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脅(1 / 1)

“不是。”

路望遠俊逸的臉上難得一見地慌張了起來,手指迅速指向了古知今的包,“我說包,你的包。”

“哦......它呀,還行吧。”

古知今狐疑地瞄了一眼路望遠,還以為這人發現些什麼。

關於她身高的秘密.....

見路望遠低著頭擦碗沒有察覺,古知今鬆了一口氣,用消毒濕巾把自己和岑則之的碗筷都擦了一遍,給他整整齊齊地碼好在桌子上。

坐在對麵的聞以頻頻看過來,抿著嘴巴偷偷地笑,古知今對上了聞以好幾次視線,眼中揶揄令人不爽。

班長笑啥?

莫名其妙,不過古知今想到這頓自助的費用,估計聞以已經先墊付了,畢竟這是按人頭消費的餐廳。

他們高二的時候,聞以組過局也是在這裡聚餐,古知今是真的懷疑聞以是不是暗地裡收回傭了,次次都來這裡。

飯還沒吃,她就想到了要還飯錢。

古知今掏出手機,看了自己的壓歲錢餘額,還有兩千塊,儘管不舍,還是爽快地給班長轉賬了一千五。

附帶信息:我、岑則之、路望遠,三個人的餐費。

聞以很快就領取了,發了一個笑眯眯又有點小狡詐的表情,和她本人如出一轍,緊接著又問道:岑則之就算了,你怎麼連帶路望遠也給了,真大方。

古知今:TVT順手,下次能不能彆來這種高端場所,荷包傷不起。

聞以:哈哈哈下次一定,話說你們關係可真好呀。

古知今:還行吧,拜托你幫個忙,尋個借口讓路望遠少付一點或者不用付了。

聞以:行呀,難得你這麼為同學著想,我讓他意思意思就行,但那他付的錢咋辦?

古知今:當然是還給我!

聞以:哈哈哈哈哈哈......

古知今當下窮得叮當響,她也不想裝闊,但是既然能幫得上同學就幫吧,畢竟路望遠還是自己的同桌,她可不想看到他窘迫為難的樣子。

開學初,古知今在班主任的辦公室,曾在桌麵上看到路望遠的學籍表,稍稍掃了一眼,她就看到路望遠的家裡地址,是深市外圍那一帶有名的貧民區,距離深中起碼有一個半小時的路程,怪不得他一進校就住校,成為班裡為數不多的住宿生。

“聊什麼呢?”

岑則之見古知今一直埋頭打字,擦乾淨手後一邊剝著蝦,一邊把頭湊了過去。

古知今迅速地反手蓋住手機放在座位旁,鎮定自若地說,“沒什麼。”

岑則之分明看到路望遠三個字,鼻子微不可聞地哼了下氣,把剝好的蝦扔到她碗裡,凶道,“快吃飯吧,還玩什麼手機。”

“哦。”

對於吃飯這件事,古知今還是挺熱衷的,她把手機反麵蓋上,對麵的聞以向著她擠眉弄眼,偷偷地比了一個OK的手勢,她點點頭。

蝦的鮮甜讓舌尖感到了滿足,古知今眼睛微眯,雙腿晃蕩著,十分享受的模樣,低聲讚道,“好吃。”

聽到這句話,岑則之很受用,就喜歡古知今這副沒吃過好東西的樣子,擦了下手,把盤子裡剝好的蝦移了過去,還是有點擔心提醒道,“蝦是生鮮,不能貪嘴,你今晚的量都在這裡了。”

那小盤子上隻有三四隻,肉身很大,全是蛋白質,但在古知今眼裡還是不夠,但在同學麵前,她也不好討價還價,不滿地瞅了一眼岑則之,默默乾飯,起碼要把五百塊吃回本再說。

整個包間男生居多,都處於青春發育期,大多都埋頭狂吃,也沒空注意他們這邊的情況。

岑則之吃了八分飽就停下來,正想喝點東西解膩,看到桌上放著古知今揣了一路都沒有喝完的烏龍茶,他隨手拿起,向她示意,“你不喝,我喝了喔?”

一大張長桌,擺放的食物琳琅滿目,古知今吃得不亦樂乎,心裡盤算著這頓飯不知道要胖多少,看都沒看岑則之一眼,鼻子裡哼了一聲,當是答應了。

聽到他們的對話,路望遠也停下了筷子,看到岑則之對著瓶口咕咚咕咚地把剩半瓶的烏龍茶喝完,目光一閃。

這兩人壓根沒有邊界感。

聞以:同感。

她一直觀察著這三人的情況,路望遠一個轉頭,就撞上了聞以八卦的目光,他禮貌地點點頭,但聞以眼裡的戲謔未散,一副吃瓜的表情。

路望遠:......收斂一點吧。

這頓飯吃完後,大家就散了,各回各家,畢竟高三的生活並不能肆意玩樂。

他們之所以是1班,暗地裡就默認了是拔尖的學生,自製力不足的同學早就掉隊了,落到其他班去,岑則之倒是死纏爛打,每次學期末排名都穩定在最末幾位,總掉不下去,次次都和古知今同一班,還真是應了擔任他們三年班主任的那句話,“台風都吹不散你們兩個。”

岑則之把古知今送回了樓下,家裡還黑乎乎的,明顯陳女士還沒有回來。

古知今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拉住了正要回家的岑則之。

“又乾嘛~”

“幫我做一件事。”

岑則之一頭霧水地被古知今拉回了她家。

燈光打開,在玄關鞋櫃處,古知今給他拿了雙自己的拖鞋,小惡魔庫洛米頭戴著黑色的頭巾,鞋子通體黑色,岑則之穿著也不違和,他嘴角的笑意加深,驚奇地說道,“原來你還喜歡庫洛米呀。”

古知今換好鞋就徑直走向了廚房,一邊打開冰箱,一邊吐槽道,“我喜歡的東西就會一直喜歡,哪有你變得那麼快,上個月喜歡土屋太鳳,今個月喜歡濱邊美波。”

玄關右側就是半開放的廚房,油煙一大就會灌到客廳,所以家裡很少明火,而且她媽最擅長的食物也唯有沙拉而已,她從小就開心的時候就是跑到岑家吃飯,畢竟有大魚大肉吃,誰不愛呀。

岑則之趴在料理台上,看著她的背影不滿地反駁,“你不覺得她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嗎?”

古知今琢磨了一下,嘴裡蹦出了一個字,“矮?”

“是可愛!你不能覺得她們都很甜很治愈嗎?哪像你冷冰冰的。”

“砰”的一聲,古知今把沙拉碗重重一放,與大理石的料理台來了一個親密接觸,她把碗推向岑則之,眯起眼睛威脅道,“麻煩你在陳女士回來之前,把冷冰冰的菜給吃了,否則......”

岑則之也不按常規出牌,眼睛唰地亮起了光,小狗一樣的眼神迎上古知今的眼睛,饒有興致地追問著,“否則什麼...”

湊上來的臉太過燦爛,古知今卻熟視無睹地一手拍開,“...讓讓,彆擋路。”

古知今繞過他,來到水槽給他洗叉子,水龍頭汩汩往下流,腦子快速地轉著,瘋狂地想著岑則之有哪些把柄在她手上。

岑則之追問,“否則什麼...你倒是說呀。”

這個受虐狂一樣的家夥,一聽到威脅就來了勁,古知今忽而有些後悔開了這個頭,一時之間想不出來,索性擺爛了起來,“否則我就不和你上同一所大學了。”

“切,這算什麼威脅。”岑則之還以為她要說什麼驚天動地的話呢,他一臉不屑,“不上更好,我爸媽沒了你這個眼線,那我就徹底自由了,誰也管不著我。”

古知今甩了一下叉子上的水,轉身把叉子插在了沙拉上,突然一臉認真看著岑則之,問道,“你這是真心話?”

不是她自大,他倆從小分彆的日子從未超過一個月,假若大學不在一起讀,那分彆的日子估計是以年為單位,屆時大家的身邊都出現了新的朋友,新的圈子,兩人的情誼肯定會變淡。

誰先熬不住都說不定呢。

聽到古知今的詢問,岑則之的心無端地慌了起來,得意的笑容頓在臉上,他率先移開了視線,低著頭沉默,不爽地用叉子戳著碗裡的沙拉。

一會後,他岔開了話題,嘴裡嘀咕著,“剛吃飽又要吃,何況這連個蛋黃醬都沒有,怎麼吃呀!”

他輸了。

古知今的嘴角噙著笑,翹著手好整以暇地看著岑則之往嘴裡撥著沙拉。

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要是真的分開了,岑則之肯定是第一個先後悔,先低頭的人,這份篤定,古知今還是有的。

“你慢慢吃吧,我進房了。”

“哦......”

岑則之拉長了聲調,一下沒一下吃著那沒味道的菜,心裡不禁同情古知今,擱誰在家裡天天想吃這個,怪不得她這麼瘦。

古知今扔了一句話就回了房,一把拉開了窗簾,向上打開了紗窗,晚風徐徐吹了進來。

窗外就是綠化帶,種著花花草草,經常惹來一些蚊蟲,平時她也不會拉開紗窗,除了岑則之半夜來送宵夜的時候吧。

她坐在窗台上探頭出去,看到邊緣的白漆斑斑駁駁,心裡有些懷念。

青春期發育的時候,陳女士嫌她胖,開始控製她的飲食,時常到了半夜,古知今就會餓醒,慘兮兮地給岑則之發信息,說她餓了,沒過多久岑則之就會帶著夜宵來拯救她。

有時是他煮的番茄意粉,還是是附近燒烤店的串兒,就這樣趴在窗台上看她吃飯,蹭得窗邊的漆都掉了,每逢她吃飽,岑則之就幫忙銷毀罪證扔垃圾。

就這幾年下來,陳女士一點兒也沒有發現古知今偷吃。

這麼說來,初中時候她發胖的原因也有岑則之的功勞,幸好岑則之每天早上拉著她跑步,體重才慢慢降了下去。

岑則之洗好了碗,想著陳女士快回家了,他呆著也不好,倚在門邊和古知今打了聲招呼,“那我走了哦。”

“等會兒。”

古知今從窗台上跳下來,在抽屜裡拿了個本子遞給他,“這是我整理的筆記,和英語解題的一些技巧,你抽空記一下,你的英語成績浮動太大了,起碼要在高考前穩定在一百二三左右才能考上好大學。”

岑則之隨意翻了幾下,清秀的字跡美觀又整齊,常見詞根的意思也整理了出來,厚厚的一大本,明顯花了不少心思,“知道啦,真囉嗦呀。”

“不要就還回來。”

古知今一聽不樂意了,想要伸手去搶,卻被岑則之藏在了身後,他眼睛滴溜地轉,把房間的四周都看了一遍。

這房間一如既往地簡陋,沒有太多的時尚元素,就簡單的四麵白牆配置了原木色的床櫃,所有物品都整齊地收納好,泛著老氣的保守,唯獨那一床嫩粉色的被單顯得年輕了些。

岑則之瞥了一眼,問道,“這床單,是你媽媽挑的吧。”

“嗯...她喜歡。”古知今坐回了書桌旁,開始著手準備接下來百日誓師的演講詞,“沒事就趕快回家學習吧。”

“行吧,走了。”

關門聲響起,岑則之走了後,這層老房子又恢複了安靜。

古知今停下了筆,看了一眼飄窗,不出意外的話,三十秒後,窗邊會忽然彈出一個擠眉弄眼、齜牙咧嘴的鬼臉。

她在心裡默念,3,2,1,1,1,1,1,0,0......

窗外還是沒有任何東西。

奇了怪了,岑則之這是長大了?

正疑惑著,古知今就看到了岑則之冒出來的鬼臉,“啊——”

古知今:“......幼稚。”

果然,是她高看岑則之了。

古知今一把將紗窗扣下,拉上了窗簾,眼不見為淨。

窗外還岑則之哈哈大笑的聲音,“這次我真的走啦,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