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葉小景身上披著許醒的大衣,一出酒吧門口便被他塞進了車裡,朱敏在後座躺著,依舊昏睡不醒,小小也窩在後座舒適地打盹。
許醒穿著一件淺灰色的羊絨毛衣,一副居家暖男的形象,和剛剛拳打腳踢流氓的淩厲模樣判若兩人。他嫻熟地調整著方向盤,說:“你說就你們兩個人在酒吧,我不放心。”
“還好你來了,不然我可能得上明天的社會新聞。”葉小景後怕道。
路燈暖黃色的光點一個接一個地從許醒的眼底跳過,他想起剛剛那個場景看到葉小景的樣子,又狼狽又淒豔,濃密的烏發下是雪白的臉鮮紅的唇,眼裡迸射出即將發狠的厲色,尋人路上飄進耳中的話已是激得他心氣難定,撞進眼簾的畫麵更是把大腦衝擊得幾乎失去理智。她說她男朋友在等她,他何不就說透了挑破了!
“你還挺拚命的。”許醒沒好氣地說,毫無預兆地在一個藥店門口停了車,他匆匆下車進店,返回時帶了消毒水和止血貼,給葉小景處理了手上的傷口。此情此景總是時機不對,許醒腦中轉過數個念頭,看著車裡稀裡糊塗的電燈泡和心有餘悸的某人,終是按下了口中呼之欲出的驚濤駭浪。
車子繼續啟動,葉小景轉眼望向窗外,燈紅酒綠的繁華街景內裡不知道上演了多少故事,她暗暗地想,口中卻慢慢地敘述起早年工作時和同事、客戶去酒吧活動的經曆。
“他們說其實酒吧沒那麼亂,隻要你不想有事就不會有事。”她說,“所以我一直告訴自己態度一定要堅決。”
“那你現在什麼想法?”許醒問。
葉小景搖搖頭,說:“再也不想去了。”
“今天為什麼去喝酒啊?”
葉小景正思索著要不要把朱敏的事講出來,就聽到朱敏的手機鈴聲響了,她忙扭身去看,隻見朱敏一副雷打不動的樣子,隻好伸手去拿她的手機幫她接了。
“寶寶,彆跟我分手好嗎?等我回來找你好嗎?”葉小景一按接聽鍵便聽到一個陌生的男聲焦急地請求,手機音量很大,在封閉的車裡即使沒有將耳朵湊到聽筒前也足以聽得清楚說話內容。
葉小景忙清了清嗓子,說:“不好意思,我是朱敏的朋友,她喝多了現在沒法接聽電話,要不你改天再打給她吧。”
“寶寶喝多了?她一定不是真心想和我分手的,麻煩你照顧好她,我明天再找她……”
掛了電話後,葉小景看著許醒寫滿了理解的眼神準備再適當補充說明一下,誰知手機又緊接著響了起來,葉小景忙點了接聽,是另一個年輕的男聲。
“寶寶,我剛訓練完,你有沒有洗白白睡覺覺了?”葉小景看了一眼後座酣睡如泥的寶寶,心虛得好似自己做錯了事,換上最友好的語氣說道:“你好,我是她朋友,她睡得很好,要現在幫你叫醒她嗎?”
“彆吵著寶寶了,她今天睡得好早呀,她一定是采納了我說的養生作息,我不吵你們了,我明天再打給她吧!”
葉小景一隻手扶著半邊額頭,替人尷尬的毛病不知不覺就犯了,羞憤難當地說:“她心中有愧,所以找我喝、酒、消、愁。”
許醒不由得為她開解道:“她慚愧什麼呀,她還是個寶寶呢!”
回到家中,葉小景把朱敏安置在了客房的床上,葉小景有定期打掃房子的習慣,客房雖然平時不住人但也還算乾淨,床上用品是臨時拿出來換上的,朱敏倒也睡得舒服。葉小景洗了一條新毛巾給她擦臉擦手,許醒站在房間門口一直看著她忙活,腦子裡天人交戰。
小小是葉小景一路抱進屋的,它一開始有些緊張,總是亂動,後麵大概感覺到了主人和她關係不錯,倒也安心乖順下來,此時到了陌生的房子裡,又一步不離地跟著主人。
“我有點餓了,你怎麼樣?”朱敏翻了個身,肩上一大塊漏風,葉小景給朱敏掖好被子,打算先屏蔽一會兒這個毫無形象的家夥,準備分一點關愛給另一位客人,給他煮點東西吃。
許醒萬千思緒歸了位,附和道:“我也餓了,你想吃什麼?”
葉小景打開冰箱,看著所剩無幾的食物,倒也沒有犯難:“還有西紅柿和雞蛋,做個西紅柿雞蛋麵怎麼樣?”
這倒是許醒最早學會的烹飪技能,剛到國外要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時候連續吃了好長一段時間西紅柿雞蛋麵,最後吃到膩味不得不學彆的菜式,此後便再也不想嘗了。
“你喜歡拌麵還是湯麵?”許醒問。
葉小景有些猶豫:“你做?”
許醒不等她婉拒,徑自拿了兩個西紅柿和兩個雞蛋出來,幫她關上冰箱門,說:“我來做吧,這是我的拿手菜,”說著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囑咐道:“你去收拾一下自己吧。”
葉小景這才想起,自己還穿著許醒的外衣,剛剛匆忙間袖子挽了幾個褶子,自己臉上想必也是色彩紛呈,她顧不上客氣忙去整理自己。
廚房裡油鍋滋滋冒起了煙,切好的西紅柿塊兒倒下去,翻炒幾下便出了汁,加上炒散的雞蛋不一會兒便收汁關火。
葉小景回到廚房的時候,許醒已經將炒好的番茄雞蛋分彆倒入兩盤之前煮好撈出的麵條上,她不好意思坐等吃飯,忙裝模作樣地搶著去端盤子,許醒早已一手一隻拿在手上,半是命令道:“彆搗亂,坐飯桌上等著。”
葉小景隻好放棄表現,乖乖地去拿了筷子跟上。
“你的外套有點皺了,我送去乾洗吧,洗好再還你。”葉小景拿起筷子,一邊拌著盤中的麵條一邊說。
許醒正要送一口麵進嘴裡,聽她說了這話又放下筷子,說:“隨便你怎麼處置,不用跟我交代。”
葉小景點點頭,眼神發虛地盯著盤子,手上的筷子無意識地攪動著。
許醒看著她呆呆的樣子一邊反思自己的語氣是不是有些生硬,一邊提醒她道:“快吃麵吧,你還沒動筷子呢!”
葉小景哦了一聲,忙吃了一口,說:“上次就想說了,你手藝挺不錯的,比我好多了。”
許醒笑了笑:“一人在外這麼多年,總不能把自己餓死。”
飯廳的香味吸引了陌生環境中不安的小狗,小小在主人身邊蹭了半天後,終於對飯桌上的食物好奇起來,繞著飯桌不停地找角度試圖攀上桌子。
葉小景看著它欲上桌而不得的模樣早已樂不可支,忙把它抱了起來,對許醒說:“我才想起來我有個禮物要送小小,你們今晚是過來討要禮物的吧?”
“對啊,我聽你說那小窩能自動喂水喂食,還能用手機遠程操控,我後天要出國幾天,它才接回來不久,家政阿姨也沒空天天來,又不想這麼快又把它送去寄養那裡。”許醒說。
葉小景摟著小小說:“不如你這幾天把它放在我這兒吧,我近期不用外出,還可以測試一下這產品靠不靠譜。”
許醒不確定道:“你可以嗎?”
葉小景一副拍著胸脯包辦的模樣,“我當然可以了,以前是以前,我前些年和同事合租的時候她養的貓呀狗呀哪個不是跟我親如一家人。”
就這樣,許醒離開葉小景家的時候,沒有了外套,也沒有帶回他的狗狗。
等許醒回到錦城,已過去了將近一周時間,他一抵達機場便聯係葉小景去接回小小,葉小景果然沒有說大話,一人一狗混得極為親熱友愛,葉小景甚至給小小的頭上綁了個叫人哭笑不得的衝天辮,大紅色的蝴蝶結給許醒帶來了極大的視覺衝擊,不過總算是狗歸原主,自動喂食功能的小窩也順利通過了測試。
與此同時,葉小景手上的項目也到了最緊張的工作階段,每天都是緊鑼密鼓地開會、寫報告、改報告,熬夜加班成了常態,拓時和森德公司已經談判了兩輪,最後的拉鋸仍僵持在職工的安置條款和最終的估值上。
事情還沒有敲下定音錘,年底已悄悄來臨,再多再忙的工作也阻擋不了拓時年終盛會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