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夫人從跑車上優雅的走了下來，著一身淡紫色的套裝，顯得清新脫俗，臉上的妝容也十分精致。談汐在一旁看了看表又看了她，六點，她現在不應該在序林的家長會上嗎？

“走啊，談汐。”眾人隨著她的眼神望去“怎麼？你認識？”

“嗯，你們等我一下。”

談汐還是抑製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走了過去“胡夫人，您好，我是談汐，序林的家教。”

胡夫人抬眼看了看她，她記得她，那天來家裡的家教人選，好像是老胡的追求者的親戚。她微笑著看著談汐，優雅卻有種居高臨上“我知道，談小姐，有事？”

“如果我沒記錯，今天晚上有序林的家長會，您沒去嗎？”

“就這事？”胡夫人招呼車內的同伴下車，並不當一回事的說到“序林家長會沒什麼可擔心的，我沒去過......幾次。”

“可這次很重要呀，有成績分析的。”談汐據理力爭。

“我們序林真是好福氣，趕上了一個這麼有責任感的老師，如果你感興趣，你去吧。”

“您不感興趣嗎？您為他請英語家教不就是為了讓他成績再提高一點嗎？”

“談小姐。”胡夫人見她如此執著，一點眼力價兒都沒有，隻好停下了腳步，煩悶的皺起了眉頭，“說白了，我對序林的成績，一點都不擔心，不，一點都不關心。關於他的事情，你找序川可能更快一點。”

胡夫人沒再說什麼，徑直走了，遠處的玻璃映出她和同伴說說笑笑的臉龐。

談汐一時竟說不出話來，這是什麼媽媽？你都不管你家孩子，我還能替你參加家長會去不成？

談汐扭頭就走，返回大家身邊時，她的腦子亂極了，這一個月序林有多努力她完全看在眼裡，眼前車水馬龍，自己卻像被定住了。

談汐給序川發了條微信。

【今天序林家長會，你知道嗎？】

等了一陣，卻並沒有等到回複。

我真的是欠你的！

“大家不好意思，我有點急事，先走了，你們吃吧！”

十九中學，序林和田越作為家長引導員被留了下來，教室漸漸被坐滿，家長們拘謹又禮貌地和附近的人寒暄著，老師已經站在講台中央，等待開始時間的到來，而序林的位置依舊是空的。

序林沒說話，望著空蕩蕩的座位，也不知道自己是失望還是無所謂，反正沒有預期的那麼難過，但也沒有想象得那麼堅強。

他甚至開始想象，她現在在哪呢？是和朋友一起下午茶還是在美容院裡做臉，亦或是在西海大學裡等老胡？但不管怎麼說，即便她時間充裕也很難想起今天的家長會吧。

序林靠在走廊得牆壁上，田越也跑了過來，他們的角度，剛剛好能看到教室裡得一角，白熾的燈光似乎帶著嗡嗡得響聲，讓序林有些煩躁。

他漸漸蹲下，抱住雙腿，讓頭抵住膝蓋來緩解疼痛，雖不想承認，這頭疼的毛病倒是跟她有積分相似。

“怎麼了，家長沒來不是得高興，看你還挺沮喪的，你看我爸那臉，快耷拉到地上了。”田越知道序林在想什麼，隻能打趣起自己。

“你不懂。”

“聽說最新的《jojo》更新了，一會去漫畫書店呆會？”

“不去了。”

“誒，你先起來。”田越用腳踹了踹序林。

“乾嘛？”

“你先起來。”

序林抬起頭，剛想要痛罵田越，卻順著他的眼神看到了她。

談汐。

談汐從走廊的儘頭而來，笑靨如花，向他們招手，馬尾隨著奔跑而左右搖擺，有如序林的心，也許是頭疼的緣故，他有點想流淚。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談汐弓著背，兩手搭載在膝蓋上，剛跑的太急，有點踹喘不過氣來“我沒遲到吧，嘿，你們這教室的位置也太偏了，我都跑錯路了，快，快帶我進去呀。”

序林愣了一下，看著談汐，總覺得這不可能是真實的。

田越見序林一動不動，像傻了一樣，趕忙帶談汐坐到了她的位置上。

序林從小小的縫隙間看到了自己的座位也不再是空空的，心裡有如一股暖流用過，他多少次幻想過這種場景，卻沒有一次實現過，明明他的心願就這麼簡單。

序林拒絕了田越去小賣部喝可樂的邀請，家長會期間就趴在門邊向裡張望著，他看到談汐經常起立拍手鞠躬，也看到她一直掛著笑容，家長會的內容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次他的家長也來了，有人因為他的努力鼓掌也有人為他記下成績分析的內容，這感覺真的久違了。

家長會過半，序川也出現在走廊上，他看著序林向教室裡張望，神情上卻毫不落寞，難道媽媽來了？

序川快步走了過去，他接到談汐的短信後才知道序林今日有家長會，本來時間就很緊張，六點的交通狀況更是糟糕，讓他足足在路上耽擱了一個多小時。

“序林。”

“哥？？你怎麼來了？”序林驚愕。

“開家長會，你怎麼都不告訴我？”

序林本不想告訴序川的，因為序川工作太忙，每次家教課後他都會返回公司加班，最近公司裡似乎也出現了什麼新的問題，他不想再節外生枝了。

而且三年前那件事發生之後，序川對他實在是太嚴格了，有時他竟覺得序川和爸爸在某些動作、語言上都重合了，他有點怕他。

“你來晚了。”序林指指教室裡麵。“我現在有家長了。”

談汐笑著和鄰座的家長攀談著，時不時的皺皺眉、點點頭，儼然一副和一屋子家長產生共鳴的樣子。

序川定定看了許久，有些意外。

談汐笑起來時眼睛如新月般透亮，認真皺眉時又如受驚的小鹿，她是那麼自若的在裡麵應付著一切。

當然，最令序川想不到的是，她竟然來了，不管是因為什麼，她確實是個可靠的人。

家長會後，談汐拿著老師發放的成績分析走出了教室，毫無例外，序林同學除了嚴重的偏科外，與人友愛、尊敬師長、勤奮誠信，談汐在家長會上受到的老師表揚比自己在整個高中受到的表揚都多，自己的招牌微笑都越來越僵硬了，她不明白，這麼好的孩子，媽媽為何不想來開家長會呢。

兩兄弟等在門外，見她出來，序林立刻迎了過去，序川跟在他的身後。

“序川？”

談汐一出來便看到了他，今日他穿了一件灰色的大衣，更顯得英姿綽綽。

談汐內心有點驚慌，難道自己多管閒事了？本來這家長會是由序川來開的？

而序川似乎很快便察覺到談汐的疑問“謝謝你，家長會快開完了我才到。”

“是啊，談汐姐，多虧有你，我認識的大人可都沒你靠譜。”

談汐這下才鬆了口氣，忽然想起來手上的成績單，開心的在序川的眼前晃了晃，“序林這次的英語成績進步很多！連班主任都表揚他了呢！”

序川唇角弧度漸深，道“談老師厲害，之後我我就不旁聽了，說到做到。“

耶！！

序林和談汐興奮的跳腳，不枉他們這麼努力，其實仔細想想，序川的行為除了激勵了他們的鬥誌，好像耶沒那麼大的負麵效果。

一想到這，談汐不禁懷疑，這是不是序川故意的？

序林為表感謝，提議一起去小賣部吃冰淇淋，三個人並肩走在校園裡，一盞一盞路燈的影子越過三人流淌而過，這季節的香樟正是繁盛，滿校園飄著清香味，談汐感覺自己回到剛剛入初中的時候，她的初中也有一棵大大的香樟樹，晚自習下課後她與同學三三兩兩回家，總會聞到這好聞的味道。

談汐自顧自的分析起序林的成績，序林有時點頭，有時卻想狡辯，但看到序川的臉便又忍了下來。

小賣部離教學樓不遠，穿過操場，再走個兩三百米的小路，一個白色紅字的招牌便映入眼簾。

小賣部中，似乎還未有要打烊的樣子，角落裡有幾個學生一邊喝汽水一邊討論著數學題，販售區也依舊火爆，幾個女生拿著以近期流行的男明星為封麵的本子竊竊私語。

序林為儘地主之誼，從冰櫃中拿出兩袋葡萄冰，遞給談汐一袋，另一袋自己吃了起來。

“他不吃嗎？”談汐下巴指指序川。

“我哥不吃冰、不喜甜、自律得可怕。”序林小聲嘀咕著。

序川看了看談汐手上的葡萄冰，拉開冰櫃拿了一袋草莓味的，遞給她，又將她手上的扔回了冰櫃。

“誒！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草莓味的？”談汐驚歎，接過冰淇淋。

序川戲虐的勾勾唇“那天的水果拚盤，草莓都吃完了，葡萄也一個沒動，我不知道你喜歡吃草莓，但你肯定討厭吃葡萄。”

談汐哪知道他要把這事兒翻出來說，嘴角抽搐的說了句“還真是麻煩您記得了。”

序川和談汐在序林的帶領下，逛了逛小賣部的販售區，談汐不難看出，序林對待序川仍舊是小心翼翼的，連拿個本子都要先看一眼序川的臉色。

她著實不懂，因為她和弟弟談陽逛超市的時候，談陽從不顧及自己，在他心裡，仿佛姐姐的錢是大富翁裡的鈔票，逛上一圈又有係統分發。

談汐看不慣序林小心謹慎的樣子，挽著序林就把他剛剛心動的筆、本子、零食都劃拉到購物車裡。

在談汐的帶動下，序林也不再看序川，儘數把自己想買的都扔了進去。

序川看著那些垃圾食品搖了搖頭，但也沒說什麼，反倒是愣愣的看著他倆的背影出神，序林很久沒這麼無所忌憚了。

“序川？”待到結賬，身後人傳來陌生的聲音。

三個人回頭看去，小賣部老板阿賢狐疑的小聲問詢著。

阿賢從沒想過會以這樣的方式再次遇見自己的大學同學，他的聲音雖充滿懷疑，但看到序川的一瞬間眼神卻堅定的笑了起來。

沒錯，是序川，那個學習好、長得也帥、獨來獨往但及其講義氣的序川。

“你認識我哥啊，阿賢哥？”序林可是小賣部的常客，他、田越和阿賢因為《JoJo》而熟識起來。

“好久不見啊，林孝賢。”序川一愣，顯然對於這次相遇也毫無預期。

林孝賢，序川的大學同學，雖不在一個班級，但兩個人因為拳皇結緣，經常約到一起拚個你死我活。聽說阿賢大學還未畢業，就和跑物流的老爸一起出去工作了，沒想到現在竟然還開起了小賣部。

“好久不見，好久不見。”阿賢顯然有點興奮“序林你是序川的弟弟啊，我說總感覺你像誰呢，哎呀，真的是，序這個姓氏可不常見，我應該想的到的。”

“這位是......”阿賢的目光落到談汐的身上“你女朋友？”

“不不不......”談汐忙擺手，解釋道“我是序林的家教老師。”

“真沒想到，我們又見麵了，你們大學畢業之後我給你打過電話，但是都找不到你了。”

序川沒有搭腔，甚至連笑容都是擠出來的，他不自然的看了一眼序林，見他剛好和談汐趴在櫃台上饒有興致的看著一個白色的箱子，才放心下來。

那段日子，是一段兩兄弟都不願再提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