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筵剛進門就看見了桌子上擺放的那一大束玫瑰花,和像隻大狗狗似得黑衣男孩趴在白清婷床頭,白清婷溫柔地看著那個男孩,鄧筵眸色一凜,大步邁了進去。
“鄧醫生,你這麼早就來了呀!”白清婷微笑著向鄧筵說。
“我昨晚值夜班,這會剛下班,給你帶了早餐。”鄧筵說著把手裡拿著的早餐放在了床頭櫃上。
白清婷點點頭繼續笑著說:“那就謝謝鄧醫生了,我今天好多了,沒有不適的感覺。”
白清婷注意到鄧筵的目光停留在歌行楷身上幾秒鐘,她用餘光瞟向歌行楷,見歌行楷直直的盯著鄧筵,於是充當起了介紹人的角色:“小楷,這位是鄧筵醫生,我在這個醫院做手術多虧了鄧醫生。”
“鄧醫生,這是小楷,我弟弟。”白清婷考慮到歌行楷的身份,沒有把他的真名告訴鄧筵。
歌行楷慢吞吞地站了起來,仍然直直地盯著鄧筵,眼睛微微一眯慢慢伸出手說:“謝謝鄧醫生照顧白姐姐了。”
鄧筵回視過去,扯著嘴角做出微笑的表情伸出手說:“不客氣,這是我的分內之事。”
鄧筵的手剛接觸到歌行楷的手,歌行楷就放下了手,轉身拿起水果刀給白清婷削蘋果了,白清婷絲毫沒有注意到二人的小動作。
隨後鄧筵看向白清婷說:“那我就先走了,有任何情況隨時聯係我。”
“嗯,再見鄧醫生。”白清婷笑著向鄧筵揮了揮手。
鄧筵說了“再見”二字就出去了,在醫院的天台,鄧筵點燃了一根煙,回想著他像個毛頭小子一樣一大早滿懷欣喜與期待去早餐鋪挑了他覺得白清婷會喜歡吃的東西,怕早餐涼了一分鐘也沒敢耽誤就來到白清婷病房,但是聽著白清婷那疏遠又客氣的客套話,使他心裡有些悶悶的,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了下來,但就是有些莫名的不爽,鄧筵自嘲地笑了笑。
一根煙燃完,鄧筵走下了天台,在樓梯拐角處,看見歌行楷身著一身黑,戴著帽子和口罩倚靠在欄杆上,似乎是在等他,鄧筵走近:“有什麼事嗎?”
歌行楷麵無表情地說:“感謝你對白姐姐的照顧,白姐姐要回家了,我會請人照顧她的,就不勞煩你費心了。”隨後他從兜裡拿出來一個信封,裡麵裝著厚厚的東西,鄧筵眼疾手快,迅速把歌行楷的手按了回去。
“照顧她是我的責任,也是我的榮幸,我不會讓她感到她隻有自己一個人的。”鄧筵簡短地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歌行楷注視著鄧筵消失的地方出了神,他的眼睛微微眯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嗨嘍,小鬼。”謝韻竹看著歌行楷走進病房,朝歌行楷揮了揮手。
歌行楷給了謝韻竹一個大白眼,傲嬌地扭過頭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
“誒你這小鬼,看見你竹子姐姐來了也不知道打個招呼呀,真是沒有禮貌啊。”說著謝韻竹就要起身“教訓”歌行楷了。
歌行楷作出格擋的姿勢,用慵懶的語氣說:“姐姐好,姐姐妙,見到姐姐真是棒~”
“哼,這還差不多。”謝韻竹走上前去揉搓著歌行楷的腦袋,把他的頭發揉得像雞窩一樣才罷休。
白清婷看著二人的互動,臉上一直掛著溫和的笑容。
二人打鬨完畢,謝韻竹拉著白清婷的手說:“可以跟我說說嗎,這回又是咋受傷的?”
白清婷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經過跟謝韻竹說了,隻是把鄧筵在其中的作用用隊醫代替。
謝韻竹說:“沒想到外出調研還是個高危職業,你以後可得小心點啊,話說這個隊醫還挺負責任,男的女的呀,多大了?”
謝韻竹總是能抓到話裡隱藏的重要東西,白清婷不想瞞著謝韻竹,隻能無奈地說:“是鄧筵。”
謝韻竹突然就憤怒起來,她壓抑著情緒問:“他?回來了?他是什麼意思啊?你們怎麼能一起工作?你倆八字不合吧,怎麼一遇到他總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白清婷猜到了謝韻竹會有這麼大的反應,苦笑道:“你問了一連串的問題,我先回答哪一個呢?總之,他現在在這個醫院工作,一起共事也是純屬巧合罷了,這次手術多虧了他的幫忙。”
謝韻竹狠狠地翻了個白眼:“他最好對你沒有壞心思。”
白清婷苦笑。
“對了小蜻蜓,告訴你個好消息!”謝韻竹眨著眼睛湊近白清婷。
“什麼好消息!”白清婷露出期待的眼神。
“這小鬼的公司要搬來B市了,我作為簽約化妝師也會來這邊工作。”
“哎等等,我怎麼不知道?”歌行楷疑問地說。
“啊?你不知道?就在下個月底就遷過來了嘛。什麼破公司啊,公司遷址自己家的藝人卻是最後知道的。”謝韻竹為歌行楷抱不平。
“那真是太好啦!這樣我們就能經常見麵了!”白清婷激動地說。
謝韻竹抱著白清婷蹭了蹭她的臉蛋說:“是呀小蜻蜓!”
歌行楷更是激動地合不攏嘴,根本把他是最後知道的這個消息的沮喪拋之腦後。
二人因為有工作上走不開,隻待了一會就都離開了。
未來的一個多月內,在鄧筵的幫助下,白清婷從醫院轉移到家裡養傷,從能拄拐下地走動到完全可以自己走路,白清婷享受著鄧筵無微不至的照顧,隻是那層窗戶紙誰也沒有捅破。
休假了一個多月,回學校的時候正好是期末周,白清婷完成了自己的監考判卷任務之後就正式進入暑假。
書桌前,白清婷停下打字的手,打開手機微信界麵,手指停留在那個風箏頭像那裡,想了良久,她打字:“鄧醫生,感謝你的幫助,也多虧了陸阡醫生,趙琳可恢複的很好,她媽媽這周末想請你們吃個飯,你們有空嗎?”
消息剛發送,那邊就回了個“好,有空的”
白清婷又把確切的回複傳達給趙琳可媽媽。
幾日後,幾人按時到了某一飯店的門口。
剛停好車,白清婷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鄧筵陸阡二人,似乎兩個人在等她。
白清婷走了過去,跟鄧筵對視上,鄧筵露出溫和的笑容,那一雙深色的眸子也流露出柔光,使人想離他更近一點,白清婷也笑了,向鄧筵擺擺手。
陸阡見鬼似的看著鄧筵那像電視劇男主似乎在注視著自己此生最深愛的人的表情臉部抽搐地嘖嘖舌。
白清婷又向陸阡點了點頭,陸阡說:“白老師的腿怎樣了?好些了嗎?”
白清婷跺跺腳說:“多謝關心,完全好了。”說完還看了看鄧筵。
陸阡也看向鄧筵,鄧筵麵色冷靜地說:“還是得多注意,傷腳更容易二次受傷。”
白清婷乖乖點點頭。
隨後,三人就上了包廂。
一進包廂,趙琳可的父母就熱情地招呼他們,然後幾人便開始互相寒暄。白清婷跟趙琳可坐在一起,趙琳可問了她一些學習上的問題和未來規劃,白清婷一直耐心細致地給趙琳可講,絲毫沒有注意到旁邊男人頻繁看向她的目光。
待菜上齊了,趙琳可爸爸站起來端著酒杯想白清婷道歉:“對不住啊白老師,之前是我太衝動了頂撞了您,我給您配個不是。”隨後便把手裡的酒一飲而儘。
白清婷條件反射的拿起來自己旁邊的杯子,說:“沒關係的,我理解您。”隨後也是把杯裡的液體一飲而儘。
酒入肚內,白清婷才反應過來自己喝的竟然是白酒,心裡一震:這回完蛋了。
白清婷知道自己的酒量是一杯倒,她怕以後飯局上稍微喝一點酒就會耽誤事,這幾年一直鍛煉自己的酒量呢,從果酒到葡萄酒再到紅酒,每次隻喝她能接受的最大量,但是她還沒有過度到喝白酒鍛煉呢,這一杯怕是超量了。
白清婷惴惴不安的看向鄧筵,鄧筵默默地給她倒了一杯茶水,白清婷一飲而儘,隨後,趙琳可父母一直圍著陸阡問自家女兒的情況。
酒勁很快就上來了,白清婷的臉變得紅紅的,她嘴裡嚼著食物,看著某一處直著眼睛發起了呆,一口食物咀嚼了半天才咽下去,隨後又看向彆處發起了呆,彆人跟她說話她也是機械地回答。
鄧筵早就看出了白清婷不對勁,一直默默地關照著白清婷,不知過了多久,一頓飯終於吃完了,在臨走之際,鄧筵看向白清婷:“我沒喝酒,我送你回去吧。”
白清婷呆呆地看著鄧筵緩緩點了點頭,鄧筵注意到此時白清婷的眼睛裡多了很多紅血絲,看樣子是困到了極致。
鄧筵剛把白清婷安頓到了他的車上,自己就被趙琳可父親叫住了,趙琳可父親說:“鄧醫生,在老婆孩子麵前我沒好意思說,我之前一直做錯了,沒有承擔起一個父親的責任,把這個家搞得雞飛狗跳,今後我一定好好過日子,真的很感謝你幫忙介紹陸醫生,也很感謝白老師對孩子的照顧,要不是白老師,我現在還不知悔改呢。我看白老師今天身體好像不舒服,能不能麻煩你幫忙傳達一聲。”
鄧筵知道白清婷做的一切,白清婷也是膽子大,每隔幾日就給趙琳可父親打電話彙報趙琳可的情況,趙琳可父親由不耐煩轉變為擔憂再到愧疚,鄧筵說:“醫生是不會放著病人不管的,白老師很稱職,很善良,她熱愛她的工作,熱愛學生,你放心,我會轉告她的。”
鄧筵還未上車,又被陸阡拉走了,陸阡賤兮兮地說:“喲,英雄救美啊,還要送人家回家。”說著還看向車裡的白清婷。
鄧筵看向車裡已經靠著窗子睡著了的白清婷說:“她喝醉了,我不放心。”
“我早看出來了,你就說吧,你什麼時候喜歡上人家的?”陸阡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
一個資深心理學家的眼力果然很準,鄧筵也不想隱瞞什麼,他釋然地說:“喜歡她很多年了。”
“看不出來啊,你還是個情種”,陸阡打趣道。
“我先走了”說罷鄧筵就走進車子裡。
“祝你成功!”陸阡擺擺手喊道。
鄧筵看白清婷靠著窗子睡得很香,他側過身輕輕地幫白清婷係上安全帶,扯過安全帶的時候,鄧筵離白清婷很近,他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清香,鬼使神差地看向她安靜的睡顏,看到她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嘴巴微張,鼻息均勻,讓鄧筵想離她再近一點,再近一點。
就在這時,白清婷睜開眼睛,嚇得鄧筵立刻就分開了和她的距離,慌亂地係上了安全帶,白清婷並沒有什麼動作,隻是小聲嘟囔了一句:“你回來了啊。”
鄧筵沒聽清,問:“你說什麼?”
然而白清婷並沒有回答他,他又問:“你家在哪啊,我送你回去。”
白清婷還是沒有回答他,鄧筵看向白清婷,見她又睡著了,於是便輕輕拍了拍白清婷又問了一遍,沒想到這回白清婷不耐煩地飛速說了一遍距離這裡幾百公裡的老家的位置,鄧筵哭笑不得。
繼續耐心問她:“你現在在B市,請問你的住址是哪裡呢?”
白清婷皺著眉頭緩慢地說:“這裡,沒家。”
鄧筵又問了好幾聲,白清婷再也不說話了。
最後鄧筵想了半天大膽地問:“那你今晚先去我家,好不好?”
白清婷努力睜了睜眼睛,路燈照得車子裡也是暖黃色的,鄧筵的輪廓更加柔和,更加溫柔,他認真地看著白清婷,白清婷像是夢遊似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臉說:“好。你可真像他啊。”
“像誰?”鄧筵眸色一凜問。
“像我男朋友。”白清婷說,隨後又閉上眼睛睡了過去,無論鄧筵怎麼問,她始終不曾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