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襲(1 / 1)

下一瞬,少年漂亮的臉上就出現了一個熊貓眼。

“你個悍婦!”江星野艱難格擋躲閃,還不忘提出疑問,“你什麼時候察覺的?!”

“少廢話!”

“砰”又一下,雲緲往江星野另一邊眼睛招呼過去,這下好了,兩邊對稱了。看起來十分滑稽。

這一次,不僅是台下觀眾,連觀察台上各位長老們也都齊齊“嘶”了一聲,看著就疼!單論身手不論術法,試問主修遠程攻擊的符修江星野,如何是一名天生怪力擅長近攻的劍修的對手呢?

“江道友,撐住啊!”

撼天動地的招式拉滿,兩人再次纏鬥到一起,不一會兒就交手千百回。正當他倆打得不可開交之際,變故陡生,中止了這場比試。

一隊著仙盟弟子服的修士禦劍而來,於長老們席位下首彙報。語氣焦急,衣袍鬢角也有幾分淩亂,能把仙盟弟子急成這樣,可見事態緊急。

“不好了!長老們,有大批魔族正往鎖妖窟

方向去,結界不知為何也有所鬆動!”

此言一出,現場一片騷動,修士們麵上都不禁露出惶恐不安的表情。

仙盟之主靈素真人聞言隨即禦氣而下,一掃拂塵,問:

“今日來參加宗門大比的修士有無傷亡?現下情況如何?”

“回真人,有幾名道友恰好在鎖妖窟附近的後山被襲擊,已送至醫修處。今日宗門大比,派遣的鎮守弟子比往日少了一半,魔族突襲,弟子們不敵。現在幾名執事長老還有天樞隊弟子在山門前合力抵禦魔族。”

“諸位,妖魔異動,吾等修道之人,理應合力抵禦斬退邪魔!所有人,祭出你們的法器,共同禦敵!”這句話是以靈力傳入在場所有人的識海中的,可見修為之高深。聲音寬厚不失威嚴,一下子定了眾人的主心骨。

接著靈素真人及其餘眾長老們一起前往後山鎖妖窟處,一部分修士自告奮勇也跟著上前,支援山門前的其他道友。

雲緲和江星野早在那隊仙盟弟子來彙報之時停了打鬥,明了現下情況後,倆人臉上都開始嚴肅起來,看著對方都略顯疲憊的神態,心裡同時升起一個荒謬的想法。

要不,合作?

若是平時也就罷了,自保不在話下,問題是他倆已經比試了半天,靈力消耗得差不多了。現下的敵人還是他們從未麵對過的魔族,畢竟自數百年前,仙魔之戰最終以魔族落敗告終,兩族談判,魔族永居幽冥之境,人間已數百年來未出現過魔族的蹤跡了。

合作,對於他們兩個從小鬥到大的死對頭來說真是一個天方夜譚的詞。平時宗門間友好交流,他倆一見麵一言不合就臉紅掐脖子那種,兩邊的大師兄大師姐隻能尷尬地扯著自家的小師弟小師妹按頭給對方道歉。

兩個不服輸死要麵子的少年人最終還是“哼”了一聲撇過頭去,打算強撐著自己禦敵。

不多時,有幾隻逃竄的魔物向這邊襲來,眾人紛紛祭出法器抵禦。現場廝殺聲一片,刀光劍影,符咒陣法,樂音攻擊……可謂是各顯神通。

正當江星野畫了一張引雷符劈死麵前一隻魔物時,後方突然襲來一隻魔物。眼見那爪子就要撕破他的後背了,江星野已經躲閃不及,那一刻他閉緊了雙眼,做好了被撕破血肉的疼痛,隻是過了一會兒,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到來。一睜眼,就看到一柄赤黑劍身擋在身前,直接將這隻未化形的魔物斬滅。

再往前看,是一道纖細卻不失堅韌挺直的身影,月白的衣袍翻飛,辮子末梢的鈴鐺響動,腰間一截朱紅絛帶格外耀眼。

這家夥……竟然有些該死的帥氣……

江星野心想道。

下一瞬隻見雲緲回過頭睨了他一眼,那眼神似在說:“你好菜。”

江星野心中剛升起的一絲絲感動頓時煙消雲散。

很快,往他倆這邊聚集的魔物越來越多,劍訣撚了一個又一個,符紙拋了一張又一張,像是沒有儘頭……兩人都快撐不住了。

“該死的,這些東西怎麼沒完沒了!”

二人不知何時已默契地背對背作戰,臉上,身上都有了一些血痕,額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氣息也開始雜亂。

照這樣下去,他倆都得折在這裡。

“江星野,快用你那個十方陣!”電光火石間,雲緲忽然想起什麼來,說罷斬滅身前一個魔物。

“不行!我現在靈力不夠,起不了陣!”

“我幫你!”說罷,雲緲抬手撚訣調轉靈力,以掌心對準江星野後背注入靈力。

感受到身體經脈內的靈力流轉傳輸,江星野咬破食指,以血為引,結印:

“掌十方萬物,敕令有靈,陣起!”

一個金光陣法立即顯現困住了圍住他們的魔物。可外麵還有源源不斷的魔物襲來,總不能來一批就布一個陣法,而且魔物又不會主動進去。

怪異的是,它們好像對雲緲“情有獨鐘”,一個勁兒地向她進攻,一個不留神,雲緲就被一隻翼魔死死咬住持劍的那隻手。

“痛啊!給我鬆嘴!”雲緲吃痛,另一隻手直接拽住它的翅膀狠狠地往彆處一摔。如此粗暴的手法,可想而知那隻被咬的手臂定是被撕下一大塊血肉,果不其然,那塊手臂已血肉模糊,白色的衣袍被血色浸染,雪中紅梅,紅得詭異。

疼痛以及靈力耗儘使她再也支撐不住,劍“哐當”一聲掉到地上,雲緲整個人泄了力氣滑下去。

下一瞬,她感覺自己被一個暫且並不算太寬厚的肩膀擁著,身後傳來一股櫻桃果脯的甜味以及獨屬於少年的甘冽氣息,有點像她們雲山上的雪蓮。她的意識已然有些渙散,隻看見麵前被放大的兩隻“熊貓眼”,似乎挺擔心她的。

“雲小緲你彆睡……堅持住啊!”江星野並攏食指與中指給她點了幾處穴位止血,再想給她輸靈力療傷時,腦袋傳來一陣眩暈,隻聽耳邊傳來呼喚聲,幾名修士趕來支援他們,斬退了身旁的魔物。直到這時,他心裡強撐的氣終於放下去,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支撐到現在,他倆的靈力已經耗儘了。少年和少女的腦袋歪在一處,倒在地上。

……

雲緲是被陽光刺醒的,她抬手遮了遮眼前過於刺目的陽光,有些迷蒙,看著手臂上包紮好的繃帶。

“雲小道友,可算醒了!”旁邊的一個青袍老者摸了摸短須,“你昏迷了兩日呢!不過說來也怪哉,這翼魔的唾液有巨毒,被咬傷的人傷口多半會腐蝕灼爛,你這傷口倒像普通傷口一般,修養兩日便無礙……”這個年紀,衣袍上的標誌,是仙盟的藥王無疑了。

她記得他們在抵禦魔物,然後她被一隻翼獸咬傷了手臂,再後來就靈力耗儘暈了過去……那誰?江星野那小子不會被魔獸吞入腹中了吧?!

她一下子就掀被坐了起來,門這時開了。穿鵝黃衣袍的少年頂著一張俏臉,捧著一個托盤,上麵放了一碗黑呼呼的藥,隔著老遠就聞到那股子苦味兒。

“喲,野蠻丫頭你可算醒啦!”江星野狀似驚訝,語卻帶揶揄,還是一副欠扁神色。他轉身用腿把門帶上,烏黑的馬尾和月白的發帶隨著他的動作在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十足的鮮亮朝氣。

“喏,把藥喝了吧。”他把藥往床邊小桌上一擱。看到藥王在此,他想著這丫頭肯定沒事兒了,轉身想走。

“等一下!”雲緲和藥王同時喊道。

江星野回過頭,一臉疑惑。

“你來的正好,給你這位朋友換一下藥和繃帶吧,我老頭子要去查閱一下古籍,真是稀奇了!被翼魔咬傷居然短短兩天就醒了……”說完把藥和繃帶塞給了一旁的江星野。

剩下兩人相望一陣無言,江星野認命般拉過一旁的椅子。

“手給我吧,給你換藥。”

“你有那麼好心?”雲緲聞言突然警惕地把手一縮,一臉狐疑地打量江星野。

“……回報你的救命之恩行了吧!”江星野被氣笑了,這句話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來的。一把拉過她的手臂,不由分說地開始換藥換繃帶,頓了頓,他又開口:

“那天……謝謝你了。”江星野像是第一次說這樣的話,尤其還是對著從小到大的死對頭,顯得那麼彆扭生硬,聲音小小的,不及往日傲氣十分之一。

“噗!你,江星野,天璿宗最臭屁的小師弟,居然會對我說謝謝?不會是被奪舍了吧?哈哈哈……咳咳,那照道上的規矩,你以後得喊我一聲‘恩公’。”雲緲起初笑得肆無忌憚,後麵看他那受氣包樣,起了捉弄人的心思,一本正經地擺出救命恩人的姿態,一邊偷偷觀察他的神色變化。

“你!”少年耳廓一下子紅透了,像是極為羞恥,一臉震驚地抬起頭來,那雙黝黑澄澈的眸子瞪大,兩隻被她打出的“熊貓眼”已然消退了大半,隻餘一點烏青在眼周,倒顯得有些滑稽可愛。

“嘶!痛啊,給我輕點!”雲緲狠狠瞪了他一眼。江星野因方才的戲弄手中打結的力度不由重了些,也算是對雲緲的小小回擊。

“算了算了不逗你了,你快給我說說外麵情況怎麼樣了吧。”

少年哼了一聲,不情不願地開口道來:

“聽說我們昏過去後不久那群魔物突然像是感到什麼號召般,紛紛撤離。接著就傳來鎖妖窟陣眼被盜走了的消息,靈素真人向各大宗門發送了緊急羽令,合力在鎖妖窟外結起了一個結界,暫時壓製住了鎖妖窟的異動。現下各大宗主正在商討策略。”

“那我同門的師兄師姐們呢?”從醒來就未見此次同行的師兄師姐們,她有點擔心。

“與我們同行的師兄師姐們修為都比較高,一部分被仙盟編入天樞隊,現下去排查加固仙盟各處的結界了。陣眼被盜走時,鎖妖窟結界鬆動,幾隻大妖趁機逃走了,現下各個大宗門都派出弟子組成隊伍,你我隨行的師兄師姐也在其中,前往人間緝拿逃竄的妖物。”少年說罷歎了口氣,道:“也不知大師兄現在怎麼樣。”

這一番信息接受讓雲緲腦子差點宕機了,短短兩天功夫竟發生了這麼多事。

“那我們兩個現在醒了,是不是也要下山捉妖了?”雖然發生了很多大事,但是雲緲心中不知為何有一股激動隱隱破土而出,從小她就聽下山曆練回來的師兄師姐們給她說山下的故事,那些與隊友作戰,與妖魔搏鬥,仗劍走天涯的畫麵像長在了雲緲腦子裡,還有先輩們一劍破萬法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