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安然的新同桌名字叫張雅安。
聽到老馮把她們兩個排在一起時,趙安然和路悠悠都懵了。
路悠悠是因為她應對入學考試的抱大腿計劃胎死腹中。
而趙安然則是因為她和張雅安兩個人之間有點小不愉快。
入學第一天的晚自習,班裡的同學們大都來自不同的小學,和室友們通過白天的交流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礎,自然而然的以宿舍為單位坐到了一起。
趙安然和室友們也不例外,她們六個人前後坐了兩排,正熱火朝天地聊著天,路悠悠突然要去上廁所,趙安然跟著一起去了。
再回來時,有個一個女生坐在靠邊的空位上,剛剛是趙安然坐著的。
這個女生就是張雅安,她微微有些胖,皮膚是健康的麥色,雙眼皮很深很漂亮,眼尾微微上挑,眼珠黑的發亮。
趙安然愣了愣,硬著頭皮跟張雅安說:“這個座位是我的。”
張雅安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沒說什麼就走開了。
後來軍訓時,她身高和張雅安相仿,站位挨著,一次練習前後左右轉時,她一個沒站穩倒到一邊,差點把旁邊的張雅安也一起壓趴下。
張雅安伸手穩穩地扶住了她,還一臉擔憂地問她有沒有事。
從那以後,趙安然對張雅安的心情就有些複雜。
還沒有開新課,明天又要考試,班主任簡單介紹了考試信息之後,就讓他們上起了自習。
簡單地打過招呼後,張雅安從桌鬥裡摸出一本練習冊,低頭認真的做起了題。
趙安然也有樣學樣地翻出自己的數學教輔書,翻到了上次看到的頁碼,看了一會兒,她忍不住用餘光偷偷觀察起張雅安。
她正專注地看向桌麵攤開的習題冊,筆不時在一旁的草稿紙上劃動著,絲毫沒有察覺趙安然的目光。
趙安然心想,她一點都不像是裝的,她好像比自己更熱愛學習。自己雖然學習也很用功,但還是免不了時常要和自己愛玩的天性做鬥爭,尤其是她還特彆愛走神。
張雅安怎麼就能這麼專注呢?
趙安然胡思亂想一會兒,又看一頁書,循環往複,終於捱到了晚自習下課。
“快走快走!”路悠悠探身戳了戳趙安然的後背,她的座位在趙安然的斜後方,和那個襪子穿反的純情小哥趙天佑做了同桌。
“你和你那個同桌怎麼這麼用功,她一直在寫題,你一直在看書。”下樓時路悠悠忍不住吐槽。
“我其實是在走神……”趙安然歎了口氣,張雅安的注意力超級集中,一節課的時間,她隻分心喝了幾口水,然後又重新埋頭看書了。
“哎,咱們從操場上穿過去吧?”路悠悠提議道,樓道裡擠滿了下課的學生,鬨鬨嚷嚷的,她還想跟趙安然聊周嘉木的事呢。
初中部的教學樓和女生宿舍樓分彆靠近操場的兩個出口。
“你跟你的新同桌怎麼樣,我聽見你倆嘰嘰喳喳聊了一節多課。”
“趙天佑?我以為他是個可愛的純情少男呢,結果老師一走,他掏出來一本又厚又大的小說,《神墓》你聽說過沒?”
趙安然搖了搖頭,問:“於是你倆一直在聊小說?”
“主要是他聊,他絮絮叨叨給我講了半天這是個什麼故事,沒想他還是個話癆”
“哎彆說他了,你說我要是追周嘉木能不能行?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
“要不然你明天去他們年級打聽打聽?”趙安然開玩笑。
沒想到路悠悠當了真:“你說的辦法也不是不行,就是,是不是太招搖了一點?”
“你還真當真啊?”趙安然差點驚掉了下巴,又覺得以路悠悠的個性也許真乾得出來,正想要勸她兩句,突然看到有一團陰影從麵前飛速地竄了過去。
“啊呀!”她被嚇得一聲慘叫。
路悠悠被她的叫聲也被嚇了一跳:“怎麼了,怎麼了?”
“好像有什麼東西竄過去了?”趙安然驚魂未定地說,“可能是老鼠……”
“老鼠?!”路悠悠立馬緊緊抱住了趙安然的胳膊。
“應該已經跑掉了。”趙安然四處張望,老鼠沒有發現,卻看到一個橘紅色的光點明明暗暗的閃爍著,模模糊糊的好像有個人影。
“你看那邊?”她拽了拽路悠悠的衣角。
“什麼啊?”路悠悠疑惑地說,順著趙安然的手指方向看了過去。
“你看那是不是有個人?”
“好像是,是不是有人在抽煙啊?”路悠悠看了看,小聲地說,“這人膽子可真大,我聽說,晚上專門有老師在操場蹲點呢,就是為了抓早戀和違紀!”
“咱們彆往那邊走了。”趙安然拉著路悠悠掉頭往回走。
等她再回頭看時,那個光點已經消失了。
安然的英雄情結又蠢蠢欲動了。
-
第二天是周一,趙安然忍住心裡的蠢蠢欲動,完成了入學考試。
周二各個科目的老師正式開始授課。
午休時,校園裡一片靜謐,趙安然裝作上廁所,從教室裡跑了出來,躲躲藏藏地繞過了值班老師,跑到了操場。
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天氣太熱,跑到操場時,她半袖的後背都汗濕了。
方管裡麵又塞著一盒煙,包裝被揉得亂七八糟的,裡麵的煙也被捏的殘缺不整了。
她把煙盒摳出來攥進手裡,輕車熟路地跑到了廁所,直接扔進了馬桶裡,使勁地衝了三次水,又認真洗了兩遍手。
從廁所出來,趙安然感覺剛才還灼烈的陽光似乎都變得和煦了一些。
“我說過不閃躲,我非要這麼做——”,她雙手摁著撲通撲通直跳的心,哼著歌給自己壯膽,才走了幾步路,聲音就卡在了嗓子裡。
廁所不遠處,蔣述雙手插在褲兜,麵色不善地看著她。
趙安然的身體瞬間繃緊了,她語氣僵硬地問:“你怎麼在這裡?”
“我不能在這裡嗎?”蔣述語氣冰冷地要凍死人,“倒是你,你這個時間在這裡乾什麼?”
“不關你的事。”安然的聲音不受控地顫抖著。
“不關我的事?”
“偷東西好玩嗎?”
趙安然被蔣述問得心頭一顫,她在心裡告訴自己,她不是偷東西,她是在做好事:“你憑什麼說我偷東西了?我偷什麼東西了?”
蔣述表情嚴肅,他揚了揚手裡的手機,“都拍下來了。”
“拍下什麼了?”趙安然咬著牙回答,九月初灼烈的陽光下,她覺得周圍有瘮人的寒意漸漸將自己籠罩。
“拍下什麼了?”蔣述一字一頓地重複。
“你能不能不要學我說話!”趙安然嘴硬,身體卻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心想如果他真的敢怎麼樣,她就大喊大叫,老師肯定一會兒就來了。
蔣述聽到她孩子氣的話差點要氣笑:“小小年紀不學好,敢偷不敢認?”
“你抽煙就是什麼高尚的行為嗎?”趙安然也逆反了。
“小屁孩,注意態度。”他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威脅,“小心我揍你。”
“暴…暴力是無能者最後的手段!”趙安然情急之下想到看過的一句話,她抬頭瞪著他,好像這樣她心裡的害怕就能減少一些似的。
“……無能者?”蔣述沉默了一瞬,然後輕聲重複,眼神閃爍間,嘴角慢慢浮起一抹自嘲的笑。
趙安然咬了咬嘴唇:“我承認,確實是我偷的。吸煙有害健康!”
“所以你是為了我好?”蔣述麵帶譏諷地看著她。
趙安然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強撐著又說,“吸煙會得肺癌,肺癌會死人的,還會死得很痛苦!”
“你們兩個在乾嘛呢?!”一句中氣十足的話在不遠處響起。
午休值班的老師大步流星地朝他們走來,他瞪了一眼蔣述,嚴厲地說:“蔣述,又是你!這學期才開學兩周,你已經是第二次了吧,再有一次,就要被記過了!”
說完又問趙安然:“你是哪個班的?叫什麼名字?大中午不在教室午休,在這做什麼?”
“我叫趙安然,初一(2)班的。”趙安然老老實實地回答。
“他欺負你了嗎?”老師又問,麵前這個小姑娘看著就很乖,怎麼和蔣述攪和在一起。
趙安然飛快地掃了一眼蔣述,卻被老師看個正著:“你彆怕,實話實說!”
“你誤會了,老師。我中午睡不著覺,就想出來透透氣,結果迷路了,看到他就想問一下教室怎麼走?”趙安然一早就想好了借口,開學才兩個星期不到,校園這麼大,迷路應該很正常吧。
“你是什麼理由?”老師又問蔣述。
蔣述閉著嘴巴,拒絕回答。
“午休是為了能夠讓你們恢複精力體力才設置的,既然你們不用休息,”老師等了一會兒,看蔣述仍不開口,習以為常地指著視線內的教導處門口,示意他們兩人站過去,“你們就在那站著,罰站兩個小時,蔣述你離她遠一點。”
老師看著蔣述和趙安然站得離了兩三米遠,才放心地去巡視其他地方了。
“撒謊這麼自然?”
“關你什麼事!”
“脾氣這麼大。”
“小心我告訴老師你抽煙,還帶手機來學校!”趙安然小聲地威脅他。
“隨便你。”
趙安然挫敗地跺了一下腳。蔣述看起來對她的威脅毫不在意,她還能怎麼做呢?
“腳傷好了?”蔣述挑眉。
“嗯。”安然沒精打采地點了點頭。
這時,教導處的門突然開了,教導主任走了出來,他個頭中等,體型偏胖,麵容嚴肅,平整的眉頭在看到蔣述時皺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
他越過趙安然,徑直走到了蔣述的麵前,用氣憤又略帶一點親昵的語氣說:“又被逮住了?你說你,從轉學過來到現在,一共還不到兩個月,鬨出來多少事!你老子的麵子都被你丟儘了!”說完,他匆匆地走開了。
蔣述的表情很冷,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趙安然觀察著他的表情,過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撿起之前的話題:“你為什麼非要抽煙啊?”
“想知道?”蔣述偏頭斜睨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