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夕陽欲墜,庭院中條條交錯的枝條割下道道赤橙,染開大片紅暈映在窗前。
重生前的記憶雖說變得略微模糊,但也能記得住個大概,隻要完成係統的任務就可以報仇了……
不行、不行!那個幽長卿天天閒的沒事就來嘲諷自己,怎麼可能放過他!
雲墨的心理炸開了鍋。
雖說自己的靈力封了大半,但修為卻僅次於她自己的師兄和眾長老,況且在新入門的師弟師妹眼中就是溫柔美麗善良白月光般的存在。
所以說明什麼,完全可以借自己善良溫柔師妹的外在形象來汙蔑幽長卿啊!!!
“阿、阿雲師姐!我來看你了……”門外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雲墨聽見這音色,立馬便知道了來者是誰。
那道腳步聲斷斷續續,麵前身著月牙白長衫的少年,帶著幾絲猶豫不決,卻在見到他眼前溫柔善良美麗大方為人友善的大師姐麵前立刻化為了浮雲,那道猶豫不決的聲音不再出現,而是帶了幾分視死如歸的肯定!
“你似天邊的明月,照亮了我的心;你的聲音如緩緩的溪流,溫和又細膩……”
嗯,又來一個表明心意的人。
雲墨想了想,像重生前一世那樣直接把人趕走終歸是不太禮貌的,況且目前無事可做……這一世還是勉強聽完吧。
於是過去了一個時辰。
雲墨雖暗中用了封閉聽覺的法術,但還是有些無聊。
『係統!能不能幫我想想怎麼把這人應付走。』
【3、2、1。】
雲墨正在心中緩緩打出一個問號的時候,幽長卿竟然來了。
雲墨:“……”不如不來,但來了也罷,雖說不能直接動手(絕對不是因為動手打不過!)但冷嘲熱諷幾句還是足夠的!
“阿雲師姐,我、我喜歡……”那道堅韌有力的聲音忽然響起,卻又突然停下。
雲墨見這人開口的時機如此恰當,心中即使已經興奮到一蹦三尺高,但還是咳了咳,緩緩開口:“唉……沒辦法,師妹我原來比師兄還這麼受歡迎啊。”
雲墨用儘了自己畢生所學,勉強說出了這幾句話,還在為自己終於能在幽長卿的麵上嘲諷一下而沾沾自喜時,卻突然發現門外站著大批弟子。
等等,門外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多人?!
甚至還來了一些長老?!
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下,雲墨在心裡問了問係統:『有沒有大型的抹除一段記憶的法術?』
【親,我隻是一個係統,魂魄也隻是個普通人,隻能為你解開靈帶哦。】
雲墨的心裡,似有萬匹野馬狂奔。
在這時,卻是幽長卿先開了口:“雲師妹自小家境貧寒,對自己的容貌並不自信,因此才出此言,請眾長老及師弟妹不要誤會。”
家境貧寒?幽長卿你是給我越抹越黑啊!
沒想到那群弟子和長老卻信了真,其中有一些新晉的師弟妹更是直接掏出了珍惜靈植,喊著要給師姐療傷用。
人群中的師尊鶴棣站在仙鶴上,更是直接留下了幾滴鱷魚的眼淚:“唉,我們玄鏡劍宗哪都好,就是太窮了。若不是因為靈石不夠,我一定給我們親愛的雲師妹做最好的衣服,買最好的胭脂,讓她體會到人間大愛啊!”
“我捐五百下品靈石!”
“我要捐十塊上品靈石!”
嗯,師尊不喝醉也這樣,一看就是靈石不夠了。
隻有幽長卿一如既往地微微勾起嘴角,眼尾輕輕上揚,語氣中似是帶了幾絲笑意:“雲師妹,你的家境如何隻有師尊和師兄知道,其他人問你的生辰八字,我讓師尊閉嘴才沒說出去的。”
雲墨心中從萬馬奔騰變成了怒火衝天,卻還是平靜地問道:“所以你是想說讓我謝謝你?”
好、好,等哪天我一定要給你那層白下的黑給扒出來!
幽長卿隻是頓了頓,隨即便恢複了以往的笑,隨即略微提高了音量:“許師弟何必為難阿雲師妹呢,既然她已經說了並不喜歡你,為什麼還要為難她?”
那名剛才向雲墨表白的許淺立馬便回過了頭,剛才向雲墨表白時的緊張似乎立刻化為烏有,沒好氣道:“她肯定隻是喜歡我不肯說出來罷了,你說是不是,阿雲師姐?”
雲墨生氣地瞟了幽長卿一眼,卻見幽長卿依舊保持著以往的微笑,隻是眼底多出了一絲晦暗,轉身低下眼眸,才略微蓋住。
他的心裡不知為何……有些生氣。
好歹許淺也是掌門的外甥,起碼也要給個麵子,來日找上自己肯定應付不了。
雲墨見不得不發話,於是靠在了屋內的牆壁旁,清了清嗓子,平靜地說道:“許師弟,你下次可以練一練再來。”
自己說了啥啊?!
雲墨雖然表麵上臉不紅心不跳,但心中卻恨不得打自己幾巴掌——還能重說嗎?
許淺那道月白色的身影激動地晃了晃,立馬變得興奮了起來:“果然,阿雲師姐還是喜歡我的!”
雲墨無助地望向幽長卿時,卻見他身邊的靈壓忽然加重,心中猛地一震。
明明隻是個沒見過幾麵的師兄……為什麼心中卻有些莫名的熟悉?
就像是之前養過的一株小花小草。
還未等雲墨反應得過來,剛才身邊還在吵鬨的弟子忽然停了下來,如機械般離開了這裡。
剛才還坐在仙鶴上的鶴棣師尊,更是直接跳了下來,大喊道:“幽長卿,不得對外人出手!”
周圍又詭異地散出了曇花香,這次卻比以往更加清冽,讓雲墨甚至有些暈。
那股曇花香終於散開了。
白瓚到來時,雲墨腦中意識莫名有些模糊。
周邊那道銀白色的身影緩緩開口:“……雲墨師妹?”
【是他……】
【你總會想起來的】
——————————————————
再睜開眼,已經是清晨了。
刺眼的眼光被雲墨桌邊的曇花恰巧擋住了一部分,它是在雲墨剛入玄鏡劍宗時看見路邊這朵將死的曇花,隨手撿過來的,雖然此刻還是閉合的狀態,但雲墨總會覺得那道香會和幽長卿有些相似。
左邊是一道熟悉的黑影……
幽長卿?!
見雲墨睜開了眼,幽長卿原本略微低垂眼眸也抬了起來,一如既往平靜地說:“雲師妹,我已在師尊那裡領了罰,不必嘲諷了。”
雲墨眼見自己的小心思被拆穿,立刻沒好氣地說道:“那場賽事何時開始?”
幽長卿緩緩轉過身來,比了個“一“的手勢。
“原來還有一天?”
“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
雲墨立刻蹦下了床,轉身就趕走了身邊跟沒事人一樣坐著的幽長卿,隨即便關上了門。
再出門,已經換上了一身輕紗鴛鴦戲水繡花白裙,腰邊點綴著星星點點的碎花,扣著一枚玉佩和隨手攜帶的紙鳶長劍,立馬衝出了房門。
門外黑色的身影微微一晃,恰巧望見了雲墨屋內的曇花。
“曇花……”
比賽的場地,是在千禦銀山的白溪穀旁,離雲墨的小院很遠,即使是全速禦劍前往那裡麵也要費上兩三個時辰。
『係統,能不能解開繃帶啊,這怎麼可能到得了?』
【非特殊情況,宿主你就這麼暴露自己的體質,可能會招來魔獸的。】
【直接向左前往秘林即可,這樣完成任務更快。】
能偷懶少飛一點?肯定要聽係統的!
雲墨轉身控製腳下的紙鳶劍,直直向左邊的秘林飛去。
身後跟隨著雲墨的身影一怔,看見了眼前那道白色的身影徑直深入魔獸四溢的秘林——她瘋了?去那裡做什麼?
雲墨卻沒注意身後的情況,腳踩紙鳶飛速地進入了迷霧之內,心中雖有些許疑惑,但還是穿過層層密林,像中間的光源飛去。
那把紙鳶劃出道道細風,似在水麵蕩漾起層層水花,銀白的身影逐漸消失於迷霧中。
身後,幽長卿緊隨著。
師尊既然已經吩咐自己照看好師妹,平常的恩怨即使再大,他卻也身不由己的隻身前往秘林。
師尊明明未給自己下強製行動的符咒,卻任憑自己的內心想法不禁隨著她……
嗯,隻是看看而已,出了事也不用管。
幽長卿還是跟在她身後,腳下的殤雪也不住地問道:“小卿,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你對一個女孩子這麼上心!”
“師尊要求的,不做我會受到反噬。”
煩她?肯定是煩的。
天天圍著自己轉,實際上雲墨那些齷齪的行為他都看在眼裡了。
雲墨桌邊的曇花輕輕地顫了顫。
步步深入,卻讓幽長卿的腦中晃過幾絲身影。
記憶有些模糊,卻恰巧與雲墨的身影重疊。
熟悉又陌生。
那道身影的步伐越加急促,向重重迷霧下的秘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