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不覺得會長和副會長超級甜啊,他們每天都在一起吃飯,他們是談戀愛了嗎?”
“溫柔腹黑的會長和張揚霸氣的副會長,俊男靚女,真的配一臉啊!”
“言安要是談戀愛了,不知道多少女生會心碎啊。楊槐的命怎麼這麼好呢?”
“可是喜歡楊槐的男生也很多啊,畢竟楊槐這麼好看,他們也會心碎啊。這沒什麼好羨慕的吧。”
對啊,沒什麼好羨慕的吧?
葉青的筆尖頓住,為什麼楊槐和言安的感情這麼萬眾矚目呢?
學校裡的所有人都在討論他們兩個,有什麼好討論的呢?
不就是談個戀愛嗎?
和路人又有什麼關係?
冬天的太陽移得很慢,超過雲層,照在了那群興致勃勃討論八卦的女生身上。
葉青默不作聲地刷著題,心裡卻控製不住地想:
難道就因為他們是“天之驕子”嗎?
生下來就有錢,好看,聰明,所以所有人都偏愛關注著他們。
他們的青春好像永遠多姿多彩,而自己卻在題海裡卷生卷死。
難道因為她隻是個普通人嗎?
手中的筆握得更緊了,她看了眼正在錄像的手機,把知識印入腦海。
普通就普通吧,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她就這樣持之以恒地努力。
三年後,十年後,二十年後,她肯定會比這些“天之驕子”和這些每天都在討論“天之驕子”的粉絲們活得好得多。
“很多人說我們談戀愛了。”
楊槐伸手拂起言安的一縷發絲,懶洋洋地看著,麵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寶寶,你的頭發變長了。”
“不好看嗎?要剪短嗎?你......不喜歡嗎?”
言安語氣裡帶著莫名的慌張:“那你喜歡什麼樣的發型?”
“周末我帶你去卷發,好不好!”
楊槐的語氣突然高漲,黑眸亮晶晶的。
見她這麼開心,言安心軟了一大塊,笑著摸上了楊槐的頭:“都聽你的。”
“我去約Tony老師!”
楊槐抱著手機,一蹦一跳地出去了。
柯露揶揄地看著二人:“你們是不是那個過了?”
“哪個?”
意識到柯露在說什麼,言安微微睜大了眼睛,又低垂下頭,語氣冰冷:
“無論有沒有,楊槐應該都不喜歡我把我們兩個人之間私密的事情告訴彆人。”
“哎呀,我沒有彆的意思。隻是有關親密關係的男女,彼此之間通常都會很沒有距離感,我感覺楊槐對你挺沒分寸感的。”
將眼鏡推上鼻梁,言安會想起了那次彩排在休息室時,楊槐也曾對他做出這個動作過。
他不置可否地笑笑,楊槐對他一直都是這樣親近的:“沒什麼不好的,她喜歡就好。”
“哦米伽!”
身材纖細,穿著小裙子,戴著碩大金色耳環,畫著煙熏妝的潮流男人將言安的臉調正:
“楊槐小朋友,你的男朋友真是大帥哥。”
“帥哥要燙卷嗎?可是我看你的臉型,你應該留直發更好看哦。”
“明明是卷發更好看!”
落地鏡裡,楊槐撅著嘴好像很不滿。
她像隻小貓一樣跪在沙發上,雙手趴著靠背,可愛得緊:
“我的品味可好了,就是卷發好看。”
“都聽她的。”
“oh~小情侶真甜,那就給你燙大卷吧,燙完就是漫撕男了。”
伸出食指,輕輕撩開少年額前的碎發。
此刻的言安沒有戴眼鏡,他看不清鏡子裡的自己,隻能看清站在身前的楊槐。
她的睫毛輕顫,表情嚴肅,一言不發,讓言安心慌:“不好看嗎?”
Tony摘下了最後一個蛋卷:
“太帥了。原以為卷發不適合你,沒想到居然這麼好看,真的是臉好看,什麼發型都撐得住啊!”
“你現在這個氣質就是網上最火的,叫什麼?小奶狗!”
原本立體深邃的五官被卷發弱化,幾縷發絲垂落,半掩著那雙鉛灰色的眸子,少年感和清冷感在身上交織。
言安聽到“小奶狗”這個詞,揚起嘴角,露出的牙齒和滾動的喉結,給人一種道不出的色氣:
“好看嗎?姐姐。”
“姐姐?”
楊槐明顯被這個詞取悅到了,眼波流轉,伸出手粗魯地將言安的臉捧在掌心:
“當然好看了,姐姐最喜歡你了。”
三根手指,楊槐的小手可以牽住言安的三根手指。
她穿著簡單的白色衛衣,套著柔軟膨起的黑羽絨服。
在京城零下五度的寒冬裡,她整個人都透著暖意,看起來格外舒適可愛。
窗明幾淨的眼鏡店裡,楊槐頗為激動地黑框眼鏡推上鼻梁,捂著嘴:
“寶寶,這個好看!換這個眼鏡吧。”
言安失笑:“連眼鏡也要換嗎?”
“這個眼鏡和你現在的發型更配,可以嗎?”
“當然可以。”
夜色淺濃,步行街的小攤上掛著星星點點的燈,照得湖水波光粼粼。
楊槐舉著雲朵般的棉花糖,小口小口地舔舐著,黑色卷發隨肩垂落,她神色倦倦,透著幾分慵懶的美感。
“累了嗎?我可以隨時送你回家。”
“寶寶,你的車是柯尼塞格吧,你家到底是做什麼的呀?”
牽著楊槐的手僵了一瞬,言安害怕自己的家世會讓楊槐對自己產生不一樣的想法。
不知為何,他有種伊斯爾德家族羞於說出口的感覺,大概是因為麵前的楊槐太過美好了。
她是會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奢侈品都捐出去的女孩;
會因為網絡上生病的人感到切身悲痛的人;
會在路邊看到流浪漢就走不動道的人。
她的心是那樣柔軟細膩,那樣善良溫柔。
自己的家族雖然富有,但在她麵前,好像過於肮臟了。
“我......我家是賣車的。”
楊槐狡黠一笑:“哦?尊嘟假嘟?”
被黑眸注視著,言安羞紅了臉,毛茸茸的腦袋垂下來:“假嘟。”
突然,在低垂的視線中,精致的錦繡方盒映入眼簾。
楊槐單膝跪地,動作帶著幾分堪稱滑稽的莊重。
她小心翼翼地將盒子打開,手編紫水晶靜靜躺在盒中。
晶體在燈光下折射出細碎的紫光,線結交織細密,將水晶連接,像夜空中連起的一串星辰。
“楊槐最喜歡的言安先生,生日快樂!”
湖麵微微蕩漾,煙花劃破夜空,拖著長長的光尾,五光十色在空中綻放。
漣漪與光影交織,將整個湖麵染成流動的畫卷,將言安的心房染得色彩繽紛。
“楊槐,你為什麼......”
自母親死後,他獨自一人在外求學,沒有人會記得他的生日,連他自己都不記得。
今天,12月10日是他的生日。
轟鳴聲傳來,楊槐彆過頭望著漫天飛舞的煙火,像是完全沒聽到言安的問話。
她是那樣霸道地送禮,送完禮物又是那麼果斷地回頭看煙花。
仿佛記住言安的生日並給他送禮物,隻是一件微不足道又理所應當的事。
言安忍不住皺起了眉,鉛灰色的眸子被湖水染得極淺。
他就這樣默不作聲地望著楊槐,看著煙花在她的黑眸中絢爛,看著她的每根發絲鍍上煙火的顏色。
看著她,屏息凝神,隻是看著她,萬千感情就要衝垮他。
“好幸運啊,言安,還有人給你放煙花呢。我們走吧。”
“楊槐。”
“我愛你。”
隻見她怔愣一瞬,眯起眼睛:“我也愛你。”
“言安,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言安。”
楊槐思索片刻:“哦,你叫言安。”
“為什麼問我這個問題?”
“好玩呀。”
車燈流過頭頂,楊槐靠在車背沉沉睡去,言安脫下外套蓋在她身上,將四個角蓋得整整齊齊。
雙手扶著方向盤,看著女孩的睡顏,言安到現在還會覺得不可思議。
手機提示音響起。
Arthur:你最好的bro陳季雲下周一回歸校園,是兄弟晚上五點來AI club為我接風洗塵。
“嘖。” 陰魂不散。
陳季雲的消息是群發的,葉青起床時,也看到了這條信息。
她反反複複看著那幾個字,踟躕不定。
“彆猶豫了,你應該去。”
楊槐將買來得豆腐花和酥餅遞給葉青:“我就不去了。”
“你當然不能去!但是我真的能去嗎?”
“我和你其實也沒區彆吧,陳季雲應該更討厭我了才對,畢竟我還,扇了他一巴掌。”
“你沒聽過那樣一段話嗎?被美女扇巴掌,首先撲鼻而來的會是香氣,然後才是酥酥麻麻的痛意。”
楊槐伸手在葉青臉上撫過,油桃花的香氣縈繞在葉青鼻尖。
她的頭下意識隨著楊槐的指尖遊動,視線全在楊槐清純的臉上,看著看著,一時竟失了神。
“你現在看我的眼神,就是當時陳季雲看你的眼神。”
“現在就是他最脆弱,最寂寞,最灰暗的時刻,在這個時刻趁虛而入,你可以讓任何人愛上你。”
腦海中回憶起楊槐曾說過的話。
葉青不可置信地抬起頭,望著楊槐那雙漆黑的眼睛,那股長久未見的恐懼感再度襲來。
她突然意識到了一點:陳季雲現在的灰暗時刻,完全就是被楊槐製造出來的。
若隻是梵瑞發小作文,眾人隻會將信將疑。
因為陳季雲是那麼有錢,而且前十幾任女友都沒有出來曝光他。
如果不是他辱罵楊槐的視頻爆出來,陳季雲根本不會如此落魄。
“楊槐,是你人為策劃了這一出嗎?你隻是想讓我乘虛而入得到陳季雲的心?你想要我和陳季雲在一起?”
葉青的眼裡閃過失望,她無力地吸氣,話語裡帶上哭腔:
“彆這樣好嗎?能不能讓我順其自然一點?我喜歡的人我自己會去爭取,不需要靠你毀了他,我再靠陪著他上位。”
“我哪裡來得本事毀了他了?葉青,你搞搞清楚,陳季雲不是什麼高嶺之花,他沒有拉下神壇的劇情。”
“作弊是他本人做的,假貨是他送人的,罵人也是他用自己的嘴罵的。”
“不入流的事情都是他自己做的,沒有任何人逼他。”
楊槐氣笑了,攤開手,頗為無辜地聳聳肩:
“你既然喜歡他,就應該征服他,不擇手段擁有他,再隨自己心意決定要不要拋棄他,不是嗎?”
“退一萬步來講,你現在和陳季雲在一起,數不清的流量都會朝你湧來,你不會不喜歡錢吧?”
“葉青,如果你沒有得到過陳季雲,那你會永遠喜歡他。”
“按照你的性格,你會為他守寡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哪怕和自己不愛的人結婚了,你還會可恥地想著這個不怎麼樣的男人,這個不怎麼樣的男人會作為你的白月光,不怎麼樣地占據你的青春,然後徹徹底底地毀了你的餘生。”
這些字句在葉青心頭回響,她看著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
從小學,到高中,多少年過去了。
她對陳季雲的喜歡有因為時間褪色半分嗎?
沒有。
有因為那些流言蜚語就消退些嗎?
也沒有。
一步一步走進AI社,寒風迎麵吹來,但是好像吹不散她心口的憂鬱。
楊槐好像總是很了解她。
了解她喜歡什麼人,了解她想要什麼,了解她渴望什麼。
楊槐每次精準無誤地點出她心中的想法時,葉青都感覺到了恐懼和惡心。
為什麼會這樣呢?
“你來乾什麼?”
被帶著怒氣的嗓音驚醒,葉青抬頭,她看到了陳季雲。
或許是因為來得時間太早,又或許是因為陳季雲現在的風評差到極點,社團裡並沒有什麼人。
印象中的銀發已經染回了黑色,他的身上也不再穿金戴銀,隻是穿著最普通的白色襯衫。
葉青想,如果陳季雲沒有出生在那樣大富大貴之家,沒有在兒時成為童星,應該就會長成這樣乾淨的少年吧。
“陳季雲,我喜歡你。”
“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就很喜歡你。”
“自我喜歡上你的那一刻開始,我向你走近得每一步,都是為了告訴你,我好喜歡你。”
眼神從震驚過渡到玩味,陳季雲上前撩起了葉青的發絲:“那我們就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