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台風(1 / 1)

不陷於情 陶來啊嗯哼 4168 字 2個月前

程至既然允諾,王惟清便覺得此事有眉目,做起事來都格外輕鬆。

黃譽在一旁看著如此愉悅的王惟清,湊近他身邊,溫聲道:“惟清多久沒有如此輕鬆,看來堂尊的點撥起到了作用。”

“對啊,黃經承,我都沒想到堂尊竟是如此開闊之人。”王惟清回道。

“你沒事老是往水利工事上跑,就是這個原因啊。可是,作為你的老大哥,我還是要勸你幾句。這工事上才發生命案,你最好還是回避一下。”黃譽語重心長的拍了拍王惟清的肩膀。

王惟清心中才解決了小漁村修築堤壩之事,又聽到黃譽如此關心自己,瞬間覺得整個世界都和煦起來。“多謝黃經承提醒,不過丁經承和曹典史待我可好了。曹典史是天生的審案高手,他不會冤枉好人的。再者說,這案子都快結束了。”

黃譽見王惟清對他無甚防備,便又道:“如此最好。我也就放心了,惟清。”隨後他又皺起了眉頭,苦惱的開口:“惟清啊,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經承但說無妨!”

“這興修水利,本是工房之事,我不可多嘴。但我是怕你會被人利用,所以勸你還是莫要摻和丁樸曹仁義之事。我能說的也就止於此,但願你能明白。”黃譽目光炯炯,全是長輩對晚輩的提點。

王惟清沒曾想黃譽會如此說丁樸曹仁義,雖然不知這三人以往是否有過節,但黃譽定是設身處地為自己著想,一想到此處,王惟清又覺心中溫暖:“黃經承,我能明白你對我的好意。我心中甚是感激。”

“如此便好。”黃譽說完,轉頭回到了自己的堂署。

王惟清亦是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到自己的書案。他此刻心中開始設想,臨時安置所該如何搭建。

崔浩然看著滿臉笑意的王惟清,隻微微搖頭,又開始伏案抄書。

三日後,王惟清在黃譽處得知,曹仁義已經抓到了凶手,是工事上的一個苦工。他賭博將所有工錢都輸完後,看到陳管事和妻子吵架後各自離開,便跟著尾隨陳管事,將陳管事殺害,盜竊了錢財,還將陳管事丟進平江裡。因為冬季平江水流緩慢,再加上陳管事被水草纏住,才得以重見天日。若是在汛期,陳管事的屍體怕是已經到海裡被魚啃食殆儘。

此事告一段落後,長灘縣又恢複了往日的安寧祥和。

眼看著端午汛期快到了,因為長灘縣是長江的入海口的緣故,此時長江中上遊已經是雨季,第一次洪峰很快便會到達長灘縣,是以整個工房停止了水利修繕,直到冬季枯水期又開始又一次加固。

王惟清本想再去找程至,詳細談談關於小漁村修堤壩之事,隻是幾次快走到程至的堂署時,都聽說程至去了平川縣,他隻好悻悻作罷。

一眨眼,就到了李二狗和孔桂珍婚禮這一日。

現在小漁村的房子皆是臨時搭建的茅草屋,如今李二狗能去縣城裡生活,有屬於自己的不會被潮災損壞的房子,小漁村裡不知有多少人羨慕。

王惟清早早便去李二狗家幫忙,他忙進忙出的焦急模樣,就像是他才是新郎一般。

而真正的新郎李二狗,卻是緊張的滿臉通紅,一副無所適從的樣子,呆呆的被長輩們圍住。長輩們一人說一個規矩,生怕李二狗等會拜天地時出岔子。

李爹將忙碌的王惟清拉到一旁,小聲叮囑:“惟清啊,等會兒你和二狗去接桂珍的時候,一定要多一雙眼睛,幫二狗多看看,莫要讓二狗做出些讓人留下話柄之事。”

王惟清用力的點著頭:“李叔,你放心,禮數我已熟記於心,到時定會隨機應變。”

天剛微微亮,李二狗一行迎親隊伍便是來到了縣城,孔桂珍的家中亦是一片紅色,洋溢著濃濃的喜慶。

孔桂珍一襲紅色嫁衣,上麵還有少許金線秀的花朵,隻是這些花朵歪歪扭扭,透露著一種彆樣的可愛。

王惟清不由得感慨,孔桂珍的繡工還有待加強啊。正想著,他又轉眼看了看李二狗簡單的婚服,又覺得這兩人定是絕配。

鴛鴦蓋頭下的孔桂珍坐在即使鋪了墊子卻依舊有些硬的床上,利用蓋頭下僅有的縫隙,觀察著這間海邊的茅草屋。

她能感覺微涼的海風,給她久久不能平靜的心些許安撫。

孔桂珍是家中獨女,自小便是擔著整個家的重擔。這個朝代,女子做生意的不少,大多都成為了男子們口中的悍婦。而她便是長灘縣有名的“悍婦”。又有誰知道,她不過是為了一家人的溫飽,偽裝成彆人惹不起的模樣。這世上,又有誰能明白她的女兒心思?

門被李二狗輕輕打開,現在的李二狗也很是忐忑。如此陌生的人,如何能有肌膚之親?便是輕輕碰一下,他恐怕都會哆嗦。

“桂,桂珍?”李二狗也不知自己為何會用疑問的語氣,喚著她。這屋子裡隻有他和孔桂珍,難道他眼前的還能是彆人?李二狗自己也覺得那個語氣有些可笑。

“二狗哥,我是桂珍。”蓋頭下傳來的是女子溫婉的聲音。

李二狗這是第一次聽見孔桂珍的聲音,這樣溫和的聲音著實有些出乎他意料,不是都說她嗓門粗嗎?強大的好奇心,驅使他掀開了孔桂珍的蓋頭。

以往隻遠遠的看過她,如此這般活生生的孔桂珍,此刻就在他的麵前。

從此二人便是要一生相隨了,李二狗鼓起勇氣,坐到了孔桂珍的身旁:“桂珍。”他極力的壓抑著心中的狂跳,麵上保持著鎮定。

“二狗哥。”孔桂珍見李二狗如此彆扭的樣子,覺得他很是可愛。她小心翼翼的牽起李二狗的手:“二狗哥,以後我們一直在一起。”孔桂珍溫婉的語調縈繞在李二狗的耳畔,久久不能散去。

李二狗沒想到孔桂珍會先對他表白,這樣倒是顯得他這個男子漢大丈夫扭扭捏捏了。“桂珍,我會一輩子保護好你。”李二狗拉著孔桂珍的手,低頭道。

黑暗中紅燭微亮,二人深情對視。如此良辰美景,氤氳搖晃。

幾日後,王嬸做了一桌子好菜,王惟清則在草屋一旁整理著漁網。如此閒適的生活,王惟清現在也已經習慣。

王爹照例是一進門就扯著個大嗓門:“今天大豐收。”

王惟清一聽大豐收,立馬拿起工具去接著王爹的漁獲。

看著王惟清已經到跟前,王爹立馬站定。“惟清你弄弄漁網就好,不要碰這些。明日你還要去衙門,不能弄得一身腥味。”

“王爹,這衙門裡根本就無人在意我。”王惟清一麵說,一麵已經搶過了那些漁獲。

三人坐在小竹桌上吃飯時,王爹便有些心不在焉。王嬸便開口道:“你今日是怎麼回事?”

王爹微微歎了口氣:“今日去海上,看了看天象。今年怕是颶風要提前來了。”

王嬸驚訝的放下了碗筷:“端午節都還有幾天猜到,今年颶風怎會如此早?”

王惟清穿越而來時,那一年已經沒有颶風了,是以現在不明就裡的看著王爹王嬸愁眉苦臉。

“那今晚便將東西收拾妥當。”

二人一來二去,又向著王惟清解釋了一番,王惟清才明白台風要來了。王爹王嬸打算將值錢的東西全都搬到以往提前挖好的山洞裡。

小漁村的村民每到台風季便要在自己挖的山洞裡住幾天,直到台風過境後,又修補房屋。那山洞及其潮濕,時不時還會溜進些蛇蟲鼠蟻,條件及其艱苦。

為小漁村建臨時安置所已經迫在眉睫。

王惟清於是在第二日成功堵到程至縣令。

“堂尊,惟清叨擾了。”王惟清向著程至行禮。

程至一見王惟清將自己堵在縣衙的廊道,心中便生出厭煩,然而麵上卻是不顯:“無妨。”他說完拂袖準備離去。

王惟清卻是又用身體擋住程至的道路。“現下颶風恐來,還望堂尊能快速的給小漁村些許幫助。村民住在山洞裡著實不是辦法,還望堂尊能劃出一些土地來做村民們災後的棲身之所。”

程至沒想到王惟清還在執著於小漁村之事,奈何平日自己的青天大老爺形象不可毀,便拉著王惟清的手,語重心長道:“咱們還真是心意相通,前些日子我便也是想到了如此。你且放寬心,我是不會忘記小漁村百姓的。”

王惟清一聽程至也又此想法,原本失落的心中又生出希望,小漁村有程至這樣的青天大老爺,定能越來越好的。

回去後王惟清便將程至會在這幾日給村民找地方安置的消息告知了王爹王嬸,王爹王嬸亦開始期盼起了程至會給他們找個什麼地方安置。

然而,當颶風來臨時,王爹王嬸早就將心中的那些期盼拋在腦後。現在保命要緊!

一如往年那樣,收拾好貴重物品,連夜搬到以往挖的小山洞裡。

二人甚至還在慶幸,沒有將惟清說的程至會安置他們的消息告知其他村民。若是提前告知其他村民後,實際縣令並沒有行動,村民心中難免會對王惟清心生芥蒂。

王惟清坐在山洞地臨時鋪的草席上,看著如此平靜的王爹王嬸,心中的悲憤、羞愧就快要從眼睛裡溢出來。

山洞頂上滴滴答答清涼悅耳的水滴聲,也撫平不了王惟清此刻波濤洶湧的心情,反而黯然傷神。

這一夜,王惟清徹夜難眠。一來是他從未在這樣簡陋的地方睡過覺,二來是他對一縣的父母官程至感到失望。

山洞外呼嘯的台風,勢要帶走萬物,不知能否帶走原本不屬於這裡的我?

王惟清在心中呼喊,這般封建的世界,他待在這裡是萬分痛苦,他多想離開這裡,回到公平公正的現實世界。

兩日過後的晌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給為了重建,已經汗流浹背的村民帶來了些許涼意。

男子們昨日已將倒在地上橫七豎八的樹乾搬開,今日便是些村裡的婦人清掃道路。男子們有的去山包上挖墳墓的坑,有的開始重新搭建草房。整個小漁村都團結在一起,因為他們知道,這麼幾百年了,無人可依,隻能靠自己。

縣衙之內,程至已經開始著手七日後寶安府知府黃衛查來視察災情,約莫會呆上兩日。據程至的可靠消息,此次知府大人來此除了來視察災情,還親自帶來了十萬的救濟銀。

程至忙前忙外,將縣衙裡硬生生騰出來一間兩進的房間。他知曉這知府年事已高,又自詡廉潔,便不敢在外給他準備安置的地方。如此便順應了老知府廉潔的名聲。其實,這知府不過是為了替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幺子,貪得無厭的平川縣縣令黃古安打掩護而已。

大到房間外的景觀水池,小到房間內書案上筆添的擺放,程至都是一一過手,生怕彆人沒有會意而怠慢了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