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你逾矩了(1 / 1)

柳思朝拿著藥瓶在門口等了快一盞茶的功夫,連一聲應答都沒聽到。

她有些不耐。

“段演,你在嗎?樂師姐叫我給你送止痛靈藥來。”

要不是為了額外積分,她何至於接受了樂悠這個“不情之請”。

又過了片刻,屋內還是沒什麼動靜。

柳思朝不想再在這耗著了,抬起空著的手,意欲推門進去,把藥放在外室就走。

誰知她剛推開門,就差點撞上了裡麵正要出門的青年。

“師妹,”段演垂眸,瞥了一眼她還放在門上的手,“你逾矩了。”

柳思朝也有些無所適從。但一想到她早就叫了他好幾回,這人明明在,還一聲不吭,就又理直氣壯起來。

“我說,段師兄,明明人在屋裡,卻連應都不應一聲,”柳思朝將藥瓶扔到門邊的書櫃上,雙手抱胸,“這才是過分吧?”

段演身有“隱疾”,每每發作劇痛無比,這是忘憂峰上人儘皆知的“事實”,因此幾個師兄妹總會輪著來給他送止痛靈藥。

經過昨日之事,樂悠有心撮合他們二人,便把今日輪到的差事托付給了柳思朝,再加上係統從中作梗,才有了她如今受的這氣。

段演沒看她,拿起櫃上靈藥,也不打算再和她糾纏下去。

“是我的過錯,”他開口,當下實在無餘力和她演下去,“也隻能煩請師妹體諒了。”

聽聽,這是什麼敷衍的話。

柳思朝的火氣“噌”地一下就上來了,抬頭道:

“若是今日換做其他人來,你也會如此怠慢?”

段演略低下頭,與她四目相對。

他身上密密麻麻的傷還痛得厲害,動作間就往外滲著血,隻是被層層衣衫遮擋,旁人看不出罷了。

他強壓下暴戾的心緒,就這樣無聲地和她對峙。

柳思朝就這樣仰頭看了他一會,他黑眸平靜無比,倒顯得她像個無理取鬨的蠢貨。

柳思朝自覺無趣,她和紙片人計較個什麼呢?

於是利落地轉過頭去,正要提腳走開,卻忽的又停下。

微微偏頭,她冷淡道:

“段師兄倒也不必計較昨夜之事,隻當師妹一時興起,喝大了瞎說而已。”

話音剛落,便毫不留戀地邁出了院子,自然也沒看到段演腳下,被血色染紅的木質地麵,也沒看到她離開後,段演攥著藥瓶,用靈力暴力地摔上了門,眼底厭惡與煩躁翻湧著。

“小師妹,怎地去了這麼久啊?”

剛回到練功場,樂悠便一臉笑意地問她,水靈靈的杏眼裡燃著八卦的光芒。

柳思朝心裡還窩著火,不太想搭理這個“始作俑者”之一。

她輕飄飄地瞟了樂悠一眼。

樂悠頓時感到頸後發涼。

真奇怪,師妹明明沒說什麼,她怎麼感覺自己被狠狠辱罵了一頓?樂悠摸了摸鼻尖,心想。

“小師妹,你可得空?”沈寄風看到她,難得上來搭話,“我今日晨起練功,不慎傷了我兄長最寶貝的那片墨蘭,想勞煩你幫著修複些。”

她是木靈根,找她幫這忙合情合理。

沈寄雨抱臂站在一旁,一副看熱鬨的樣子。

“樂師姐呢?我想她術法比我精進些。”柳思朝實話實說。

沈寄風搖搖頭,臉上的清冷差點掛不住。

他隻能用眼神示意柳思朝往右邊看。

柳思朝順勢望去,隻見衛昭繃著一張怨婦臉,站在太陽底下,拚命地攻擊著練功場上那些陪練木偶。

哦,男女主又鬨彆扭了。

柳思朝這般想著,又好整以暇地看向沈寄風。

007及時補充道:“宿主,你沒想錯。沈寄風是本書男三。”

柳思朝臉上的表情更加微妙了。她目光在樂悠、衛昭、沈寄風三人之間來回轉。

合著在這篇團寵文裡,段演才是“先來後到”中最後的那個呀?她在心裡唏噓道。

看了一出好戲,她心情也不由得美妙起來。於是點點頭,應下了沈寄風的請求。

“四師兄,走吧。”她微笑道。

沈寄風被她笑得心裡更虛了。強裝鎮靜地帶著她朝著花圃走去。

沈寄雨慢悠悠地跟在他們身後。

不得不說,沈家二位不愧是孿生兄弟,生得的確是相像。

隻不過弟弟沈寄風,也許是有男三號這一身份在,所以作者設定他雙眼下各有一顆朱砂痣,顯得更俊美些。

修士行走時有靈力傍身,比凡人輕盈許多。況且花圃離練功場並不遠,因此僅僅幾息功夫,三人就到了花圃前。

但是,當柳思朝親眼見著那原本芬香四溢的花圃,她卻不可置信地扭過頭,對著沈寄風:“花呢?”

是的,在柳思朝看來,這“花圃”怎麼能叫花圃?這明明就是一堆堆參差不齊的土丘。

沈寄風愈發不好意思,倒是沈寄雨開口解釋說:“他根基不穩,偏又急於求成,早上練了金丹才能施展的土係防禦術法,誰知天賦異稟,沒修得防禦之法,破壞之術倒爐火純青了。”

這兩天來,柳思朝還是第一次聽棺材臉沈寄雨一下子說這麼多話,還是這般陰陽怪氣的話。

她心裡更樂了,隻是麵上不顯。

“沈寄風,你悟性很高嘛。”她若有所思道。

嘴上貧著,她卻也沒忘了正事。

“隻是這土丘我怕是奈何不了的。清理之事還得靠你自己。”

話音剛落,她便抬手,幾粒綠瑩瑩的光點從她掌心飛出。

修複之術她的確沒有樂悠精通,隻是看這花圃也沒什麼花能用來修複了的,她索性給沈寄雨重新種了一片墨蘭。畢竟相比於修複,催生之術這種低階法術簡單省力得多。

要是現代的園丁有這種能力,怕是每日揮揮手都能賺得盆滿缽滿吧。

看著“連綿起伏”的小土丘上長出了一大片墨蘭,沈家兄弟的眼皮跳了跳。

“不用謝了,二位師兄。”柳思朝擺擺手,轉身就走,好像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妥。

直到她離開,沈寄雨才抬眼,對著他那麵冷心傻的弟弟道:“你自己看著辦。”

然後也離開了。

沈寄風在原地呆了許久,終於認命般地歎了口氣,一遍遍地施展起清理法術,把土丘一點點降下來,還要留神彆損了上邊的花。

這種又精細又費力的活著實損耗心神,等這工作全部完成,沈寄風已經靈力透支,累得隻想回屋休息。

柳思朝修煉完回房,太陽早已落山了,星子在天上迷蒙地眨著眼。

忘憂峰的夜晚是冷清的。畢竟山上隻有幾個師兄妹,其中四個無心找樂子,樂悠與衛昭縱有再多的玩耍的點子,也總是會用儘的。

而且忘塵尊者雖然作為宗主,對弟子們卻並不嚴厲。彆的峰偶爾會有晚課,他們師兄妹則是從來沒上過這個的。

許是他們資質太好,本就無需過多的練習吧。

柳思朝關上房門,上榻,開始打坐。

她是木靈根,但她並不想止步於適合她靈根的修複以及治療累法術,要想在這裡單槍匹馬地闖下去,她必須刻苦學習攻擊類術法。

更何況幾個月後,仙門大比上,她還有女配任務:進入第三試,也就相當於“進入決賽”。

隻是原書中的柳思朝是憑借邪門歪道——修魔取勝,她想的則是全靠努力,所以自然要比她這些師兄師姐們更加勤奮些。

“宿主。”

“乾嘛?”她身體疲乏,連帶著心情也不好。

“請宿主接受女配任務:長夜生癡念,思朝訪段演。”

該死的,柳思朝不由得在心底罵道:這“柳思朝”是有多麼寂寞空虛冷,天天纏著段演,還每次都挑夜裡。

007眼看著她黑下臉來,善良地安慰道:“沒事的宿主,這次的任務更簡單。您隻要去段演的屋內,見到他,並且對他表示關心就好了。”

沒錯,原書中,段演今晨也異常地缺席了修煉。這恰好讓“柳思朝”找到由頭,專程去探望他。

儘管最後還是被他嚴辭逼回了自己的院子,“柳思朝”對於能刷存在感這件事還是非常滿意的。

柳思朝不再拖延,既然係統這次沒有特彆強調任務時間,她便早點完成,這樣也好早點抽身。

她一把扯下掛在床邊的外衫,往身上隨便一披,麵無表情地走出了房門。

一路上她像是趕集一般,走路帶風。引得路上正在月下拌嘴的樂悠和衛昭都暫停了吵架,嘖嘖稱奇地看向她。

“我早告訴你,小師妹對大師兄是認真的。你瞧瞧,這不又往大師兄的院子跑嗎?”樂悠叉著腰,得意地對衛昭說。

衛昭沒說話。他怎麼還是覺著,柳思朝其實並不心悅段演,誰見心上人會是這樣一副表情——好像有誰欠了她幾千上品靈石似的。

柳思朝沒有注意那各執觀點的兩人。

她不管旁的,隻是一味地走。

直到停在段演房門口。

她想了想,還是理智占了上風。作為任務者,她不應該把和任務對象的關係搞得太砸。

所以她伸手叩門。

裡室,段演衣衫半敞,正在給自己上藥。

其實他今日已經上過藥了,隻是這次傷口過多,下午修煉難免有不小心之時,一下拉扯到,胸腹上又有大片傷口裂開。

他隨意地扯下傷口上染血的紗布,也不管這樣狂放的手法是不是會再次牽扯到傷口。

紗布落地。

他正拿起藥粉往腹肌上撒,卻聽到門外熟悉又煩人的聲音。

“段演,我有話跟你說。”

他不由得蹙起眉。

不過現在不同於早上,那時他實在是在陣法中抽身不得。

於是當下,良好的修養讓他緩了緩回答:“怎麼,師妹有何要事?”

柳思朝臉色很差。

她幾乎是咬著牙往外吐字:

“我想進去說。”

去它的她想進去說。

真是討人嫌的任務。

段演也很煩躁,但他怕她直接闖進來,因此還是說道:“那隻好請師妹稍等片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