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1)

獨吹邊曲向殘陽 易栩 3152 字 2個月前

案件懸而未決,裴之意端坐在案前,腦海中一遍遍的回想。

趙遲陽在一旁嘴巴裡被食物塞的鼓鼓囊囊,含糊不清的說:“你們將軍府的廚子做飯太難吃了,我那裡倒是有不少手藝好的廚子,可以給你引薦一二…”

裴之意被他吵的頭疼:“不好吃你還吃那麼多!你到底能不能幫上忙。”

彭坤此時拿著一份名單走進來:“少將軍,已有二十四人前去認領屍體,已經查實這二十四名女子皆是被拐賣至福泉村的,有的甚至已經婚配。”

趙遲陽在旁邊幽幽的說道:“這些女子總不可能是自己把自己拐賣到福泉村的吧,隻要找到人牙子…”

“我的人打聽到京中車馬行夥計胡老三有嫌疑。”趙遲陽感覺裴之意凜冽的目光掃視著自己,便迅速說道。

“此人現在何處?”裴之意反問。

“城中人人都知我碧翠閣能做成全京都最大的酒樓,靠的不僅僅是美酒佳肴,還有貌美歌姬。胡老三唯愛我酒樓歌姬浮香。但她每月隻有一日演出,說來也巧,就是今日。”

“我已經讓青川回去盯著了。”

不等裴之意發問,趙遲陽便像放鞭炮一樣把該說的都說完了。

“你不是說你那裡的廚子不錯嗎,請我嘗嘗去。”裴之意一邊抓起披風一邊大步流星的往府外走去。

趙遲陽一邊跟上一邊像做賊一般弓著身子四處張望:“你低聲些!你兄長若知我同你在一處,我今日就出不去這個門了!”

前兩次來碧翠閣都是急匆匆的直接進到頂層暖閣,裴之意還從未好好看看這所謂的京城第一酒樓。

裝潢的華麗程度自是不必多說,所到之處,所見之物,無不金碧熒煌雕欄玉砌。此刻大廳中央有一女子正在扭動著水蛇一般的腰肢,輕紗遮麵,似有若無的紗衣之下是若隱若現的雪白肌膚和曲線,她時不時還將自己的水袖甩向台下那些滿眼色意的男人們,惹得他們一個個麵色赤紅紛紛伸手試圖觸碰。

“哎怎麼樣少將軍,我們浮香漂亮吧,那腰,那手,尤其是那雙眼睛,可是會把人魂魄勾走的。京中多少男子一擲千金隻為一親芳澤!”趙遲陽出現裴之意身後得意的說道,仿佛眼前的女子是金子堆的一般。

裴之意無心與他囉嗦,直接問道:“胡老三呢。”

趙遲陽抬手一指,裴之意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距離舞台不遠處的酒桌上,癱坐著一個麵帶色像的男子,看上去像是早已飲了不少,眼神都已迷離,他腳步虛浮的撐著桌子站起來,從背後掏出一隻鼓囊的錢袋,朝著浮香挪去。

趙遲陽使了個眼色。

店小二趕忙接過錢袋一邊嬉笑著把他往樓上包間扶,一邊說:“胡爺您是常客,您且等著,浮香姑娘一會就來。”

趙遲陽和裴之意交換了眼神,便朝樓上走去。

包間裡男子像是心情甚好,哼著小曲兒歪在床榻之上。他並沒有聽見房間的門已經被裴之意悄悄打開。

“彆動。”裴之意拿刀抵住了他的脖子。

胡老三被突如其來的冰冷刀刃嚇到,頓時身體僵直,酒也醒了大半。

他哆嗦的問:“不知…哪裡…得罪過女俠?”

裴之意冷笑一聲:“你做的事情暴露了,上麵的人要你的命。”

胡老三聞言害怕道:“不是我說的!不是我走漏的消息!”

“哦?”裴之意的唇角勾了勾。

果然上鉤了。

那人急忙說道:“我按他們說的每日在街上尋覓目標,找機會將人迷暈,將人藏進車馬行出城的馬車裡運走,我把人放在指定地點,第二日去取錢,我根本不知道她們把這些女子帶去了哪裡!真的不是我說的!”

裴之意的刀抵的又緊了幾分:“你可知是何人吩咐你。”

胡老三慌亂的快要哭出來:“不知道!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隻見過一次主家,但是他穿著黑衣蒙著臉,我沒看見他長什麼樣!隻知道是個男的!”

說道這裡他反應過來裴之意在詐他:“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誰啊!”

意識到對方並不是真的殺手,他便猖狂了起來,一點都沒有了剛才被嚇到魂飛魄散的樣子:“你可知道我是為京中貴人做事!若是讓他知道你壞他好事,你的腦袋不會在脖子上長到明日!”

裴之意絲毫不在意他的威脅,三下五除二將他綁了起來,他見此隻能大叫道:“救命!殺人了!救命!”

怎奈何奸詐的趙遲陽早已命人加大了絲竹聲,樓下此時正歌舞升平,根本沒有人聽見樓上的動靜。

裴之意隨意找了塊布把他的嘴巴塞住,正欲帶人離開。

突然窗外射進的一支冷箭,直接射穿了胡老三的喉嚨,鮮血噴湧而出,胡老三似乎想說什麼但隻能發出快要窒息的“啊啊”聲,他倒在地上痛苦的掙紮了幾下就沒了氣息。

裴之意順著箭來的方向向外看去,此時窗外屋脊之上,一個黑色的身影正在快速朝遠方移動,手裡還拿著剛才使用的弓弩。

她想也沒想就翻窗追了上去。

黑衣人的身手敏捷,眼看就要被追上拿起手裡的弓弩便朝裴之意揮來。

裴之意抽出長刀抵擋,她盯著那人漏出的雙眼冷聲道:“是誰指使你殺胡老三。”

黑衣人停頓片刻,並未說話,轉身要逃,裴之意在屋頂上與他死死纏鬥,但令她奇怪的是,此人隻是一味的躲閃,不曾主動攻擊,一招一式也並無殺意。

一個跑神間黑衣人找準時機朝裴之意胸口踹去,她吃痛的倒退幾步,黑衣人趁機跳下屋脊消失在茫茫夜色裡。

裴之意凝視著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良久她緩緩抬手,攤開的手心裡是剛才與那人打鬥時割下的一片衣料,她細細擦磨著布料,若有所思。

京城的夜裡繁華,走街串巷的叫賣聲,孩童的嬉鬨聲,酒樓的絲竹之聲,人們沉浸在這樣的世界裡,對剛剛發生的事情沒有絲毫的察覺。

唯一的線索又斷了,但好歹問出了些東西。

第二日,裴之意把布料給了趙遲陽讓他搞清楚這布料是從哪來的後,便換了衣服隨裴子路一起進宮赴宴了。

宮中宴飲枯燥無比,大家臉上都掛著虛偽的笑意,官場上的場麵話變著花樣的說了又說,當真是枯燥之極。她一直想著昨夜之事,此刻無心觀賞歌舞,長公主看出她有些愣神,便招呼道:“臻臻,本宮有些醉了,陪我去消消酒氣可好?”

殿外長廊上,她屏退了左右,拉著裴之意踱步。

“我知你喜靜,向來不愛參加這些無聊的宮宴,但你久居邊關未歸,滿朝文武隻知你裴之意是平亂四方的定遠將軍,可是真正見過你的人卻少之又少,皇兄這次讓你來宮宴,也是有這方麵的考量的。”

裴之意點點頭,並未說什麼。

長公主繼續道:“如今朝中堪用者甚少,兵部尚書王明川很得聖意。”

隨即她又繼續說道:“這王明川也是個苦命的。他有一女,半月前突染惡疾,遍尋名醫都未能治好,王明川心痛至極但也隻能認命,聽說壽材都備好了,就在前幾日,他說府上去了一赤腳遊醫,一夜之間他女兒的病竟然真的治好了,真是福澤深厚,神明庇佑!他為此還特地去了趟福華寺上香供奉呢。”

裴之意便聽邊變了臉色。

“為何自己的女兒失蹤,他並不派人去尋反而是說身染重病不久於人世呢?”裴之意心裡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