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歸墟引

一、吞星舵

玄鐵巨舟駛入星軌缺口的第七夜，盲女們的紡車織出了無字帆。林婉兒立在吞星舵前，看青銅羅盤的磁針逆指蒼穹——針尖挑著枚冰蠶繭，繭絲纏著半塊玉璽殘片。謝氏女的水晶花突然爆裂，花瓣墜海即凝成浮標，標體陰刻的北狄文在月光下顯形："歸墟之門，以魂為鑰。"

"侯爺！底艙滲血！"漁家女撬開龍骨暗格，湧出的不是海水，是混著秘色釉的玄鐵漿。漿中浮沉著戴鬼麵的屍骸，每具屍體都套著林氏布莊的棉甲。林婉兒將玉璽殘片按入漿中，沸騰的金屬突然凝成麵銅鏡——鏡中映出的不是當下，而是永和十七年軍餉入海時的慘相。

二、骨舟謠

子時潮漲，巨舟甲板滲出星芒。林婉兒循光跡至貨艙，見盲女們用血淚在玄鐵壁上蝕出《璿璣譜》末章。謝氏女的春藤穿透艙壁，藤蔓纏住的竟是當年沉船的黑匣——匣中《山河社稷圖》浸滿鮫人淚，遇風顯出新帝南巡的密檔。她突然扯斷藤蔓，斷口噴出的玄鐵汁在甲板凝成北鬥陣，陣眼赫然是蕭煜的玄鐵心臟。

"阿姊...歸墟在吞吃星辰..."謝氏女的聲音隨浪湧忽近忽遠。林婉兒揮劍劈開黑匣夾層，跌出的不是密件，而是七十二枚淬毒梭刀——刀柄刻著林如霜的閨名。巨舟突然劇烈震顫，桅杆上的無字帆獵獵作響，帆麵星象竟開始逆向流轉。

三、燼墟局

五更鼓響自海底傳來。林婉兒將淬毒梭刀投入熔爐，火焰中浮出百艘青銅舢板——每艘都載著戴狼首麵具的北狄死士。謝氏女的水晶花突然齊綻，花瓣割破盲女們的指尖，血珠墜海即燃，在浪尖燒出永和十七年的軍餉航線圖。

"該啟門了。"她拽過漁家女的舵柄，將其插入蕭煜心臟的鎖孔。玄鐵巨舟發出龍吟般的轟鳴，船首像突然活過來，狼首雕像的眼珠轉動著吐出條玄鐵鏈——鏈頭拴著的正是當年鎮北印的殘片。當殘片觸到歸墟漩渦時，整片海域突然靜止，浪尖托起千具青銅棺，棺蓋上的蓮花紋正與林如霜金鈴同源。

四、無歸者

晨光刺透歸墟漩渦時，林婉兒看見自己的倒影立在棺槨之上。謝氏女的春藤纏住她的腳踝，藤尖刺入星軌圖的缺口。"阿姊才是最後的鑰匙..."藤蔓突然暴長穿透她的胸膛，拽出的不是心臟，而是枚冰蠶繭——繭中裹著半卷未燃儘的婚書。

巨舟在漩渦中解體，玄鐵殘骸凝成新的星軌。盲女們端坐浮棺之上，用斷梭織就的裹屍布浸滿秘色釉。當最後一道浪吞沒桅杆時，林婉兒聽見謝氏女的輕笑，歸墟深處升起七十二座紡車，每架車都鑲著玉璽殘片，紡出的不是絲線，是凝固的星芒。

尾聲：永織

潮汐退回永恒起點那刻，北境漁村的女童拾到枚冰蠶繭。繭衣上星圖閃爍，織娘們說那是林婉兒的眸。玄鐵巨舟的殘骸在歸墟入口凝成新島，島上生滿水晶桑，每片桑葉背麵都刻著陣亡將士的生辰。

"北境永在織造。"百歲盲嫗教孫兒辨認星軌紡車時，海平線突然升起無字帆。有漁人說月夜聽見青銅編鐘響，鐘聲裡混著冰蠶啃食史書的沙沙聲。

（終焉亦是初誕：①歸墟吞噬所有因果，開啟時空輪回；②冰蠶繭成文明基因，永續傳承；③無字帆在時空間永恒穿梭。故事在織梭聲中成為自洽的環，每個終局都是下個傳奇的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