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夢(1 / 1)

青堂榭 側衍M 5211 字 2個月前

江微竹緩緩走來冷聲道:“你彆動他,再動快些毒素入骨,任天王老子來也是無力回天。”

見來人背上箭筒,徐團拍掉何遠寧的手躬身拜首的問,“還請問姑娘我大哥到底是怎樣了?”他也是急了,聽這話有幾分道理思忖也不直直問道。

江微竹並未理會,走到謝音巒身旁抓住其手腕。麵容不虞道:“師姐你如此儘心做什麼,人家還要質問你呢!”

謝音巒任她探脈亦不作聲。

徐團跪到地上,“女俠,多有得罪還望不要遷罪於我大哥。”

“我又沒說我要治他,你跪在這求我倒不如快去這村中尋個大夫來呢!”江微竹冷聲道。

何遠寧眼裡淚光閃爍正要跑去尋,手卻被拉住。“大哥怎麼了?”

範適登搖搖頭,“我身體疼痛已解,似是並無大礙。”這村中就算有大夫也不會給他治的。

“阿竹?”雲時雨有些不確定。這窮鄉僻壤裡他怎麼會撞見小師妹呢?

“是我,師兄。”江微竹從布袋取出玉瓶倒出藥來遞過去,“師兄你先吃這個,我們等會細談。”

見兩人說話謝音巒也是觀察起人來,此人眉目柔和,不見半點鋒芒,雙眼彎彎似盛滿溫潤柔意,青絲如瀑,白衣勝雪。

這人是江微竹的師兄,荔宮弟子。倒也是

不錯。

“那如此我們先歸寨吧!”何遠寧道。

“都說了勿動,還動。怎麼你嫌他命長?”江微竹撇眼何遠寧又看向徐團道,“跪這麼久還未跪夠?”

這話可真夠毒的,謝音巒都擔心他們跳起來打江微竹。

然何寧遠卻是沉默,眼淚一顆顆掉下來。“大哥對不起。”

範適登忙撫背安慰,“我無事,且勿哭了。”

幾人見這場麵都無語了。

徐團跪向範適登道:“大哥,我犯錯頗多……”

“如此情況,雙焰昇又當如何處置?”韋令被雲時雨攙扶著打斷道。

方才惡戰一刀向韋令砍來雲時雨離他遠,正是範適登將他救下。因此韋令對範適登亦多些尊敬,但到底蘭監寺之事不可忘。局勢一定下來他又開口問,隻怕是此事被眾人所忘。

“蘭監寺案……大哥,我願意解釋。”徐團麵色複雜愧疚道,方才他親弟徐圓的作為他才清楚。他自以為小事,卻不知他實則要害大哥身死。

江微竹麵上又多些不屑,她在高樓上將事情看的分明。生平她最是敬佩豪傑,尤惡此類叛主小人。

“先彆講。”江微竹走向範適登,“我先給你瞧瞧,可不一定能治好。”霎時眾人安靜下來。“我可不是救你,隻是還你借我師姐一刀之情罷了。”戰亂結束時那把赤焰刀謝音巒便遞還給了一土匪。

徐團麵色複雜的看著江微竹轉眼又看向謝音巒道:“俠女先前多有冒犯,得罪了!還望海涵。”

謝音巒不知所措,江微竹邊給範適登把脈邊道:“如此才像個樣子。”猛地一掌拍向範適登其胸口,哇的吐出血。

幾人目光不可置信望來,江微竹神態自若。謝音巒怕幾人動手忙站到江微竹身旁。

“她這是在逼出毒血。”雲時雨朗聲解釋。幾人目光驚疑不定,卻不敢出手。

江微竹又拿出瓶瓶罐罐倒出幾粒藥,範適登一口咽下。

又過了半刻鐘,範適登方拱手抱拳道,“我好多了。多謝姑娘!”

“這就好多了?!”江微竹冷嗤,“那毒頗為陰狠,方才你又動氣運功。這樣子你功力怕是僅有半數不到了!”

範適登卻是微笑,“多虧姑娘我才可保得性命,又還有何種妄想。”

徐徐清風走街串巷,一派柔意氛圍。見範適登無性命之憂,徐團垂首道:

“我當時與大哥分開,去尋小弟。尋了半日不見他,誰知他竟跑到了蘭監寺中。我想著燒香拜佛又非大事便去了,誰知我卻見他欲強逼一女子。我忙將她救下,但她卻非要將小弟告官。我左右勸不動她,她慌不擇路跑出去卻……卻掉進了水池……我要去救被小弟攔了下來。爭執間那女子便溺水死了。”徐團口中哽咽,“正巧被那方丈看見,他知曉我們是土匪。亦要去報官,我沒攔住,二弟便把他殺了。”

“如此……仿佛陷入魔咒,殺一個見一個。我也不知何時拿起刀……再醒來時便是一地鮮血橫屍。那時黑夜,我……便放出一把火燒掉了。”他一字一句道出這累累惡行。

韋令眥目欲裂,死死抓住雲時雨的手。似要忍不住衝上來。

陳選,李旦將徐圓架過來丟在地惡狠狠道:“大當家這叛徒如何處置?”江微竹箭上淬了麻藥,不過片刻就起效。令逃了半路的徐圓暈了過去。

“帶回寨中聽候發落。”何遠寧紅著眼道。

“聽小寧的。”範適登擺手。

“幾位少俠可否賞臉去我珩遠寨下敘一二?也好讓我感謝感謝。”範適登邀請道。

“去。”韋令道。

謝音巒與江微竹相視一眼亦頷首同意。

夏不眠雲時雨異口同聲道:“走吧。”他們還要看著到底如何處置這兩人呢。

天空澄澈明亮,延水山南的珩遠寨周遭種滿果樹。不過盛夏時節,樹上亦掛著許多果實。清風吹過,一片莎莎作響。

土匪讓出五匹馬來,讓五人騎馬上寨。範適登與何遠寧共乘一匹白馬走在最前。

江微竹騎馬靠近謝音巒悄聲道:“師姐……你不覺得這後來來的愛哭鬼和雙焰昇的關係不一般嗎?”

謝音巒背手擋住,“人多耳雜,你再胡言亂語。小心人家把你砍了。”她有意恐嚇。

江微竹撇撇嘴正過身,馬鞭一甩噠噠幾步跟上前麵兩人道,“範大哥!你還尚未給我們介紹你身旁這小兄弟的身份。”

範適登江湖名氣頗大,他們認識也是正常。見幾人尚無意表明身份,又時機不對範適登便不曾開口相問。

“這我倒是忘了……”範適登笑笑正要說卻被打斷。

“何遠寧,字憬。”何遠寧道。

“我還以為你不愛說話。”範適登意外。

“我隻是不愛和蠢人說話罷了。”何遠寧道。

“他是我大哥的親弟。”範適登解釋。

“雙焰昇還有大哥?”謝音巒詫異。

“當年軍中時的,”範適登笑了,“他對我頗為照顧。”

“難不成江湖傳言為真?”夏不眠策馬問道。

“不全為真,有些誇大了。都是往事了!”範適登搖頭道。

“可否詳細談談?”

“去寨中詳談吧!”範適登指著麵前珩遠寨的大門。

幾人說話間,珩遠寨悄然已至眼前。

守門土匪老遠見大當家騎馬歸來,早早便將布設的籬笆挪開。

進入寨門,處處都是茅草屋。人來人往穿梭不斷,見人歸來都麵帶喜悅躬身聲音洪亮大喊:“恭迎大當家回寨。”

“去準備些酒菜收拾房屋,我帶了五位俠來!”範適登朗聲道。

“是”

“是,大當家。”

一群人又忙忙碌碌離去麵上卻不驚訝,謝音巒便猜測應當是範適登總帶外人入寨以至這些人並不驚訝。

何遠寧先從馬上跳下又小心將範適登抱下來。

五人其後下馬跟至大堂。

大堂是座木樓,建的很是豪華。木屋正門足有十尺左右用青黑墨水題著道對聯。

珩有世間險惡難護人,

遠來鐘靈毓秀安己身。

橫批——何以度人。

入了門正中是三張披著白毛頗為寬敞的座椅,左右牆邊分彆掛著各類動物皮毛與各式武器。

幾人入坐。

“我還尚不知諸位少俠姓名,反正飯前無事不如先相互了解。”範適登笑笑,“如此便我先來說我範適登字青山,先前自珩宣王鐵虎軍中出。”

“江微竹。”

“謝音巒。”

“韋令。”

“雲時雨。”

“夏不眠。”

幾人都報上姓名,韋令冷冷道:“不知雙焰昇要如何處置你二當家三當家?”

“並非我有意包庇,若是依我看。最好於寨中斬首示眾。不知韋小兄弟意下如何?”範適登沉默片刻道。

“如此甚好,隻是我想要親自動手可否?”雖是詢問,韋令麵色卻大有不應便要發瘋之態。

“如此……甚好。”範適登閉眼道。

“範大哥不追究兩人叛變之原因?”江微竹問。“還有何大哥又為何會突然趕來?這事怕是疑點頗多。”

這話便是將幾人心知肚明的疑點點破了。

雲時雨無奈扶額,這到底是人家寨子裡的事,這麼問還是有些唐突啊。

“前幾日我早早發覺寨中一人行蹤頗疑,苦於無證據便悄然跟蹤。今日方露出馬腳。尚未用刑他便將事情都說出來了。”何遠寧道,“大哥你可要見他?”

“既然寨主要先處理事物我等就先暫避一二。”雲時雨道。

“多謝體諒,待客不周得罪了。”範適登道。

陳選帶著五人順著石路走,此地一片陰深竹林,小橋流水環繞一棟竹樓。正是處清幽雅地。

江微竹忽低聲道:“久近澄陽未解明,路遇參商方覺苦。”這聲音微小唯有與她並肩的謝音巒聽見,卻仍是模糊。謝音巒疑惑望去,江微竹卻並不解釋對她笑了笑拉著她向前走去。

靠近了門扁上題莫逆樓三字。

左聯天涯千山浩瀚,

右臉萬古知己難逢。

陳選開門,五人走進。屋內空蕩明亮,架了滿室的竹簡,玉帛,錦書。

“這莫逆室是專門招待貴客所用,其中書籍皆可翻閱。樓上有空置客房,若是疲乏便可上樓休息。晚宴前,我會來尋各位。還是多謝少俠們出手相救。”陳選道,“對了若有事,站在樓上喚我陳選便可。這就先告辭了!”他拱手轉身走了。

“雲師兄,你為何會在這?”江微竹率先問道。

“這屆江湖論武大會即將開始,師父讓我下山曆練順便尋個武器來。”雲時雨道,“這位是九宮門督然長老的親傳弟子。當時你下山匆忙,不知道吧!”他將夏不眠拉過來。

“這位是蘭監寺的小道人韋令,當時我們身無分文差點餓死多虧他給我們打了碗粥。”雲時雨笑道。

韋令亦是微微笑。

“這是我師姐。”江微竹拍拍謝音巒,“我們也是要來曆練的。”

……

“我當然不服!你口口聲聲要與我共享這山寨,說多事都聽我之語。這些年來我說的,做的,你何時不曾反駁過我?”黃重明胸膛起起伏伏,“開戰攻寨時每每都是我在前,可為何最後功勞都到你身上?如今你江湖之中義薄雲天,我寂寂無名!可你明知我最好這名聲。”

“眼見籌謀三年計劃就要得逞,誰知又是幾個半路來的小毛孩偏偏壞了我事。怎麼你就處處如此幸運?讓我偏半點贏不過?軍中王爺對你高看一眼封做軍長,王爺反叛;本想著你此次定當逃不過!可誰知……”

“夠了!”範適登拍案怒道。“軍中之事你我都清楚,如此信口雌黃你是想將那些虛無縹緲之事都坐實了不成?我說與你享山寨難不成我有什麼你無不成?我為何反駁你,那些提議又有何可取?”

“怎麼急了?”黃重明笑了眼中流露徹骨的恨意,“人生來千麵,死後白骨一顏。世間紛紛擾擾,不過是世人說了算!你再辯解也改變不了!”

“我隻知真相為真,虛像為假。”範適登站起道,“眾人口說紛紜又如何,真相並不是信者多便會為真!”

“那你孤身一人守著到墳塚好了,”黃重明麵色黑青,“總歸有一日你會發覺,唯有信者多真相才會為真相!縱是殺了我又如何,我也不會就此輸給你!”黃重明吐出一口黑血,雙腿一彎跪倒在地。

他這一生想贏一人,可到最後也沒贏得一局,不過最後幸好也不算輸。

範適登大喊:“來人!快來人!”

守在門口的何遠寧忙破開門衝進來,範適登試了試黃重明的鼻息閉眼道:“他死了!”

何遠寧皺眉還未說話陳選又慌忙跑來口中大叫:“不好了!不好了,二當家死了!”

何遠寧眼瞳微睜看向範適登,他力氣儘失癱坐在那似乎人人都想爭搶的椅子上。

死訊突如其來,如一柄利刃刺入他毫無防備的心臟。前波未平後波又起,這消息成了壓倒範適登的最後稻草。

範適登神色恍惚,“帶……帶我去看看。”

“砰”雙斧與黃鉞相撞,聲音尖銳刺耳。藍魁感到沉沉壓力襲來,手中黃鉞抑製不住緩緩向下壓去。

藍魁馬步一紮,雙臂運氣邊施力邊大喝道,“起!”

那黃鉞不再動彈竟還緩緩有了上升趨勢。

劉沿手上兩斧運斤成風猛地壓下,雙手一揮斧頭便朝藍魁劈去。藍魁反應極快橫握長鉞擋住攻勢,劉沿一斧壓長鉞,另一斧轉向便要朝藍魁雙手砍去。

藍魁及時鬆手,彎下腰單腳點地使出掃堂腿。劉沿氣沉下盤,雙手一翻斧子便要朝下劈去。藍魁橫躺在地仰麵見斧逼來,雙腿蹬住劉沿小腿便沿著沙石飛出。

兩斧就要插入土中,黃鉞便要從空中落下藍魁亦要趕來。劉沿忙舍了雙斧與他赤身搏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