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下一繁花(1 / 1)

四月初五,微風熏得暖人醉,山花遍野惹人癡。

山上的寺廟在雲霧中若隱若現,極其誘惑人,讓人想一探究竟。

站在這裡的人,達官顯貴居多,葉婉瑩微微抬眼掃過周圍的人,無不是求神拜佛,可是那高高在上的神佛會施舍嗎?或者說,他們根本就不存在,不過是人虛想出來的。

眾人結伴拾階而上,心要誠,則才會靈,即便是王孫公祖如何,即便不信,也得裝出一副我很虔誠的表情出來。

經過半個多小時的爬行,終於踏上石階,看著眼前古樸大氣,曆史氣息濃厚的黃牆青磚,一股平靜的氣息撲麵而來。

跟著眾人前往大廳先參拜,王昭言知自己的女兒,安撫的拍拍她的手。

看著母親的眼神,有時候她很疑惑,母親這樣聰慧的人恐怕早就知道,為何還要這樣。

看著長輩們虔誠的跪在佛前,她看著眼前如此高的佛像,,認真的閉上雙眼,心裡默念:佛祖,如果你真的是真的,還有一顆憐憫眾生的心,施舍一下眾生吧?

沒有人願意低下自己高傲的頭顱,拋下自己的尊嚴,若不是走投無路,若不是無計可施,誰會放下自己唯一擁有的呢?

拜完以後,王昭言拉著葉婉瑩來到抽簽,葉婉瑩也很有興趣,就抽了一簽。

普通的竹筒,平凡極致的竹簽,倒也算不錯的書法,就這樣,冥冥之中預告了一個人的往後餘生,多荒唐,多可悲。

一根竹簽掉了出來,然而葉婉瑩卻沒有心思去看了,她將簽放回竹筒裡,母親不解,卻尊重她的意願,少女將竹筒放回去,走上前挽住母親的手,一道離開。

走在走廊上,貼身的下人帶著一部分人先去打掃房間,隻留貼身丫鬟青櫻和白芷,王媽媽三人。

“你剛為何”

“母親不覺得將人生大事寄托在這樣的竹片上荒唐嗎?就算我們知道了,我們也是無能為力,自取煩惱罷了”少女一本正經的回答。

“小機靈”王昭言笑著說。

“夫人,房間收拾好了,不如歇歇”王媽媽勸道。

幾人轉折去了房間休息,禪房雖說簡陋,但也彆有一番寧靜。

葉婉清卻敲開了她的門,“三姐姐,有什麼事嗎?”

兩人不是很熟悉,算得上是點頭之交。她扭扭捏捏一瞬,開口:“四妹妹,你能不能陪我出去轉轉,小蘭她肚子痛,所以我一個人,有點害怕迷路”。

“好”葉婉瑩輕聲應下,她這人不壞,就是自尊心太強,太敏感。

春日裡,花團錦簇,一片生機盎然景象,兩人都是清冷,但葉婉清更多的是外放的清冷孤傲,葉婉瑩則是清冷中帶著隨和,由內的淡然清冷。

“小姐”正是肚子疼得的小蘭。

“四妹妹,既然我的丫鬟來了,就不麻煩你了”葉婉清提出告辭。

“不麻煩的”

看著主仆兩人繼續朝前走去,她累了,得歇會。

剛好附近有一處溪流,主仆兩人就在溪流邊找了一塊大石頭,用絹帕墊著,坐下啦,用繡著梨花的團扇遮住陽光。

遠遠地傳出一陣爽朗的聲音來“子謙,你覺得這束如何”,少年中氣十足,滿是肆意張揚,即便是是如此大的地方也不能讓它消失。這讓她不禁有些好奇,畢竟她接觸最多的是儒雅溫和的讀書人,與幾位國公府的堂哥都不熟,平常見到也是彬彬有禮的文雅公子。

“一般”清冷的男聲接著傳來,如鳴佩環,但冷清之意很重。

看向那個方向,葉婉瑩不禁好奇:這倆人應是性格互補,世間有此緣分很奇妙。

“好吧!你的眼光一向很好,我妹和她好友整日研究你的眼光,我這就去再尋一束來”突然眼前不遠處的花樹晃動起來,片片花瓣應外力而紛紛飛舞起來,紅衣少年郎一躍而出,一手拿著花枝,輕輕的落在樹杈間,笑的得意。

從未見過這般景象的葉婉瑩不禁有些失神,摘花可以摘成跳舞,那人笑的比開的花還要絢爛。

而另一邊穿著青色長衫的俊秀男子,看到了河邊對著東方曜出神的少女,眼神閃過驚豔,很快消失,對著樹上的東方曜冷漠的開口:“丟人現眼”

葉婉瑩回過神看了一眼樹下的青衫男子,兩人是不同的風格的美男子,他也同看似那般的不近人情。

注意到她的目光,顧秋辭抬眼看去,他的整張臉完全展現在她的眼裡,尤其是他的眼睛,不似星河明月般璀璨,倒像是汪洋大海,陣陣浪花翻起。

葉婉瑩有些招架不住,收回自己的眼神,落在熱情如火的東方曜身上,實在是他很有意思。

“你不要太過分,我本身是來陪你的,就算我是在耍帥,可是作為朋友,你也不能這樣說我”東方曜罵罵咧咧,雖然知道他的嘴很毒,但是大庭廣眾之下他不要麵子嗎。

白芷憋不住的笑出聲來,東方曜所有的偽裝瞬間坍塌,頭也不敢抬的硬扯著顧秋辭離開。

見人走了,葉婉瑩收回目光,落在花樹上,也不知是被東方曜的熱情感染了,還是為何,她也想折一枝花來。

離開的最後一眼裡,東方曜還是偷偷地後瞄一眼,畢竟這一次是他這麼大以來,第一次在女孩子麵前出醜,狼裡狼狽得離開此地。

葉婉瑩帶著丫鬟摘了幾枝自己覺得不錯的花束帶了回去。

星光璀璨,華燈初上。

葉婉瑩坐在院裡的梨花樹下,賞著月,不由得想起今日白天的事,今日她有些大膽了,竟然盯著兩個陌生男子看了好久。

那個眼神,似乎有魔力一般,仿佛要將人吞進去一般,她失神的沉浸在回憶裡,有些忘記了今夕是何年。

皎潔的明月幾乎被烏雲遮住,她也沒有絲毫反應。

白煙喚了好幾聲,才讓她回神。葉婉瑩並不知道這意味這什麼,對現在的她來說,就是好奇。

沒有身在局中過,是無法得到自己的切實感受的,人因差異而獨一無二,也因差異而與人不同。不懂他人,何須多言,不懂裝懂,欺人欺己。

四月初八,天色稍好。

風韻齋

“阿娘”一襲荷花白的齊胸襦裙,簡單典雅,清麗脫俗,葉婉瑩微含笑意的邁著小步子走到母親身邊。

王昭言正在對賬,她們一個月後便要離開,這些事得早做打算。

“阿瑩來了”王昭言放下手中的筆和賬本,看向來人,拉著她坐下。“怎麼這個時候來了,你不是一般這個點在看書嗎?”

“是這樣的,我屋裡的書快看完了,我們不是要回江州,恰好京城賣的書多,想著再買一些”少女認真的回答。

“好,不過,母親忙著,恐怕得你一個人去了”王昭言遲疑,她女兒的性子她很清楚,不太喜歡和家裡的姐妹接觸,與外院的兄長們更是不可能了,她在江州是一個人出去也習慣了。

“沒事,我可以自己去的”葉婉瑩輕輕地晃晃腦袋,燕國民風開放,甚至有女子為官,自己上街很平常的一件小事。

王昭言讓王媽媽給了些銀兩,葉婉瑩拿到後,謝過,又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

安樂街

京中最繁華的地段,最大的書鋪就坐落在這裡——明遠書齋。

葉婉瑩帶長度到腰身的著幕籬,緩緩走下馬車。

書鋪很大,陳列著各種書籍,妙齡女子甚多,三三兩兩結伴,葉婉瑩先是拿了一兩本食譜和服飾類的書,又拿了幾本遊記,抬眼見,邊看見架子對麵的人——顧秋辭,身形挺拔,眼神專注的落在手中的書本上,細碎的光影落在他的臉上,五官清晰可見,長且彎的睫毛,薄薄的嘴唇,高挺的鼻梁。

葉婉瑩快速的轉移自己的視線,雖說,有麵紗隔著,但終歸不妥。剛轉過身,顧秋辭就抬起眼來,他的警覺性很高。對麵隻留一角絹布劃過。

男人輕微皺眉,隨即舒展,繼續翻閱起來。

葉婉瑩心還有些動靜,她已經很小心了,沒想到還是驚擾人家了。在轉角處稍稍平息一下,才繼續挑選自己喜歡的書,探案,鬼神怪誌,詩詞歌賦。

雖然也有很多才子佳人一類的小說,但她沒有一點興趣。

書有些多,約有三十本左右,結賬時,花了約一千兩,雖說很貴,但買些自己喜歡的還是很值得的。

看著三摞厚厚的書,葉婉瑩有些犯愁,隻來了她和白芷,小廝看著馬車,心裡不由得懊惱:買時一高興,就給忘記了。

老板見狀就開口“子謙,你來幫忙一下”。

“不用的”很感謝老板的好意,但也就是多幾個來回的事,實在不必麻煩彆人。

顧秋辭一語未發,看了眼直到自己胸膛高的女娘,抱起一半的書看向她。

葉婉瑩哪敢讓人家這樣等著,主仆兩人抱起剩下的急忙跟上去,男子很高,超過五尺半的身量。抱著厚厚的書本走的很穩,目不斜視。

放下書,葉婉瑩連忙謝過“今日多謝公子”。

少女的聲音很好聽,空靈,給人極其乾淨的感覺。顧秋辭不語,轉身離開。

這人倒是與前幾日給人的感覺不太一樣,葉婉瑩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心裡不由得歎道:這人的背好生的挺直,有力量,感覺很有安全感。一瞬被自己的想法驚到。葉婉瑩輕笑著搖搖頭,轉身進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