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拿著一筐繡線朝著屋裡走去,突然一聲呼喊從院外傳來。
“阿榆,看我給你帶的桂花糕。”桑榆停下腳步扭身望向屋外,一個翩翩少年向她飛奔而來,洋溢著笑容。
桑榆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不知這時陸漓池怎會來。她快步向庭院外走去,麵帶笑容地看向眼前意氣風發的少年。
桑榆和母親許沐蘭相依為命,許沐蘭是繡坊的繡娘,桑榆在母親的教導下繡工也是小有名氣。
她與陸漓池青梅竹馬,兩家人隻等著桑榆到了出嫁年齡讓他們成親,想到這桑榆麵帶羞意的看著眼前的未婚夫君。
隻見他身穿白色衣袍,麵容俊美,嘴角勾起微微帶有笑意,清秀儒雅。幾絲秀發落在額前,少年芝蘭玉樹,在暮色下顯得格外耀眼。 看見桑榆朝他走過來後,陸漓池在院門口停下腳步,他左手提著一大袋桂花糕,右手緊緊握著一個簪子。
陸漓池將桂花糕放進桑榆的繡框裡,緩緩開口道:“阿榆,伯峰說這家新開的桂花糕最好吃了,你嘗嘗味道怎麼樣!”
他邊說邊打開袋子拿出一塊桂花糕送到桑榆嘴邊。
桑榆抬頭看著陸漓池將那塊糕吃了進去,糕點香氣撲鼻、入口即化,那絲絲甜意充滿了甜到看心坎。她加速咀嚼,臉頰鼓囊囊的像個小倉鼠一樣。
陸漓池看著她吃的這麼香,嘴角上揚笑出了聲,輕輕的用手擦去了桑榆嘴角邊的殘渣。突然想到什麼,有沉默不語。
當今戰事吃緊,邊關戰事頻發。這幾天官府在征集軍隊,陸漓池作為家中的男丁自然要前去參軍。
過了良久,陸漓池開口打破了這溫馨的氛圍。“阿榆,我要參軍了,明日走!”
“啊!明日,為何如此快?”桑榆抬頭驚訝的看著陸池,眼中滿是不舍,這幾天她也聽說了邊關戰事吃緊,官府在召集男丁。但卻不曾想他明日就要走,她心中萬般不舍。
看著眼前心愛的姑娘,陸池很是不舍卻也沒有辦法。
“胡人屢次騷擾邊境,百姓流離失所。阿榆,父親常常教導我有國才有家,我必須要去趕走他們。”
陸漓池看著眼前的姑娘,目光堅定。
桑榆看著陸漓池,四目相對,她知道他的家國情懷,微微點了點頭。
陸漓池拿出一直藏在身後的簪子遞給桑榆,“我在街上看到這個,想著很是適合你,你戴著定會很好看。”
桑榆看著陸池手中的簪子,一朵芍藥花被鑲嵌在上麵,潔白無瑕。
她抬頭看向對麵的男子,陸漓池一個手有些緊張的撓著頭,微風拂過,他臉上還帶有絲絲的羞意緩緩開口道:“你若是想念我,便可看看這個簪子,把它當做我。”
桑榆抿著嘴輕輕笑了一下,臉蛋微紅的柔聲說道:“我等你平安歸來”,臉上藏不住的笑意。
“陸漓池,快來。”正當兩人情意纏綿時,一道粗獷的聲音傳入兩人耳中。
李伯峰著急忙慌的朝著兩人跑來,走到他們身邊氣喘籲籲的拍了拍陸漓池的肩膀道:“你小子,媳婦是你的,彆人搶不走。”
這輕挑的語調傳入桑榆耳中,她害羞的低下了頭,微微抿著嘴笑。
李伯峰十五歲時搬來這裡成了陸漓池隔壁的鄰居,跟著舅父一起生活,兩人家中隻隔了一麵牆,交情十分好,自然也和桑榆十分熟悉。
看著眼前的好兄弟,陸漓池連忙拍下了他的手,將他趕到一邊。
李伯峰也不生氣,反而一邊走一邊朝他們喊道:“不然你們今日便成親,反正成叔和蘭姨早就知曉你們的事兒。”
“他們隻盼著你們早日成親嘞,嘿嘿嘿。”李伯峰邊跑邊笑出了花兒。
看著李伯峰遠去的背影,陸漓池麵色微紅,撓撓頭道:“這小子,彆聽他瞎說。我們成親可一定得好好準備才行,不可如此急促。”
雖然嘴上這樣說,但是心中早已樂開了花,臉上的笑意止不住。
陸漓池看著眼前的人,心中也想早些將她娶回家,但總要等到她到出嫁的年齡。
桑榆臉蛋微紅,抿著嘴輕輕的笑著。兩人站了好一會,直到許沐蘭喊桑榆進屋,他們才戀戀不舍的分開。
在屋子裡的許沐蘭看著嬌羞的女兒便明白了一切。陸漓池要出征的事兒她也是才知道不久,她看著陸漓池長大,又與他已故的母親是在繡坊時的好友,自然對這孩子信得過。
但她還是將桑榆招呼過來,對她道:“阿池這孩子我信的過,她父親教書多年明事理,又教授你詩書,母親雖是後母卻也還過得去,他阿弟雖是後母帶來的,年齡雖小但總算還與你親近,你嫁給阿池我是萬般放心的。”
桑榆看著母親,自少時父親離世後,她們孤兒寡母相依為命。如若出嫁以後家中隻剩母親一人,想到這她有些傷感。
“娘,女兒舍不得您,我不出嫁了,一輩子陪著您,好不好。”桑榆抱著母親,心中滿是不舍。
“傻孩子,又不是明日就要出嫁。好了,早些去休息吧!”許沐蘭拍了拍她的肩膀,心中若有感慨,女兒長大了,遲早要嫁人。
夜深了,窗外黑壓壓的一片。桑榆房中燃著蠟燭,她繡著手中的荷包若有所思,她進來在書中看到了一種失傳已久的繡法,名為蘇繡。
近段時日她一直都在練習這種繡法,看著荷包她用蘇繡繡上了芍藥花的花樣,並且最後在荷包繡上了幾個字,仿佛要將所有的愛意和思念一並繡入荷包中。
外麵雞鳴聲傳入桑榆耳中,她舒展了下身子,抬頭朝窗戶外麵望去,天竟快亮了。
突然窗戶外麵隱隱約約出現了一個人影,桑榆心中驚了一下。還沒有等她反應過來,陸漓池已經走到了她跟前。
“阿!阿池,你怎的來了。”桑榆一動不動的看著眼前的人。陸漓池看著桑榆心中滿是不舍:“阿榆,天亮後我就要走了,我來看看你。你方才在做什麼?”
桑榆握緊了手中的荷包,緩緩的伸出手將它遞給了陸漓池。
“阿池,這是我繡的,等你回來拿著它來娶我,好不好?”,桑榆將荷包放進陸漓池手中,用手指按壓讓他握緊。
陸漓池握緊了她的手,眼中帶有一絲心疼:“你竟一夜未睡?”
他心疼的用力將她擁入懷中,眼神堅定的對她說:“等我回來我們就成親!”
窗外天色已微微亮起,陸漓池必須要離開,兩人短暫的告彆後,桑榆望著陸漓池遠去的背影,心中默念道:“阿池,你一定要平安歸來。”
待到陸漓池回到家中,父親已經在院中等待。招呼著他過去道:“阿池,我授你予詩書,教你明事知禮,現今你已經長大,戰場上刀劍無眼,兒啊,你要好好護著自己。”
陸漓池看著父親,眼眶微微濕潤。自從十歲時母親離世後,父親又娶了後母,他心中有埋怨父親在母親屍骨未寒便又娶妻,便開始梳離父親,兩人關係開始生疏。
看著父親蒼白的頭發,他發現父親竟已經老了這麼多。記憶中那個儒雅的青年如今也彎了腰,白了頭。
還沒等陸漓池開口,他又說道:“阿榆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你莫要辜負她,爹就等著你們成親,這樣我就是閉眼也能去見你母親了。”
陸漓池看著父親點了點頭,他聲音有些沙啞道:“爹,我不會辜負阿榆,兒和伯峰一起也不會有事的,倒是您要好好保重身體。”
陸漓池看著父親,心中滿是不舍,但他不知這是他見父親的最後一麵。
自陸漓池走後,桑榆一邊幫母親做些繡品換錢貼補家用,一邊等著陸漓池回來。
閒暇時她經常拿出陸漓池送給她的那個芍藥簪子,看著簪子發呆。潔白的芍藥花象征著他們直間的情感:“她和阿池心意相通,彼此情有獨鐘。”
正是晌午,驕陽似火。繡坊老板急匆匆的從外麵趕來,進門狠狠灌了半壺涼茶,高興的對桑榆說道:“阿榆,你前些天繡的那個什麼蘇繡的帕子,有一個富家小姐看上了,要出高價買呢?”
許沐蘭坐在那裡,有些驚訝的說道:“可是真的?”要知道現今一個帕子根本不值錢,不知道是怎樣高價。
桑榆看著母親,臉上露出笑意。她聽後也很是高興的說道:“高價,可是當真,這樣娘以後便不用那麼勞累了。”
許沐蘭看著女兒,她臉上的笑意掛不住。這是繡坊老板連忙對她說道:“是鄰縣喬府的小姐,她在這裡逛街市時瞧見,很是喜歡,便付了三兩銀子的定金,說是要六個不同花樣,回去送給她的好友,五日後送過去。”
桑榆聽了繡坊老板的話,心中也很是歡喜。但有些疑惑的開口道“可是,五日會不會太趕了。”但她又想了想,五日似乎也可以完成,不過她緊著些罷了。
許沐蘭有些擔心女兒的身體,五日的時間有些緊,想著推了這樁生意。還沒等許沐蘭開口,桑榆連忙說道:“您放心吧,我會按時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