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子夢魘(1 / 1)

秦聞額角直冒冷汗,死死捏住鑰匙。她感覺鑰匙的黑殼隱約鼓動了一下,好似某種活物在回應外界的怪物。

下一秒,她耳邊再次響起尖銳的嘶鳴伴隨風衣男臨死前的哀嚎。

“......不能被它乾擾。”她咬牙,將鑰匙塞進懷中,儘量讓自己的視線從那些蠕動身影上移開。“快,加快腳步!”

眾人在蛞蝓追擊的陰影下狂奔,一路踢翻破箱子,撞到斑駁的木櫃。

周圍冷氣愈發濃重,牆壁上蛛網裂紋縱橫,水管破裂處滲出的滴水聲回蕩不絕。秦聞跟在隊伍後麵,手中那把被黑殼吞蝕的鑰匙時時傳來刺痛,讓她心神難安。

終於,在末端看見一道隱約的光。那是一扇似乎連通宿舍區的小鐵門,門後有昏暗的應急燈閃爍不定。

“快,看那邊。”顧憐用打火機照向前方,隱約能看見一麵生鏽的鐵門,門上的牌子大半剝落,隻能分辨出“...苑 3F”幾個字母。沈佳立刻警覺:“是宿舍區的標識?”

他們互相對視,幾乎都想到排練廳海報上提示的‘307宿舍’。也許那裡藏著能讓他們拿到車票,離開這個副本的關鍵。

江忘隨手推了推鐵門,“鎖住了。”

魏書把筆往口袋一插,伸手使勁拽動,門閂總算發出“喀拉”聲,被生生扯開一道縫。

“進去。”秦聞深吸口氣,既然海報都指向307,他們也隻能硬著頭皮。

推開鐵門後,是一條相當昏暗的走廊。頂燈似乎損壞,隻餘少量緊急指示燈在閃爍。地磚破裂,空氣裡混合著怪異的黴味和似有若無的橘子香。

白衣女生下意識地用手捂住鼻子:“這氣味......怎麼越來越重了?”

他們往前挪動,沿途依稀看見房間門牌。

301。

302。

......

大多門都敞開,裡麵空無一人,寢具淩亂,仿佛一夜之間被徹底棄用。

不多時,他們走到一扇半掩的門前,門牌正反射出刺眼的亮光。沈佳拿刀背撬開灰塵,看清上麵的編號:“307”.

秦聞抬頭看了眼顧憐,對方輕輕點頭示意,可以試著進去。

宿舍內光線更暗,隻有窗戶破了個小洞,月光斜斜透進。房間裡的擺設尚在。

兩張單人床、一個書桌和幾隻帶鎖的櫃子。

隻是在角落有大片黴斑,地麵留著數道腳印,看上去有人曾在此短暫停留。

沈佳警戒地環視四周,顧憐迅速走到書桌前,撥開塵土,垂眼看著桌麵上一本被塑料保鮮膜包裹的筆記。

他抬眼與秦聞對視:“看起來很重要。”

秦聞一靠近筆記,那股濃烈的橘香立刻撲麵而來,令她皺眉。

“撕拉”

保鮮膜被拆開的瞬間,橘香味陡然加劇,幾乎讓人一陣頭暈。筆記封皮上露出一張小紙塊,秦聞抽出來,月光也恰在這時從破洞口直射到紙麵,浮現出一行令人費解的小字。

【母體蘇醒·操作記錄(2105年)】

秦聞微愣,“這裡是宿舍,怎麼會有這個?”

顧憐接過紙塊,思索道:“2105?”,他想起之前在禮堂看到的橫幅,“我們現在所處世界應該在2105年。也就是說,這份操作記錄是近年的。”

“可是,這個母體是什麼?”,江忘有些不解,“看看後麵有沒有什麼有用的信息?”

秦聞小心翻開扉頁,發現第一頁夾著一張校報剪輯,紙麵最上端隱約可見“育德學園日報·2098年10月”。正中央則是一張合影,七個身穿校服的學生比鄰而立。

“這是我們?”

她湊近仔細分辨,才發現服裝款式和他們現在穿的校服並不相同,肩章上繡著“2098”字樣,但那幾張臉......無論是輪廓還是氣質,都和他們極為相似。

沈佳拿過照片,“這難道是某種投影?還是時空錯亂?”

翻到下一頁,隻見幾行工整卻有些慌亂的文字:

“9月5日,今天我發現食堂的菜裡好像被人偷偷放了過敏源,吃下去之後,我在班級裡突然......大家的眼光讓我恍若墜入深淵,他們說我惡心。我感覺自己被困在了這座鐵籠裡,所有人都在看我,笑我。”

日記主人的字跡非常好看,文字卻顯得無比沉重。秦聞指尖頓了兩秒,繼續翻下去。

“9月7日,今天我被選中參加學校的演講活動。穀宜說,大家都期待我能發言。可我不太擅長在人前表達,但是我發揮好的話,大家會喜歡我的吧。可是我抬起頭的時候,大家的眼神為什麼那麼奇怪。竊竊私語和放肆的笑聲讓我很害怕,忍不住開始發抖,可穀宜看著我鼓勵的眼神,我不想讓她失望。我強忍著,勉強支撐到了最後......但我下台後看到,自己在台上尷尬的樣子被發到了社交平台上。”

《殺死知更鳥》中有一句話,“你永遠不可能真正了解一個人,除非你穿上他的鞋子走來走去,站在他的角度上考慮問題,可真當你走過他的路時,你連路過都覺得難過。”

他人所能了解的不過是浮在水麵上的冰山一角。

可即便如此,日記的內容卻能讓在場的眾人感受到明月寫下這些話時的痛苦。在這張圖的後麵有一張紙飄落下來,似乎是2098年的舊報紙。

秦聞撿起泛黃的《育德學園日報》,頭版照片裡女孩明月正在台上演講,另一個女生站在陰影處舉著攝像機。當她翻轉報紙時,照片突然變成了明月吊死在禮堂橫梁的畫麵。

沈佳掃了眼照片,突然開口問:“這個叫明月的女孩,她......死了嗎?”

魏書也有些不解,翻看那行操作記錄的小字,“記錄寫著2105年,可是日記卻是2098年,這中間隔了7年,這中間有什麼聯係嗎?”

秦聞搖搖頭,“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我們考核任務應該與她有關。”說著,她繼續翻開日記。

“9月10日,今天我看到自己在社交平台上被轉發。穀宜發了我吃東西時的照片,評論裡都在嘲笑我沒有朋友,笑我不懂怎麼融入集體。我好像並不被人接納,同學、家人、陌生人,大家好像都在排斥我。這場嘲笑已經變得如此沉重,直到我再也無法呼吸。為什麼會這樣,要是那天我死掉......就好了。”

秦聞翻開日記的最後幾頁,隻見同樣的字跡裡,反複寫著。

“我幫你!”

“我幫您”

“我幫你吧”

......

“我幫你”

行間留有尚未乾涸的墨痕,似乎和前文隔了很久。顧憐翻看地上散落的報紙碎片,低聲念道:“......2098年,我校高二(6)班明月同學意外身亡......”,後麵字跡模糊,難以辨清。

他若有所思地抬頭,“看樣子,明月的死和這所學校、還有那些實驗記錄,都扯上了關係,我們得找出她留下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