屑地輕哼:“劣質的鄉下omega。”

看來病根就是在這兒了。

你這樣想,歪了歪頭看向比你高半個頭的omega男性,若有所思地朝他走近。

與其他omega不安懼怕甚至帶著幾分厭惡的神色不同,金發的omega眸子似乎顫了顫,卻並未退後,反而微微揚起下巴,本就高高在上的神情更添幾分倨傲,略顯水潤的薄唇輕啟——

可惜你無意欣賞這位貌美的omega男性的美貌,在足夠近的距離,你驟然撲向他。

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眼睜睜看著你將他摁倒在地,幾乎沒用什麼力氣就壓製住了omega的一切動作,隻是伸手掐住他尚帶幾分瑩潤觸感的臉頰皮肉的時候,你的手指一頓,下意識摩..挲了幾下但很快在周圍四起的驚呼聲裡回過神來。

巴掌到底沒扇下去,你居高臨下地看著omega男性尚在震驚的金眸——

不得不說,這雙眼睛也生得很漂亮,因為年紀小的緣故,湊近了會發現他臉上薄薄覆著一層金色絨毛,手感卻柔..軟鮮嫩如新生的荷葉。

逸散的奶油味信息素有些勾人,失神的間隙裡,你的另一隻手已經下意識地拍了拍他的臉。omega眼裡露出清晰的屈辱意味,分明怒視著你,含著水霧的眼睛卻漂亮得不可思議。

可惜你聽到護衛隊趕來的腳步聲,隻能斂下心思,說:“以後不要惹我,記住了嗎?”

不等他回答,下一刻,快速到達的護衛圍住了呢,高聲勒令你起身——即便騎在出身高貴的omega身上,但礙於你也是omega,那些beta護衛並不敢做什麼。

你爽快答應,跟隨他們一路去禁閉室,沒再看地上狼狽的omega一眼。

似乎隱隱有啜泣聲在身後響起,你抬頭望了一眼人工鋪設的擬真天空,心想omega真是好脆弱。

你都沒有用多大力好不好?

但就是這麼脆弱的omega,被圈在一方小小的天地的時候也會本能地黨同伐異,孤立霸淩手到擒來,明明你才來第一天呢。

……

也算是一戰成名,從禁閉室裡出來之後,那些omega看見你就繞道走,你四周清靜了不少。

除了奧利弗——就是那個被你摁在地上的omega——他似乎很不服氣,總出現在你視角的邊緣,鬼鬼祟祟的……是想做壞事?

神情緊張,也不像。你餘光掃了一眼,沒放在心上,智腦做了書頁的擬真質感,你隨手翻了幾頁,在某處尋到自己想要的訊息,眼眸微沉,沒多久便起身離開。

你走後,奧利弗慢吞吞地挪進室內,餘光專心地瞥著某個位置,但在將要靠近的時候,有個大咧咧的omega徑自坐了下來。

嬌生慣養的小少爺即刻暴怒,死盯著他凶巴巴說:“滾下去!”

不明所以的omega匆匆跑開,奧利弗嗤之以鼻,如願以償地坐下來,卻隻嗅到上麵遺留的一股甜得令人牙酸的蜜糖味……

幾乎是瞬間,奧利弗就意識到這應該不是你遺留的氣味,他的臉驀地黑了,氣勢洶洶掉頭就走。

隻留下一旁圍著的數個omega不明所以。

……

柔..軟淩亂的金色短發蹭在玩..偶上,奶油味的信息素充盈著房間,奧利弗難耐地喘..息著,混亂的思緒被一張冷臉儘數入侵。

褐色的眼睛,微翹的鼻頭,鋒利的唇線甚至那雙微帶薄繭的手,到處都充斥著平民omega的味道,丟在人堆裡都找不到的普通,就連omega的氣味也淡得像不存在一樣——她真的是omega嗎?

奧利弗幾乎要懷疑她其實是一個庸俗的beta。一個妄想混入高貴的omega之間、攀上高枝的令人生惡的beta……不然怎麼會什麼氣味都沒有?

為什麼聞不到,為什麼?他們明明都靠得那麼近了,她俯下..身的臉像是放大了,每一根睫毛都清晰可見,溫熱的手指在他臉上留下紅印——如果當時咬她一口,她會不會生氣?憤怒會誘發信息素的湧動嗎?他會被那些信息素包裹糾..纏,連頭發絲也浸入她的信息素嗎?

愈是這樣想,燥..熱愈發從身體裡湧出來,奧利弗竭力從腦海裡構思她的信息素氣味,房間裡的奶油氣味愈發濃鬱,如有實質。

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奧利弗也不明白骨子裡的燥..熱來源於哪,他覺得自己理應是瘋了。

哪個omega會渴求另一個omega的撫慰?

他後知後覺地打了個冷顫,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緊握玩..偶的手指無力地鬆開,僵在那……他有些發抖。

靜謐沒有維持太長時間,奧利弗的小跟班發來消息,【奧利弗少爺!我們有個好主意!】

白皙精致如工藝品的手指捋開汗濕的額發,奧利弗如同一個壞脾氣的洋娃娃,緊皺著眉頭,啪嗒啪嗒打字訓人。

不過看到跟班們發來的道具之後,奧利弗金眸微微一亮,本來就不算冷靜的心開始蠢蠢欲動。

……

omega保護中心的日子其實非常悠閒,每日隻需要象征性的學學貴族課程。或許是因為這一批omega的成年禮即將到來,你發現這些課程大多也隻是走個過場,甚至沒有人在意你根本沒去上課。

這樣也很好,你掃了一眼時間,在日期後麵標了一個倒計時——三十天之後,omega保護中心將與成..人禮一同進行alpha信息素匹配率測驗。

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匹配率會被強製分配alpha,這是定在律法裡的條文,無可反抗。

也沒有人考慮過反抗。

但你不太一樣。即便早在穿越之初你就意識到自己來到了一個小說才有的abo世界,但你始終認為你應該是beta。沒有發情期,沒有多餘的器官,沒有會令人失控的信息素,很明顯就是beta嘛。

可惜命運給你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一個月前,你生日的當天突然發燒,後頸從未有過動靜的腺體二次分化,淺淡清甜的信息素緩緩蔓延——你莫名其妙成為了一個omega。

幸好身側的艾文反應及時,手忙腳亂找出家裡壞了很久的醫療艙把你塞進去。

這東西是艾文當初中獎得來的劣質品,用了幾次就報廢不顯示數據了,隻有艙門的密封性還算好,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再次派上用場。

omega的抑製劑市麵上沒有出售,你被迫硬扛了過去,至今想到那幾天還是會頭皮發麻。

你不想被標記,也不想再體驗一次沒有抑製劑的發情期,所以雖然不清楚是誰舉報了你,但你被抓進omega保護中心的時候其實是鬆了一口氣的。

不過在研讀omega生理課程,知道保護中心會專門測驗信息素匹配率、強製婚配之後,你開始覺得這裡也沒好到哪裡去——被一個alpha標記,和被一群alpha標記,其實都是一樣的不是嗎?

如果能帶夠抑製劑回到貧民窟,也許你有機會依靠艾文在黑市的人脈複現出來……

思索間,有omega擋在你身前,你抬頭一看,見他手裡端了杯酒,臉色慘白,哆哆嗦嗦地開口:“同…同學,你,你能不能——”

暗紅色的酒液裝得很滿,在omega的哆嗦下幾乎要溢出來了,你眨了眨眼,率先環顧一圈四周。

不出意料地在角落裡瞥見金發的omega。

那個可憐的omega還在發抖,你其實有點恨其不爭不想管,但鬼使神差的,你接下了那杯酒。

周邊響起隱秘的笑聲,那些人都在看著你,你忽然覺得很有意思,尤其知道這其中有一個不懷好意但很漂亮的omega。某種興奮充盈了思緒,你轉過身,徑自抓住以為自己藏得很好的金發omega。

當著所有人的麵,你拽著他的衣領進了雜物間,窄小的空間裡你再次掐住那張瑩潤肉感的臉,迫使他張開嘴,把你拿得很穩的、沒溢出一分一毫的紅色酒液大半灌進他的嘴裡。

omega猝不及防,嗆了一下咽進去一大口酒液,大概意識到酒裡是什麼,他臉色變得慘白,抓著你的手想扯開酒杯。

“還剩很多呢。”你這樣說。你的膝蓋抵住他,身後就是牆壁,omega徒勞抓緊你的手,漂亮的金色瞳孔蒙上水霧,卻被你以一個不容置喙的姿勢強行將剩下的酒液灌了進去。

“唔嗚、嗚……”

他嗚咽著,真的是非常,非常可憐。你俯下..身略略鬆了手,手指在omega臉上印出淩虐的痕跡,像是被很糟糕地對待了似的。

“呼……”你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興奮起來了,後頸微微發燙,甜薄荷原本淺淡清新的信息素變得過量,吸入一口就讓人頭暈目眩。

omega也能誘發omega的發情期嗎?

你不知道,隻是捧起omega的臉,沒來得及吞下的酒液沾染了一點在唇角,你情不自禁..地啜飲。

omega僵住了,他睜大了眼睛,腦子陷入混沌思考不能,身體卻下意識配合地仰起頭,任你予取予求,整個人軟得像水似的纏進你懷裡,渴求地抱緊少女的腰肢。曖..昧的喘..息間,你們都嗅到了濃鬱的甜薄荷信息素摻入了奶油的甜膩。啜飲在omega順從地默認下變成親..吻,他很香,從不懈怠的待嫁omega男性每日都會用與信息素相似的香氛清理自己,弄得你像是在食用一份甜膩的奶油蛋糕。

衣服在胡鬨間逐漸鬆鬆垮垮,你不安分的手伸了進去,隨著撚揉,omega口中溢出更沉醉的喘..息,渙散的眼瞳神誌不清,漂亮的淚珠掛在眼尾,你沒忍住親了親。

更濃烈的奶油信息素隨著濁白釋放出來,金發的omega眼睫顫動,氣喘籲籲地癱軟在你懷裡。

你用他的製服擦了擦手,將他放平在地上,空氣裡還蔓延著甜薄荷的清甜,但你已經居高臨下地笑著說:“我說過了,不要惹我。”

奧利弗從極致的愉悅裡清醒過來,茫然無措地望著背光的即將轉身離開的少女,心裡驀然湧出一股委屈,初次被撫慰的omega舍不得你離開,壓著哭腔開口:“不……不要丟下我。”

他叫不住你,也不知道身體哪來的力氣,或許是恐懼一個人被鎖在肮臟混亂的雜物間,你隻察覺到背後一重——某人像隻小狗撲倒了你,整個人伏在你身上,幾乎把臉埋進你的脖頸,急切地嗅聞逐漸逸散的甜薄荷信息素,一麵低聲喃喃著什麼。

你沒來得及聽清,某人已經反客為主,幾乎是貪..婪地一口叼住你的後頸吸..吮,奶油氣味濃鬱得像在挑..逗,原本已經平靜的腺體湧出更熱烈的衝..動。

一股股熱潮席卷而來,在理智儘失的前一刻,你隻來得及聽清金發的omega對門外怒吼了一句:“不準進來,統統都給我滾出去!”

緊接著更洶湧的浪潮取代了所有理智——你的發情期不合時宜地到來了。

你完蛋了,你毀了一個omega的清白。

色心過後的不應期,沒能得到撫慰的腺體在抑製劑的作用下抽搐著平息下來,隻剩下酸痛破皮的兩處和生疼的神經昭示著存在感,順帶提醒了你身邊還有個安心熟睡的omega男性。

他緊緊抓著你的手,恬靜的睡顏依偎著你,你們睡在一張床上,沒有人覺得奇怪?——或許是有的,隻是礙於奧利弗的壞脾氣沒人敢置喙。

你覺得事情很荒謬,按理說你不應該這麼輕易被壓製的,或許是因為初次潮熱沒有被好好處理,導致二次發情期來勢洶洶,幾乎在轉瞬之間就抽離了你所有力氣和理智。

你反思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沒什麼頭緒。你又琢磨也許你應該立刻起身,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繼續研究你的逃跑大計……

——像是某種小動物的警覺,奧利弗忽然睜開了眼睛。茫然的情緒一掃而過,那雙近乎璀璨的金眸很快鎖定了你,他下意識貼近過來,豐..盈的臉頰肉貼上..你的臉,熱氣隨著話聲帶著甜膩的奶油的香氣:“你醒了……頭是不是很痛?”

其實我們不太熟。你想說,但想到好像是自己先親的人家,又覺得很為難。

沒等到你回答的omega並不氣餒,他似乎一點也不覺得你們睡在一張床上有什麼問題,隻殷殷地看著你,透亮的金眸裡倒映著你一人的身影,純情的眼神甚至讓你懷疑——也許他並不知道你們之前做的事情算什麼。

那就……哄哄他?你遲疑著伸..出了手,慢吞吞將他淩亂的金發梳理整齊,垂眼瞥見奧利弗似乎沒料到你會這麼做,微微發愣的瞳孔失去了高光。

……好可愛。你沒忍住,手垂下來捏了捏他柔..軟的臉頰肉。

omega回過神來,呲牙說:“不要捏我的臉。”身體卻誠實地貼近你,索吻似的觸碰你的頸窩。

像小動物一樣,身上也香香的,有點理解那些人為什麼喜歡omega了……

但你其實從沒想過這些。即便是現在,你更多的心理也隻是像和小孩子玩鬨一樣,有點喜歡但不多 ,你也不覺得在絕對的生理限製下,淺薄的喜歡能抵什麼用,就像他根本無法撫慰你一樣。

隻有alpha才能徹底標記omega,omega之間的撫慰甚至像是一種對食——好有時代感的比喻,在這裡待得太久,你已經很少想起屬於地球的詞彙了——總之是無足輕重。

但要怎麼開口呢?素白的精致小臉依戀地依偎著你,你甚至不明白奧利弗前後態度的轉變從何而來,僅僅因為一..夜情,他就愛上..你了?

還是貴族間某種不成文的撫慰工具人?

你聯想到什麼不好的回憶。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奧利弗的耳垂,小少爺舒服地眯起了眼睛,看起來很滿意。

你突然笑了,不太客氣地將他往上拽了拽,複蘇的記憶提醒你還有點賬沒算,實在沒必要讓他這麼舒服,你故意冷下聲音。

“——小少爺,你把我當什麼了?劣質的鄉下omega,好欺負的平民女性?一而再的針對我就算了,現在是想怎樣,讓我一個omega伺..候你會讓你覺得興奮嗎?”

奧利弗顯然是那種沒受過什麼挫折、一向順風順水的嬌貴omega,被你掐著臉質問,他第一反應是紅了眼眶,仰著臉將自己往你懷裡送,傲氣的金眸顯出幾分乖巧,喃喃說:“不要這麼說我……對不起,我,我也可以伺..候你的。”

他說完,仰頭笨拙地親你的唇角,一路親到眉眼,但你還沒說什麼,他的喘..息聲先重了。

你:“……”

你要被這個誠實的貴族少爺氣笑了,徑自將他拽開,omega驟然被打斷,瀲灩的眸子泛著潮氣看向你,濕漉漉地透著可憐的味道。

你失神刹那,力道不自覺鬆了鬆,反應過來不禁在心裡唾棄自己意誌力的不堅定。

但好..色也是人之常情啊,人不好..色好什麼?

奧利弗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一見你態度稍軟,巴巴又湊上來,下巴擱在你肩膀上,鼻翼翕動著,神情幾分迷醉。

把你當貓薄荷吸了?你這樣想,不置可否地揉了揉omega的臉,正要說什麼,智腦忽然響起了提示聲,你低頭一看,發現是一個陌生人消息。

這可真是稀奇,保護中心統一發的智腦突然能與外界聯係了?

之前你試圖跟幾個貧民窟的朋友聯係,但消息不是發不出去就是了無音信,尤其是艾文——他絕對不可能這麼多天都不給你發消息。

你想著,點開消息才發現正是某人。

陌生人:【在嗎】

陌生人:【我是艾文。】

你隨手改了個備注,看見那邊又問:【你還好嗎?】

你:【所以你是故意不回我消息?】

艾文:【不是……算了,見麵再說吧。】

見麵?見什麼麵?你一頭霧水,但還是以最快的速度翻身換好衣服。

奧利弗本來想纏著你的,但他的房間裡同樣響起了智腦的提示音,你瞥見omega的臉色一瞬變得蒼白,心下明了——保護中心不敢管兩個omega做出出格的事情,不代表奧利弗的家族不管。

趕在出門前,你拉過奧利弗親了一口,慎重地警告他:“你如果還想再見我,就說我們隻是朋友,我臨時陷入發情期你被迫幫忙,明白嗎?”

小少爺不知道能不能拐過彎來,你不敢拿自己的命賭,隻能這樣開口。

奧利弗愣了愣,不太高興地垂眼,“我沒有那麼好心……不過我知道了。”

他抬起頭,金眸恢複亮晶晶的希冀。

“但你忙完了要記得回來陪我。我們是omega,父親不會說什麼的,你不要怕……”

這話說得你欲言又止,有點搞不懂小少爺是在裝傻還是認真的。omega與omega結合在帝國是禁..忌話題,小眾到在進入這裡之前,你甚至不清楚omega之間也是能互相聞到信息素的。

但智腦的提示音逐漸急..促,昭示著另一頭等待的人所剩無幾的耐心,你想到現在問這些也不是時候,索性應了一聲掉頭離開。

你的離開帶走了房間裡最後一絲清新,奧利弗的心情無端變得煩躁,他抿唇接通了智腦,屏幕那頭現出了一個五官冷硬的中年alpha的身影。

奧利弗低下頭,悶悶地叫了一聲:“父親……”

中年alpha看起來並不想聽他多說,徑自開口:“準備一下,三天後去見顧少將。”

omega臉色煞白,咬唇說:“不,父親,我還有一個月才是成年禮——”

通訊突兀被掛斷,那頭的alpha沒留下一個字,態度已經鮮明地擺在奧利弗麵前。

omega素白的小臉蒙上陰翳,他沉默翻出玩..偶,以往占了大半張床的巨大玩..偶如今可憐地被擱置在一邊,即便再被主人翻出來,可人造的毛茸茸並沒有omega女性的身體安心,甚至沒能留下那位一分一毫的信息素……奧利弗煩躁地將它踹下去。

奧利弗坐在床上抱住膝蓋,思緒混亂一片,一會想:就說吧,父親不會在意的。一會又想:為什麼omega隻能和alpha在一起?

像是某種保護機製,奧利弗不敢細想背後的原因,所有問題隻粗淺地停留在文字上。

或許這不能怪他,乖順的omega不會反抗,奧利弗從曉事起就知道自己在家族中的作用是什麼,每日兢兢業業地保..養自己,為那個可能的alpha女性或男性學習一個omega應會的一切。

甚至初見的原因,也是因為聽說那個omega女性的信息素適配極好,可能會威脅到自己第一omega的地位……奧利弗愈發煩躁,不願承認自己真的被比下去了,甚至是被她引..誘。

可是,可是真的很讓人喜歡……並不帶一絲侵略性的信息素包裹他,omega女性的薄唇依舊顯得鋒利冷淡,啜飲他唇邊酒液的時候卻格外柔..軟。還有那雙眼睛,褐色的眼睛染上情..欲,往昔的冷淡平靜都變成索求,交融的信息素勾得他頭暈目眩,光是親..吻就讓他愉悅得渾身戰栗。

她明明也很喜歡。奧利弗彎著眼睛想,把自己埋床上,試圖尋找一點淺淡的甜味,可惜無果,奧利弗心情不太好地蹙眉。

趕在其他思緒侵入之前,他決定親自去找你。

……

艾文沒騙你,跟著指引,你真的在omega保護中心見到了一個beta。

你稀奇地繞著他轉了一圈,某人其實沒什麼變化,但因為穿了一身護衛製服,褐色短發修剪了一下,氣質明顯拔高,一下帥出了新高度。他自己大概也清楚這一身的加成很重要,臭屁地勾唇直笑,說:“怎麼了,被你艾文哥哥迷花眼了?”

你抱臂感慨:“難得見你打扮一次,鐵樹開花啊,難道是被保護中心的omega迷花眼了?”

某人立時垮下臉來,瞪著你開口:“你才是吧,我剛入職就聽到了風聲,你不會想不開要跟這群貴族玩包..養戲碼吧?當beta的時候都沒有這個膽子,變成omega怎麼就飄了?”

“啊哈哈這個……”你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嘟囔說,“也不能怪我吧,我準備揍他的時候沒忍住而已——不過怎麼連你都知道了?”

艾文歎了口氣,“我不管你在想什麼,我都得告訴你:進入保護中心隻是權宜之計,我會在之後帶你離開。所以你不要再招惹奇怪的人了,那些從沒出過外城區的貴族們,腦子都被陰謀算計浸透了,我不希望我們平靜的生活一直被打破。”

他說了好長一段話,但你隻抓住了一個重點:“是你舉報我把我送進來的?”

某人沉默了。

你盯著他,有些不可思議,想來想去隻能問:“你是覺得我拖累你了?”

這下艾文急了,“不,這怎麼可能!”

“那就說實話。”

他不情不願地撇撇嘴。

“好吧,反正你總要知道的,反正也是你惹的爛桃花——你大概不知道,顧知玄回來了。”

“跟他有什麼關係?等等……”

你瞪大眼睛,“他不會知道我二次分化成omega了吧?他是怎麼知道的?”

這下換艾文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我聞不到你的信息素,拿香氛噴了一遍還是沒清理乾淨,結果出門後正好撞上他。”

你兩眼一黑,alpha對omega的信息素敏..感異常,更彆說是發情期的omega,顧知玄顯然是察覺到了,之後的事不用艾文說你也能猜到,為了躲避某位alpha,他隻能選擇送你進omega保護中心。

“好吧……暫時原諒你,但這樣躲著也不是個事啊,之後呢?”

“這個就不用擔心了,”艾文輕鬆一笑,“他的私事都忙不完呢,帝國可沒有一個alpha迎娶兩位omega的先例。”

啊,是聯姻啊。

你若有所思,想問什麼,身後忽然傳來響動,你警惕地回頭,艾文甚至已經將手放在了腰側,一副隨時準備動手的樣子。

但那頭緩緩映出的人影是奧利弗,你一頓,拉住神色尚顯警惕的艾文,略歎了口氣。

“你怎麼來了?”

“我有點想你……”奧利弗意外地誠實,你有點為難,不過還是朝他走近,艾文似乎想拉住你,但omega快走幾步,垂頭將自己埋進你的頸窩。

“好粘人。”你揉了揉他淩亂的碎發,沒細想為什麼奧利弗的短發一會不見又變得淩亂,隻斟酌開口:“給你介紹一下?”

“——你怎麼不問問我想不想認識他?”

艾文打斷你,聲音難得尖銳,你回過頭,並不在意空氣中潛藏的火..藥味,隻是聳了聳肩,說:“你知道嗎?憑你這句話我現在就可以投訴你——這裡可是omega保護中心,你居然敢凶omega?”

搖身一變、華麗晉升omega保安的beta沉默了,他恨恨地磨了磨牙,幽怨說:“你變了,你背叛了階級,你已經是個徹頭徹尾的上等人了。”

你大笑,“多謝誇獎,不過你能不能給我道歉?就那種卑躬屈膝特彆諂媚的,我特彆想聽。”

“嘖……對不起。”

那個beta已經道歉了,但奧利弗還是覺得很委屈,他看著你們旁若無人的說笑,看似是互相抱怨,語氣裡卻有誰也插不進的熟稔。

omega不爽地咬唇,趕在你們開口說下一句之前突然親了一口你的唇角。

你一愣,首先下意識把奧利弗往身後一擋,果不其然迎上艾文暴怒的眼神,你再度歎了口氣。

“這件事我會處理的,你既然……你就不要節外生枝,你不是不冷靜的人,對嗎?”

他沒說話,隻死死盯著奧利弗,你將omega完全擋住,再度揚聲:“對嗎,艾文?”

“……當然。”

像是才回過神來,高大的beta顯出幾分冷意,與你黑發相似的黑色瞳孔沉沉望不見底,他毫無笑意地勾起唇,重複道:“當然,我很冷靜,你可以放心去哄你的omega。”

這話明顯帶了怨氣,你不太理解一向懂你的艾文為什麼連這點小事都調理不好,一時也生出幾分怨氣,故意開口承認:“不用你說。”

——等這家夥因為對omega態度不好被負責人罰錢就知道錯了!

你氣衝衝地拉著奧利弗就走,順帶強行壓製了omega想趁機對艾文做鬼臉的動作——開什麼玩笑,艾文可不是什麼好脾氣的冤大頭。

或許是力道大了,奧利弗委屈不已,嘟囔說:“你弄痛我了……溫柔一點,抱抱我嘛。”

你停下步子拍了拍他的頭,細細安撫了兩句,心裡想得卻是截然相反的東西。

omega需求的情緒價值有點太高了,一向討厭麻煩的你大概率沒法一直保持這個容忍度,得在測試日之前斬斷這場孽緣才是……

你牽住奧利弗的手越行越遠,隻留下平靜的beta站在原地,垂眸思索。

艾文覺得自己確實應該冷靜一點。

你以前就說過的,beta是這個被信息素控製的破爛世界裡唯一的正常人,所以有什麼好生氣的?

而且他還不了解你嗎?討厭麻煩到不願意社交,口口聲聲說自己也有朋友,其實就連出門見麵都會覺得浪費時間,親密關係對你而言更像是負擔,被纏得緊了你不會高興,隻會想辦法逃離。

顧知玄不就是這樣被你拋棄的嗎?想到高興的事,艾文眼底浮現笑意,但很快又被焦躁取代。

——他聞不到你的信息素。

就連那個被你拋棄的alpha都能在第一時間辨認出你的信息素——他甚至沒有見過發情期的你,但他就是認出來了——但他聞不到。

憑什麼……明明你們才是一起長大的最不可能分離的兩個人。僅憑一個二次分化,你們平靜的生活被打破,你被迫獨自一人進入陌生的圈子,而他隻是一個beta……他甚至聞不到你的信息素。

不安、焦躁、甚至是嫉妒,艾文揉著鼻梁深呼吸,竭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

他知道,你不會喜歡情緒不穩定的人的。

alpha是,omega更是。所以,有什麼好擔心的?你隻是看在omega的麵子上哄哄他而已。

艾文如此篤定地想。

……

“——你可以放心去哄你的omega。”

“——不用你說。”

omega女性的掌心乾燥柔..軟,淺淡的信息素縈繞在鼻間無比安心,奧利弗品味著那兩句話,隻覺得心裡甜滋滋的開心得要溢出來了。

她承認自己是她的omega了,他是她的,她的omega,她唯一的omega,會被她牽著手哄的、疼愛喜歡的omega……

好幸福……像是精神層麵完全被標記了一樣,光是默念著這些句子心頭都會升起由衷的滿足,像是已經完完全全歸她所有,連頭發絲都會被浸入屬於omega女性的淺淡清甜的氣息,好滿足……

或許是樂極生悲,夢境裡的世界瞬息萬變,下一刻,奧利弗聽到了父親冷硬地像是在宣判死刑的聲音——“三天後,去見顧少將。”

不,他不要去見alpha,他應該是你的omega,他應該全身心都屬於你,不能背叛不可背叛,一切隻有你也隻能是你……

可是,可是。

有些事不是不去想就能無視的。

比如下在酒裡,其實並沒有起到作用的omega誘情劑。奧利弗沒有被誘導發情期,但你是實打實的提前發情了,他以為自己能撫慰你——就像你幫他釋放一樣,但是不行。

但是不行。

沒有用,他努力幫你,親..吻,撫慰,統統都沒有用。

奧利弗想證明自己可以代替抑製劑,但看見你昏昏沉沉的樣子,就心疼得眼淚止不住地掉。

最後還是妥協。

一次兩次三次,那以後呢?

omega的生理特征決定了抑製劑注定會變得不耐用,這是所有omega無可避免會陷入的困境,奧利弗覺得自己可以抗拒——可你呢?

你不是隻屬於他的,你會愛他嗎?你願意愛他嗎?願意和他一個人去其他星係生活嗎?

始終不敢細想的問題在夢境裡一一剜開,像活生生剜開他心頭的肉,痛得鮮血直流。

……

你從睡夢裡醒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omega不知道偷偷哭了多久,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死死攥住你的衣袖哭得顫..抖,淚水無聲地浸濕金發,在枕邊悶成了壓抑絕望的喃喃:“你愛我吧?你不會丟下我吧?我愛你呀,我愛你呀……”

說無動於衷是假的,omega唇..瓣被咬得發白,哭得不成..人形,仿佛陷入了永遠無法醒來的夢魘。

怎麼會這麼可憐啊?你捧起奧利弗的臉,輕手輕腳地擦去眼淚,但源源不斷的水跡浸得淚痕滾燙,明天醒了肯定會痛的。

你歎了口氣,手指揉著奧利弗的唇..瓣,一麵哄著:“醒醒,奧利弗,我在這裡,我沒有丟下你。”

——要說愛嗎?

想法浮現的時候,你恍惚了一瞬。

身體下意識親了親omega的眼睛,卻不出於愛,像是某種欲蓋彌彰的補救。

你愛他嗎?你不知道。

或許知道,隻是不敢麵對。

你低下頭,抱緊潮濕的可憐的奧利弗,親親他的耳垂,說:“我在這裡,奧利弗,不要怕。”

“奧利弗……奧利弗。”

名字有時候真的是很神奇的存在,你叫著奧利弗的名字,人卻總是在恍惚,總覺得……總覺得吐出來的字音不是Oliver,而是……

我愛你。

“——我愛你。”

潮濕的小蛋糕終於睜開了眼,一把抱緊你,滾燙的雙頰和唇一一吻下來,他喃喃哭叫著:“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你張了張嘴,下意識地回抱住奧利弗,那些話灌進你耳朵裡,你像被砸懵了似的發不出聲音來。

一旦清楚那三個字的重量,有些事情就變得不得不麵對了。

良久,你歎了口氣,低聲說:“奧利弗,告訴我,你父親和你談了什麼?”

懷裡的omega僵了僵,將臉埋進你懷裡不肯說話,你略略將他提了提,接過智腦自行遞來的濕巾和膏劑,輕輕按揉著,一點點替他清理淚痕。

期間奧利弗好幾次想湊過來蹭你,都被你推開,你歎了口氣說:“不好好處理會痛的。”

omega最怕痛了。

但是他……你有點不太好說。

塗藥的間隙裡,你一直在思索怎麼開口,但直到最後你抱著奧利弗重新入睡,那些鋒利的話還是沒能說出來。

你很少這麼猶豫不決。

上午,艾文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叫你出來商量逃跑計劃,他的嘴..巴一張一合,但你什麼都沒有聽進去,思緒還停留在三天前的那件事上。

這幾天你一直陪著奧利弗胡鬨,上課下課形影不離,好幾次你都在猶豫。

但對上奧利弗的眼睛你又於心不忍。

反正……還有二十多天不是嗎?

逃避心理不可取,錯誤的選擇應該及時止損……道理你都懂,但你就是開不了口。

你長長歎了口氣,一抬頭就對上一張冷笑的臉。艾文很不高興,見你終於回過神來,索性陰陽怪氣地開口:“高貴的omega殿下終於有空搭理我這個平凡的beta了?”

“唉,”你又歎了口氣,裝模作樣,“沒辦法,少女懷春嘛……都是這樣的。”

艾文繼續冷笑,“少女懷春是吧?行,正好,記不記得之前那個被你拋棄的alpha?你都懷春了想必是懂事了,這不得跟人家好好道個彆?趁現在你們還有和平交流的機會趕緊談好,省得我之後還要為你們牽線搭橋。”

“什麼叫拋棄,那叫和平分手好吧?”

你拍桌而起,敢怒敢言,不過又覺得好奇,問:“話說一個alpha來omega保護中心乾嘛?”

“誰知道呢。”艾文不置可否,斜了你一眼說,“總之你見不見吧?我打聽到這個消息也蠻不容易的,你當初給人家捅了三刀,至少道個歉吧?”

“那不是他活該嗎?帝國哪個alpha那麼變..態找beta強製愛?”

“那你現在找omega搞同性戀就不變..態了?”

“嘖,怎麼就同性戀了男女不是不一樣嗎?不能這麼亂七八糟吧雖然本來就挺亂七八糟的不是我不明白啊怎麼我搞得都是禁..忌之戀啊這不對吧!”

艾文不依不饒,你更是大破防,嘰裡呱啦反駁了一堆,最後泄氣地趴在桌子上,莫名發了會呆。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你忽然開口:“真能見嗎?嘖,其實也不是不行。”

“你……”

艾文眉眼透出點冷淡,很明顯的不高興,但他還是說:“那就直接去吧,我知道地點在哪。”

宴會廳。

你沒想到艾文會坑你,也沒想到,僅僅是看到奧利弗和顧知玄兩人站在一塊,你都會感到惡心。

幾乎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往都是陌生的omega,你認不太出來,隻能偏頭看向艾文,平靜開口:“你又騙我,第幾次了?”

某人比你高了太多,他長腿一邁,不客氣地擋住了你的視線,一麵從旁邊端了份小蛋糕隨手遞給你,看你接過去才說:“算上小時候……沒有幾百次也有上千次了吧?”

“你還蠻理直氣壯的。”你沒什麼胃口,垂著眼沒動,慢吞吞回答。

艾文一下笑了,眸子鎖定著你,語氣裡有一絲愉悅,“怨不得我,隻能怪你每次都信我。”

你也笑,“確實,怪我。”

就是怎麼感覺手癢癢的,有點想捅點什麼,你磨了磨牙。

某人挑了挑眉,唇邊帶笑,一麵拿下你手裡的蛋糕盤,伸手攬著你的肩換了個方向,以一個半抱的姿勢輕推著你往外走。

“不多看看讓我死心?”你問他。

艾文漫不經心,尾調輕揚,“我怎麼舍得你傷心難過?而且那些都是過客,風一吹就散了,以後也不會再見麵的關係,何必在意?”

如果某人的眼睛沒彎起來,也許這話更有說服力。你懶得拆穿,隻是歎了口氣。

忍不住說:“……但我挺在意的。”

說完你又想歎氣,你覺得你這輩子都沒歎過這麼多口氣,但你還是要說,“艾文,怎麼辦?他說他愛我。”

“……………………你這麼想聽我也可以說。”

“這不一樣,艾文。”你反駁他。

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步子,他突兀嗤笑一聲,說:“是了,你這輩子還缺人給你說這話嗎?”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beta握在你肩上的手不自覺地用力,又緩慢鬆開,他很沉很沉地吐出一口氣,像在竭力冷靜。

緊接著才開口:“這兩個人,不會願意和你‘和平分手’的。”

“我知道。”你繞開他,聲音很低,“但有些事,我想攤開說明白。”

艾文沒有攔你,但也沒有離開,他望著你的背影,反芻著那些對話,露出一個似笑非笑但更像哭的表情,喃喃著:“知道?不……你知道個屁。”

沒心沒肺的人怎麼會知道,他的那三個字並非源於氣話,也從不會拿來開玩笑。

……

奧利弗冷著臉。

父親隻在一開始出現了一下,宴會裡其他所有的人都是陪襯品,那個alpha出現的一瞬間,在場的所有目光就都看過去了。

習慣了眾星捧月的omega第一次不以為意,沉默地待在角落,但還是聽到了軍靴走近的聲音。

他冷淡垂眼,瞥著仆人特地給他套上的軍裝,心裡越發煩躁不堪——回去之後一定要把這衣服扒下來扔進粉碎機裡!

出人意料的是,alpha並沒有搭話。

但奧利弗心中厭惡更甚,要不是父親勒令,他早掉頭就走。

就這樣站過整個宴會吧,這個alpha最好識相點閉嘴。

後頸貼著防止信息素外露的阻隔貼,那東西做了皮膚的柔..軟質感,但到底不屬於皮膚的一部分,黏在上麵很不舒服。換作從前的奧利弗早就大發脾氣砸東西了,此刻卻異常安靜。

alpha隻有在易感期才會出現絕對的不可控,大概是出於某種生理上的自信,奧利弗的父親並沒有要求他戴這個。

所以奧利弗自己要求帶的時候,仆人們都嚇壞了,那些樣子實在是滑稽可笑。

奧利弗沉下眼睛,用力攥著手指,omega女性的餘溫好像還停留在上麵,讓他顯出幾分恍惚,又感到難言的心虛。

如果她知道了……

不,沒事的,隻是見一個麵,他們保持著安全距離,所以沒事的,他不會開口說話哪怕僅僅是一個字,她不會怪他的……真的嗎?他可以對自己的omega撒謊嗎?為什麼要隱瞞呢?

可是,可是。如果說的話,奧利弗幾乎能想象到omega女性瞬間冷臉的樣子。

隻是想想就有些無法呼吸……她為什麼不能再抱抱他呢,抱得再緊一些,像要把他融進骨子裡那樣才能讓奧利弗安心……

他很難過。

宴會廳裡響起了新的動靜,奧利弗沒心情關注那些煩人的不重要的東西發出的聲音,但是——

“好久不見。”

……

你站在他們身後,心裡還是很不舒服。

閉了閉眼睛才打起精神,你隨口打了個招呼,不過意料之中的沒得到回應。

瞥了一眼明顯緊張了但不肯回頭的奧利弗,你索性看向某位沉浸在自己世界裡同樣沒有答話的alpha,說:“顧先生,或許我們可以談一談。”

像是才意識到聲源來自外界一樣,alpha如夢初醒般地回頭,瞳孔劇烈顫..抖,身體下意識朝你邁了半步——但在看見你緊跟著後退了一步的時候,alpha沉默地停了下來。

顧知玄顯赫獨特的淺色眼眸微垂,他複又看向你,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仿佛鬆了口氣。

“你果然在這裡,那我就放心了……你身邊的那個beta很不靠譜。”

他的聲音較之從前多了幾分沙啞和成熟,你鬆了口氣,刻意忽略了他後半句話,隻是笑笑。

“——你們認識?”

奧利弗的聲音出現得異常突兀,他終於沒再當鴕鳥,唇再次被咬得死白,他緊盯著你。

像是意識到什麼,顧知玄瞥了一眼奧利弗又看向你,語調冷淡安靜,“你有話要和我說?這裡人太多了,不如我們換個地方?”

一個alpha說這種話,你覺得自己有點心累,委婉說:“這不太好吧……”

奧利弗明顯吃醋了,憋著股氣上前抓住你的手。

而顧知玄也朝你走近,麵上帶笑,語氣輕鬆得仿佛在開玩笑,平靜說:“有什麼不好的?你不開心的話可以再捅..我一刀。”

你倒吸一口冷氣,卻下意識看向奧利弗,但omega明顯也愣了,呆呆地和你對視。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抿緊了唇。

旁邊有看熱鬨的繞過來,你沒顧上深究奧利弗突然冷下的臉色是什麼意思,隻能安撫地回握他的手,一邊妥協答應:“……好吧,那就去休息室吧,那邊有保安。”

話說出口的時候你才察覺到不對,又緊張地瞥了一眼顧知玄。

但他仿佛並不在意,平靜地點了點頭,甚至沒有對你和奧利弗明顯超出普通朋友範圍的親密動作發表意見,他神色如常,狀態穩定。

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你不由瞥了兩眼,思忖著要是是這樣的顧知玄的話,那出身,樣貌和性格確實都算完美無缺了。

你原本是擔心他們談不來會傷到奧利弗,但現在看來,也許奧利弗父親的選擇沒有錯。

……但該死的,真的有點惡心。胃的位置抽搐幾下,幾乎湧出痙攣般的疼痛。

你沒什麼表情,默不作聲地借著推門的動作鬆開了奧利弗的手——他似乎也在想彆的什麼,反應有些遲鈍,並沒有及時回握上來。

顧知玄率先坐下,替你倒滿了一杯什麼,顏色很清,不知名的香氣有點好聞,不像酒。

你盯了一會,沒喝。

alpha見狀笑了笑,說:“擔心裡麵有奇怪的東西?不,就算是以前,我也沒做過這種事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不太理解顧知玄的想法,眨了眨眼想說什麼,但又覺得沒必要,既然都想明白了,也沒必要留下來打擾什麼。你索性皺了皺眉,說:“算了,我不太想聊了,你們說吧。”

你沒注意到顧知玄完美無缺的表情裂開了幾分,但起身離開的時候,奧利弗忽然抓住你的手。

像是出於某種心照不宣的默契,你沒有看他,輕輕將手拽開,低聲說:“聽你父親的話不好嗎?”

奧利弗的臉色瞬間慘白。

漂亮璀璨的眸子一瞬間黯淡地盈滿了眼淚,奧利弗哆嗦著唇,神色幾近哀求地看著你。

你幾乎要忍不住抱他,但理智重歸身體,你搖了搖頭,狠下心說:“你來見他,不是已經做好選擇了嗎?……奧利弗,乖一點。”

“不……”

“啪。”

和奧利弗的哀求一塊響起的是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你驚訝抬頭,看見顧知玄麵無表情地捏碎了剛剛的杯子,水液四濺,你一愣。

星際時代很多東西都變了,晶瑩剔透的材質也不一定是玻璃,但出於貴族們向來喜歡易碎物品的心理……你勉強安慰自己那應該就是玻璃,心裡頭莫名不大高興。

——早知道alpha這麼簡單就能移情彆戀,當初何苦費那麼大勁騙他脫..衣服,捅個刀差點把自己搭進去,實在是不劃算。

顧知玄依舊沒什麼表情,見你看過來,他隨意說:“一時失手,抱歉。”

你善解人意地表示理解,忍住最後看一眼奧利弗的衝..動,迅速離開休息室。

奧利弗後腳就跟了上來。

你藏在角落,看見他慌慌張張地漸行漸遠,心下一片說不出來的滋味。

會很難過吧?會哭得很傷心吧……可是你不喜歡被騙,你也沒辦法說服自己奧利弗會堅定、矢誌不渝的愛你——那太可怕了,一個人憑什麼能在短短幾天裡愛上另一個人?

那太奇怪了,你想。

下午過去,艾文找到了你,他什麼也沒問,隻告訴你那兩家的聯姻定下來了,看起來連測驗都不準備參加了,他開玩笑說:“說不定是一見鐘情。”

你張了張嘴,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艾文掰過你的臉,用力揉了揉,認真告訴你:“都過去了。”

“一切都會過去的。”

你看著他,心想他這話說得好對。

艾文帶你回去,說“睡一覺什麼都好了”。但很晚了,你躺在床上還是很沉默,封閉的室內很壓抑,你摸..索著打開窗,可惜窗外也是人造光源。

總覺得這個時候應該下一場暴雨才對,稀裡嘩啦的雨聲會隔絕內心所有聲音,一切都會安靜下來。可惜人造天空並沒有這個功能,模仿天空的室外光源異常柔和,讓你連生理淚水都很難流出來。

你在難過嗎?可能是有一點吧,你不確定地想,所有情緒都被抽離了似的,拋出幾分審視。

又像是在印證什麼,外麵的風聲忽然大了。

隱約真的有七零八落的雨聲響起,你驚訝地探出身子。

在古怪的預感籠罩你之前,你首先看見了天幕邊緣由遠及近的人影。

仿佛是某種先兆,遲來的疼痛從胃部翻卷著痙攣,你隨之看見了鮮紅一片的血跡。破碎的金發瓷偶拖著一地血跡撲進你懷裡,奧利弗抬起潰敗的眼睛,你錯愕至極地看著他。

不等你開口問任何,奧利弗一口嘔出血沫來,竭力掙紮著說完:“這…才是,我做的選擇……”

你慌亂地抱緊他,哆嗦著擦拭那些唇邊溢出的血沫,卻無法忽略更多的不知道從何而來幾乎將你和他兩個人染紅的鮮血……

智腦發出“滴滴滴”的警報聲。

電光火石間,你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顫..抖地看向他的後頸——那裡僅剩一處血肉模糊的血洞。

……奧利弗說的選擇,是挖下了自己的腺體。

……

不算姍姍來遲的顧知玄拉開了你的手,他身邊立刻有人接管抽搐昏迷的奧利弗,你崩潰地想抓緊他,但卻被顧知玄抓緊,他緊緊貼在你耳邊低聲說:“你冷靜點!他不會有事的,隻是——”

“啪!”

大概是遷怒,你掙脫他,一巴掌狠狠甩在了他臉上,得益於沒有落下的健身成果,顧知玄被你扇得轉過臉去,回頭的時候,唇角餘下血絲。

你不明白怎麼會發生這一切,你不可思議地質問:“你們不是訂婚了嗎?你就是這樣對待他的?”

alpha臉上勾出一個諷刺的笑,他隻看向你,淺色的瞳孔透出鮮紅的血絲。他伸手用力地擦去你無知無覺落下的眼淚,嫉妒焚儘了理智,完美的假麵徹底碎裂,alpha處在理智崩斷的邊緣——“你愛他?為什麼?不,他怎麼配,一個脆弱的無能的根本派不上用場甚至不能滿足你的omega……”

顧知玄低下頭,高大的身形幾乎把你整個人圈起來,近乎癡迷的,試圖吻去你的眼淚……

alpha雪鬆味的信息素纏..繞上來,你隻覺得分外作嘔,但你知道怎麼應對發瘋的顧知玄,你隻低聲說:“他愛我。”

“我也愛你!”顧知玄整個人都有些瘋魔了,俊朗的臉又哭又笑,五官扭曲成了可怕的樣子,“我隻會比他更愛你……為什麼,為什麼就不能看看我呢?我才是最愛你的那一個!”

他怒吼起來,像一隻即將爆發的野獸,你幾乎能想到被他掐的手臂和腰絕對青紫了,但你什麼都不能表現出來,你垂眼看著他,放柔語氣。

“……真的嗎?可奧利弗願意為我做任何事,你呢?顧知玄,我討厭你,alpha的氣味令我作嘔。你為什麼不能像他一樣?被信息素控製的生理反應,多麼惡心……我幾乎不想觸碰你,肮臟的發情的惡心的野獸。”

你放下手,顧知玄肉眼可見地慌亂了,他抓起你的手,完全不能承受那段話的重量。

“不……”

負責監控身體健康狀況的手環“滴滴滴”發出警告,他近乎暴怒地扯碎了那個號稱以最堅韌材料做成的手環,隨之抽出一把刀來。

男人流淚實在是很漂亮的畫麵,他牽引著你的手,像當初你捅他致命處那樣,狠狠地——

充血的腺體敏..感至極,突然出現的艾文補了最後一刀,他冷冷地看著一地血跡,第一時間檢查你身上有沒有傷口。

你覺得很荒謬,但你笑不出來了,你死死拽著艾文的衣袖,痙攣抽搐般的疼痛似乎蔓延到了心臟,連呼吸都撕扯著神經,痛得睜不開眼,“艾文……奧利弗,他,他……”

沉默的beta抱緊了你,你聽到他歎了口氣,妥協似的說:“……我知道了,我帶你去見他。”

……

或許是個好結局。

奧利弗脫離了生命危險,但omega的腺體被破壞得徹底。他的母親出現,在單獨談話之後允許了你們的見麵,金發的小蛋糕不再是奶油味的了,但是漂亮的眼睛和金發依舊惹人憐愛。

出來之後,奧利弗的母親給出了你無法拒絕的條件,隻要同樣剝離omega的腺體,她就同意你們在一起。你答應了。

至於顧知玄,或許是覺得再次被同一個人聯合beta刺傷很丟臉,那邊始終沒有追責的消息傳來。

帝國對omega的輿論保護不是蓋的,發生了兩個omega先後割除腺體的消息,首都星係沒有一絲輿論風波,艾文帶著你們離開了那裡。

一切順利得不可思議。

艾文始終平靜,你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試探著詢問過:“你要去找你的父母嗎?”

艾文的父母在某一年離開了首都星係,走的時候他們問過你要不要繼續跟著他們,“但我們即將要去的地方很危險,你年紀還太小,或許留在這裡才是更好的選擇。”

你沒有離開,艾文也留了下來,這麼多年你們相依為命,但大家都會有長大的那一天。

他回過神來,點點頭朝你安撫一笑,說:“當然。”頓了頓,他又說,“如果有什麼事,記得聯係我,雖然不想做這個‘礙眼者’,但我們永遠是一家人,對吧?”

“當然。”

你這樣說,艾文盯著你,唇顫動了幾下,最後還是移開眼神,歎了口氣說:“都要走了,也不肯叫我一句哥哥,好吧,那就我來叫你姐姐吧。”

“姐姐,記得以後多聯係我。”

“忘不了。”他笑起來,似乎對這個稱呼很滿意,你則想起一些久遠的記憶,同樣覺得好笑。

說完,你們靜靜地看向窗外,這裡是第三星係有名的旅遊星,有著首都星係也沒有的落日。

落日結束之後,在你不得不離開之前,艾文還是問出了那個想了很久的問題:“其實我好奇很久了,你為什麼喜歡奧利弗?”

你以為這是介於家人間的問題,想了想,不太好意思直接說見色起意,抿唇說:“或許是,我需要很深刻的愛來愛我。”

“很自私吧,我好像是那種,需要彆人更愛我,我才會愛他的人。”

艾文笑了,很認真地反駁,“不,不是這樣的,你隻是喜歡他而已。”

【你隻是不喜歡我而已。】

他笑得有點難看,你愣了一下,想問什麼,艾文已經轉過頭去,歎了口氣說:“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

你隻好離開。

門被輕輕帶上,智腦的關門提示在響起之前就被按下,沒打擾到任何動靜,像是沒人離開一樣。

你總是這樣細心,在很多事情上都像一個成熟冷靜的姐姐。

姐姐……

那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叛逆的小男孩被父母訓斥了一句就離家出走,躲在廢棄的無人經過的垃圾場裡凍得瑟瑟發抖了大半夜,身邊才小心翼翼地傳來一個纖細的聲音。

“喂,你彆哭了,你是不是餓了?”

小男孩委屈地點點頭。

那邊響起了翻動的聲音,很快聲音的主人站在他麵前,遞過來一支營養劑。

餓極了的小男孩什麼都吃,小小的你盯了他半天,想了想,叉著腰說:“看你還蠻可憐的,反正我家人都死光了,你要是不介意,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你可以叫我姐姐,怎麼樣?”

他那時聽了很委屈,哭著說:“可是我家裡人沒有死光啊。”

你聞言,首先警惕地後退了一步。

艾文不自覺笑了出來,那時候你才多大?

一個小豆丁似的,臟兮兮的但已經學會保護自己了,可惜最後還是栽在他頭上,被爸媽強行帶回家,才得以青梅竹馬一起共度這麼多年。

姐姐啊……原來強求來的不會一直長久啊。

艾文斂下笑意,沉默地想。但至少你們是一家人,愛情的消磨難道不比任何事都來得容易嗎?總會有機會的,帝國人的壽命很長,他會等到那一天的,他會再次抱緊你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