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兩清(1 / 1)

千度入春懷 三火羽白 4140 字 2個月前

電光火石之間,商徵羽沒有朝顧允千出手,也沒有棄身後之人不顧,他選擇用自己的身體阻攔。

看著他身上的血跡,和地上的鮮紅。

顧允千慌亂抽回匕首,眼淚不爭氣的往下掉,染濕了潔白的衣衫,也染紅了自己的眼眶。

“你就這麼想保住她?!”

她聲音顫抖得不停,可眼中殺意卻越發堅定。

商徵羽捂著傷口,虛弱的開口:“阿允,我好痛,我們回去好不好?”

“商徵羽,你我一同長大,你該知道你這麼做意味著什麼……

你既然選擇…用我們之間的感情換她性命,倒也不必在我麵前演戲,我成全你就是了。”

顧允千一邊灑脫回答,一邊抬起持有匕首的手,待這句話了,那猩紅的匕首,也上移至兩人中間。

“阿允……”

察覺到顧允千話中的不對後,商徵羽慌亂的挽回。

他隻是想讓她放了虞芷柔,怎麼就扯到自己了?!

他怎麼就要跟顧允千一刀兩斷,橋歸橋路歸路了?!

可還沒等他解釋的話說出口,那橫在兩人之間的匕首,便先一步的落在地上,“呯”的一聲,發出響脆。

“不!阿允,不要……”

商徵羽慌亂的蹲下,去撿那柄掉在地上,已經混雜著鮮血與灰塵的匕首。

可這一舉動,非但沒有挽回顧允千的心,還讓他徹底忽略了身後的虞芷柔。

在商徵羽蹲下的刹那,顧允千從大氅裡又翻出一把匕首,毫不猶豫的朝著虞芷柔投擲過去,整個動作一氣嗬成,沒有絲毫停頓。

擲出的匕首與落地的匕首完全不同,不僅鋒利,還泛著鮮豔的綠光,讓人一看便知,它淬滿了毒。

匕首劃過虞芷柔的肩膀,最終被身後的柱子擊落在地,發出了一聲更脆的響聲。

而被綁住的虞芷柔,還沒來得及出聲,便隨著匕首落地,口吐鮮血,在震驚中沒了呼吸。

目睹了一切,卻來不及阻止的商徵羽,呆愣在原地,雖然他不知那是什麼毒,但他知道,虞芷柔死了……

剛從地上撿回來的匕首,在商徵羽手中,又一次掉落在地上。

這一次,它沾染上了更多塵土。

顧允千攏了攏大氅,企圖通過此舉,將那顆冷掉的心溫熱幾分,可她失敗了……

無奈,顧允千隻能通過拭去臉上的淚,來重拾自己那顆破碎的心。

“從此……你我兩清。”

瞥見商徵羽落寞的神情,顧允千已經麻木的心,居然又一次抽痛了起來。

她想不通,為什麼商徵羽會因為一個突如其來的人,而站在她的對立麵?

為什麼會因為一個和親公主,而跟她扯起了謊?

為什麼會因為虞芷柔,而威脅起了她?

看著眼前熟悉的人,看著那張曾心動過的臉龐,顧允千強迫自己轉身,無論他有什麼理由,事實擺在眼前,他們之間…回不去了……

“不!阿允,不要!”

商徵羽伸手去攔,可顧允千也有了準備,在商徵羽手落在大氅的那一刻,顧允千抬腿往外頭。

隨著商徵羽用力,顧允千身上的大氅滑落在地,將那柄裹滿灰塵的刀,緊緊埋葬。

整個過程中,顧允千沒有絲毫的猶豫,她一步步的朝著外麵走去,一步步的離開這個傷心地。

身後抓空的商徵羽,並沒有追上顧允千的腳步,也沒有望著那個離開的人。

他視線先落在地上的大氅,低喃:“真的沒有兩全法嗎?”

良久後,他眼含熱淚的鎖定了那頑強支撐的中柱。

次日上午,顧允千乘著馬車緩緩駛入京城。

在經過城門口的酒樓時,一個熱情的聲音將她攔下。

“小姐,您終於回來了!”

馬車外,頭發斑駁的老婦人正快步走來,老婦人頭上沁著薄汗,聲音卻格外爽朗。

“錢嬤嬤,有些日子沒見了,你可還好?”

顧允千抬手拉起車簾,露出久違的笑容。

“多謝小姐惦念,老奴一切安好。”錢嬤嬤也笑眯眯的回答。

繼而又道:“小姐,夫人得知您今日回來,一早便來了這迎聚樓,此刻正在裡麵等您呢。”

“昨日才下過雨,母親怎得來了?快!扶我下車。”顧允千大驚,趕忙下車,朝著迎聚樓大步走去。

她母親患有頭疾,每逢雨季都頭痛欲裂,往年這個時候,連地都下不得,今天怎的出府了?還來這麼遠的地方!

顧允千正擔心著,但在跨進迎聚樓前一步時,她好像突然想到什麼,猛地停下腳步。

“錢嬤嬤,母親……她怎麼樣?”顧允千收回腳步,轉身看向錢嬤嬤。

錢嬤嬤抿嘴搖頭,無聲的歎了一口氣,然後將這些日子的事情如實稟告:“沈家小姐走的當天,沈丞相就病倒了,沈大公子外出遊曆不在家,府裡連個操持主事的人都沒有。

夫人念著先沈夫人的情誼,便接下了沈小姐的後事,雖然有大公子跟著幫忙,但這些天夫人也累的不輕,犯了好些次頭疾。

不過……老奴卻覺得,夫人今年的頭痛的源頭,不是累的。”

錢嬤嬤點到為止,不再多說,她雖然是顧夫人的貼身陪嫁丫鬟之一,但終歸是一個下人,方才說的話已然是冒犯。

“我知道了,母親這些日子辛苦,剩下的交給我就是了。”顧允千點頭,目光堅定又果斷。

雖然她已經為沈鳶寧報過仇,但這京城的事情,卻還沒有完……

於她而言,硬仗才剛剛開始。

至於昨夜城外破廟的事,顧允千從來沒放在心上,因為她早已有了準備。

雖然如今戰局明朗,大乾勝利板上釘釘,但虞芷柔到底是北原和親公主,在北原沒有徹底成為大乾領土前,就算她故意害死大乾貴女,她也不用為任何人償命。

這事最終,隻能是沈家含淚咽下這個啞巴虧,朝廷欠下沈家一條命而已。

所以顧允千仰仗的底氣,從來不是沈家,也不是顧家,而是大乾宣武侯、神武鎮北大將軍——淩遠年。

淩遠年,今年二十七,他完美繼承了淩家世代相傳的作戰天賦,是戰場之上,鋒芒畢露的少年將軍;是馬蹄所至之處,無有不勝的絕世天才;是大乾最引以為傲的千古戰神。

也是此次差點打到北原老巢的主帥,更是丞相嫡女沈鳶寧的未婚夫婿……

或許,這也就是虞芷柔針對沈鳶寧的原因吧。

但這,也是顧允千敢當著商徵羽殺人的底氣。

朝廷可以讓沈家咽下委屈,也可以不管顧家請求,但唯獨不會得罪這位撐起大乾半邊天的大將軍。

現在之所以沒有處決虞芷柔,隻是因為淩遠年遠在邊關,還不知道此事,兩方都想趁著這個空檔,將事情定下來,但奈何空子太長,利益太少,這才爭論不休。

可能所有人都不會想到,他們攔住了勇往無前的淩遠年,卻沒有防住釜底抽薪的顧允千。

也不知道那些人看到虞芷柔屍體時,會做何感想?

顧允千惡趣味的在心底想著。

不過這都與她無關,接下來,她隻需要送彆沈鳶寧就夠了,因為沈家和顧家,是絕對可以保她到淩遠年回來的那天。

到那時,無論是因為沈鳶寧的緣故,還是因為他們幼時的情誼,淩遠年絕對會保她安然無虞。

迎聚樓二樓的包廂

“母親!”

推開房門,看著那熟悉的影子,顧允千不由得泛紅了眼眶。

聽到女兒聲音的顧夫人季瀾,忙撐著桌子起身,帶著頭上金翡翠步搖一起激動個不停。

“千兒……”

沒等季瀾有下一個動作,顧允千就快步走到桌前,扶著自家老母親重新坐下。

然後自己在原地轉了個圈,道:“母親放心,女兒一切都好。”

“一路上舟車勞頓,快坐下歇歇。”顧夫人拉住女兒的手,眼中儘是心疼。

她又不是沒外出過,那馬車在京城最好的官路上,都恨不得走五步顛十下,又何況是外麵的土路呢?

“母親,我真的很好,就是有些想你了。”

顧允千回握住母親季瀾的手,軟軟的撒著嬌。

“娘也想你。”

顧夫人憐愛的撫摸著顧允千鬢角碎發,眼中儘是心疼。

但顧允千卻從中聽出來,季瀾這些日子的不甘與忍耐。

“娘放心,寧姐姐的仇一定會報的。”

顧允千聲音輕柔的開導著,與昨日破廟裡的模樣截然相反。

“真的能報嗎?!”季瀾收回顧允千臉上的手,垂下眼眸。

她和沈鳶寧的母親莫逆之交,是年少時的情誼,對於沈鳶寧,更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兩人之間不似親生勝似親生。

當她得知沈鳶寧出事後,恨不得拿著刀砍了那個北原公主去,可…她做不到……

“沈丫頭出事後,你沈叔父就病倒了,鶴舟也不在京城,你父親便在朝堂上為沈丫頭討公道,言出也在私下四處遊走,可……好像都沒什麼用。”

季瀾的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後已然帶上了嗚咽。

“會報的,就算父親和沈叔父做不到,還有淩大哥在呢,等他的鐵騎踏破北原,整個北原都要為寧姐姐陪葬。”

“好好好!”

聽了顧允千的話,季瀾激動的連叫了三個好,然後……

整個人突然沒了意識,筆直的朝地上栽去。

“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