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群組在這個小周末變得悄無聲息,破天荒頭一次異常安靜,宋芝絨和王蔚然的朋友圈一時之間湊巧都設置了相同的三天可見權限,以一種秘密被封藏的架勢示人。覃法希倒想周一問問他倆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下課鈴打一半,牆上的鐘表慢了幾分鐘,語文老師揪著這幾分鐘拖了會兒堂,早讀45分鐘硬生生的變成將近50分鐘,下課的時候全班同學情緒都夾雜著不滿的慍怒。
覃法希抬手剛拍上王蔚然的肩,前麵的人蹭一下站起身,直衝衝的出了教室門,覃法希愣了一會,眼看著王蔚然進了辦公室的門。
身旁位子也是空的,周末給單鬱發了兩條消息,一條問她“到家了嗎?”一條問她“生日幾號呀?”她回複了一條,說自己生日在11月22號。
但今天她又沒來,手指停在屏幕上敲字:咋沒來上課……
正糾結著用句號還是問號,王蔚然從後門回到位置上,上課鈴接著響,一整個上午覃法希就看著一個莫名其妙的背影,最後一節課,他也是最快速的收拾了東西第一個出了班級。
不對勁。
向來他都是磨磨蹭蹭跟周圍人插科打諢夠了癮才舍得出教室門,因為人走的晚,他還有一串班裡的鑰匙,班主任說這麼墨跡,以後教室鎖門的任務就交給他了,這個差事他做的特彆有成就感。
今天的他好像緊著要逃離什麼人一樣,整個出教室的動作裡那股子麻利勁兒,都讓覃法希油然而生一個想法。
而這個想法下午就得到了論證。
他刻意躲避的人是覃法希。
莫名其妙。
中午覃法希睡過了頭,遲到了一會,就這一會時間裡,覃法希的前麵位置空了,徹底的空了,王蔚然的桌椅連帶著他平時摞在腳邊的書全都沒了,兩邊的人都還在,就他那一塊地方隻剩桌腳留下的黑印,也有一層歪歪扭扭的灰塵。
他人呢?
此時的他在第四排,前排向來是陽光最眷顧的地方,他周身被日光覆蓋,臨近冬日的陽光總是格外刺眼,校服外套的白變得透亮,他低著頭,麵前開著一本書,他沒什麼動作,直到身前的宋芝絨回頭笑著跟他說話,她拿著筆的手敲在他的額頭,覃法希眯著眼,畫麵在她眼裡自動慢倍速放映,王蔚然笑了。
“王蔚然為啥突然換位?”覃法希問他曾經的同桌。
男生側著身子搖了搖頭,“他說坐後邊影響學習。”
覃法希還在琢磨著這個“影響學習”是什麼意思,那男生又補充了一句:“說的就跟他以前多愛學習似的。”
沒往下細想,是跟她沒關係的事,王蔚然是想考慮他的光明前途未來,還是想打著好好學習的幌子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她都不感興趣。覃法希想著想著就趴桌子上又度過了一節英語課,在下節物理課到來之前提先養精蓄銳。
英語老師這節課布置了幾篇閱讀練習,三十多分鐘做完的她偷著在桌子底下刷手機,娛樂頭條新聞炸開了鍋,一條“甘娜為愛隱退”的熱搜登頂,頭條圖文的評論區,網友們討論的熱火朝天。
緊跟著這條熱搜之下的是另一條:著名影視投資人斥巨資捧紅甘娜隻為明媒正娶。
是的,明星既然選擇了暴露在公眾視野裡,那你的一切生活都將不能被稱為隱私,那是可以被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就像現在,粉絲順藤摸瓜找到了甘娜疑似隱退的真實原因。
她要結婚了。
結婚的對象是著名影視投資人。
甚至粉絲網友從中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從一開始甘娜就是奔著傍富豪而入的圈。
一千多條評論,覃法希一條條的點開,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變得這麼八卦,大概是從某一條評論裡提到的甘娜即將結婚的對象姓單。
單忠。
終於這個名字出現在評論區,緊接著單鬱兩個字就出現在這條評論下的折疊區域。
一口香菜一口蒜:我靠!我之前跟她女兒單鬱一個學校的,學校都在傳她爸喜歡年紀小的就是因為她,說她有點問題,勾引她爸,所以他媽才會一氣之下離家出走,出了車禍,嘖嘖,克星啊。
孫孫小寶貝:樓主跟我聽的不是一個版本,我聽說的是她爸媽是近親結婚,所以她有問題,而且她跟她媽得了同一種病。
用戶7546432:啥病啊?可是她後媽是甘娜啊!(哭泣表情)
孫孫小寶貝:抑鬱症吧。
評論看的人血液倒流,覃法希心頭一股無名火漲的厲害,手機抵在大腿上,低著頭,雙手在屏幕上敲字:人在做,天在看,隨口造的謠,小心遭報應。句子沒寫完,光標依舊在閃爍。
咬著指甲,想著要不要再說些更惡毒的話堵上這些人的嘴,手指停在發送鍵一厘米的半空中,被班主任在後門的一聲:“覃法希!”喊得身子一抖,嗖一下,評論發送出去,她惱的錘一記桌子,心裡想著“臥槽,我還沒編輯完呢!”下一秒人就被喊去了辦公室。
班主任在覃法希進門後帶上辦公室的門,砰一聲,覃法希沒回頭,原地站定。班主任聲音先傳過來,“學校不反對學生帶手機,但這不是為了讓你違反課堂紀律的。”循著一股煙嗓,說著苦口婆心的話,三分教七分怒,班主任一步一步從覃法希身後到她身前,坐辦公桌的轉椅上,抬頭凝視她,而她依舊是不避諱的反凝視,理直氣壯的樣子好像做錯事的不是她。
就這麼僵持了兩分鐘,大眼瞪小眼,最終班主任先移開眼,晃著腦袋吹了口茶沫子,沒喝,長長的歎了口氣,茶杯砰一聲落到桌麵,“你是不是還覺得自己做對了?”
“上課聊手機,還影響彆的同學,覃法希,你知道被你影響的同學心裡有多討厭你嗎?”
“哪位同學被我影響了?”話一出覃法希就被自己這句話給蠢到了,自問自答的又說:“王蔚然同學被我影響了啊。”
班主任眼神一陣風似的掃過去,像把戒尺一樣的瞪著她,衡量著她接下來的一言一行會不會給懲罰加碼。覃法希自嘲似的冷哼一聲,點著頭,“我認。”
“你好像不服?”
“我服,我特彆服。”
認錯來的太過突然,搞得班主任當下一愣,沉默的一分鐘裡,覃法希的臉色已經變得平靜,乖巧的等待著接受發配。
“你的態度一直很有問題,你不能等到高考結束再去領悟高三對你來說有多關鍵啊,我說再多,你自己不重視,那還是等於零,針對課上聊手機這件事寫個檢討書,另外,”班主任扶著桌邊,轉椅旋轉,人麵對辦公桌,覃法希看著班主任的側臉,“讓你父親這兩天聯係我一下。”
“我爸這兩天出差,我讓我媽聯係您吧。”
“你父親對你的學習更關注一點吧,讓你父親給我電話,好了你出去吧。”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