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雲娥沒想到方慈烏會來拜訪自己。
畢竟兩家近期沒什麼合作，她一個整天不是在輔導小孩就是在處理工作的社畜有什麼好拜訪的。
“方大醫師，怎麼有空來我這小地方來了？”
方慈烏露出一個笑，原本看著有些冷意的臉好似盛了一汪泉水露出泉眼來：“朱姨。”
朱雲娥扯扯嘴角，有些無語：“你怎麼也開始跟著那小子這麼叫了，都給我叫老了。”
“您是不知道，要不是有這個稱呼頂著，可能下一次見麵我們就交換訂婚戒指了。”
朱雲娥聞言隻覺得兩眼一黑。得知這個消息她看眼前的方慈烏越看越覺得絕望，“還沒放棄給我安排聯姻呢？”
“我乾脆跑路吧，去年催考編，今年催婚，是不是明年我立馬生三個他們二老才會滿意？太棒了，立馬吊死在家門口。”
“好提議，支持你。”方慈烏坐在沙發上，笑著看朱雲娥發癲。
朱雲娥撓亂了頭發，在客廳裡來回踱步了十幾圈，最後直奔廚房打開冰箱門伸著脖子把頭送進了冰箱裡。
好冷。她徹底清醒了，關上冰箱門憐愛地撫摸了冰箱一下。
“有時候把頭塞進冰箱真的很有用，推薦你也試試。”朱雲娥拿著三瓶果汁將其中一瓶遞給方慈烏。
特地挑的方慈烏不喜歡的草莓味。
方慈烏笑著接過果汁：“我記得你以前不喝這個口味。”
“學生喜歡，”朱雲娥看了眼時間，“也該到了。”
門再次被打開，逆著光方慈烏看到女孩走進來，她穿著的米白色無袖上衣衣擺堆疊在一起，像海浪朝他湧來。
方慈烏拿起胸前西裝袋裡的眼鏡戴在臉上，這才看清她。
細而彎的眉毛，圓潤的眼，沒有血色的唇勾著笑。
說不清到底是她烏黑的發還是她纖細的脖子晃了他的眼，夜光下這些都是模糊而看不清的。他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根，又重新把眼鏡戴上。
沒有再抬頭看。
因為我不敢，我低著頭在心裡發出絕望的哀嚎。
剛進門還沒發現呢，一走近他大爺的方慈烏你怎麼也在。
高等公民人脈就是廣哈，嘿呀，這地板可真地板。
“朱老師早，”做好心理建設，我抬起頭看向朱老師，露出一個有點勉強的笑。
“來喝果汁，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朱雲娥將一瓶果汁遞給我，是我最愛的草莓味，這款果汁甜的發膩，也就我會喜歡。
我道謝，接過果汁，目光轉向方慈烏，“你好？沒想到我們又見麵了……”
求求了，彆搭理我！我心裡的小人雙手合十，跪在地上衝著老天奶祈禱。
好在他頭都沒抬，隻是微微點頭，沒有說話。
好耶。
朱雲娥有些驚訝：“你們見過？”
“昨晚出了些意外，見了一麵，印象很深刻呢。”說完我立刻後悔，嘴賤嗎非要說印象深刻。
大爺的，他怎麼抬頭看我了，彆接茬彆接茬……不是，朝我笑什麼？酒窩看著挺好戳的，想給他戳爛。
“印象確實深刻。”
閉嘴吧你，彆說了……等等，我尷尬什麼？我瞬間腰也挺了，背也直了。
哈，根本沒有什麼好丟臉的。
“她吐了比約恩一身，比約恩差點跳腳。”
朱雲娥笑得好大聲。
遲早有一天你會因為你的嘴吃苦頭，這句話隻送給你，方慈烏。
我深吸一口氣，保持著我的完美微笑：“朱老師，什麼時候開始授課呢？”
“等會哈哈哈哈哈，等那小子來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那麼開心，朱老師你也認識比約恩啊，一個圈子的？原來你不是一個簡單的三等醫師啊。
我坐在一邊的單人沙發上，在心裡給這三人連上關係線。
門再一次地被打開了，我回頭看，喲，一見鐘情哥來了。
李聞鴛一進門，驚訝地看著沙發上坐著的三個人，主要是看著方慈烏。
“表哥，你怎麼來了？”
“來看你。”方慈烏回答，也不看李聞鴛，手裡拿著終端正打字。
李聞鴛也不在乎他是不是真的來看自己，直接坐在我坐著的沙發的扶手上。
“早哦。”
“早。”我笑著回了句。
哦你爹。
朱雲娥起身走向書房，方慈烏跟著一起去了，剩一個李聞鴛嘰嘰喳喳地跟我說他昨天去了哪個餐廳吃飯。
聲音清亮溫潤，但語速太快，很吵，像一隻電音鳥在我耳邊嗶嗶嗶。
“那家餐廳很貴吧？”我低著眉眼，狀似無意地說道。
他立即反駁：“不貴的，今晚我請你一起去可以嗎？”
“又在騙我……”我看向他，“你的衣服雖然看不出牌子，但麵料、做工一看就價格不菲，而且能做朱老師的學生，和那位又是表兄弟……”
我完全被他鼻尖的小痣吸引了視線，“可你還騙我說家裡條件一般。”
真會長啊，我的鼻尖也長一顆痣的話會不會更好看呢？好想照鏡子哦。
“我不是有意騙你，我隻是在想這樣說的話可以讓你少一些負擔……”
我疑惑了，什麼負擔？
“我不想因為家境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你放心，我父母不會乾涉我們的！”
“我們之間的感情？六。”
我有點裝不下去了。
大少爺，玩呢？鬼知道你對多少人有感情，說不定你最擅長的就是一見鐘情。
他捂住心口，好受傷的樣子，我很快又被他右眼下的痣吸引去了注意力，要是我也長一顆這樣的痣……
“你的筆記本還給你,”朱老師走了過來打斷我們，李聞鴛起身坐到茶幾旁的地毯上，低著頭盯著茶幾看。
我坐在地毯另一邊，隱約看到茶幾上有水光閃過。
哭啥啊你。
“我剛剛翻了你的筆記，不介意吧？”方慈烏走近說道，隨即坐在李聞鴛附近的沙發上，笑著看向我。
“不介意。”你笑我也笑。
朱雲娥將綠色封皮的筆記本遞還給我，突然她的終端響起，隻看了眼就急匆匆去了書房。
“你的筆記寫得很好，”方慈烏翻了翻李聞鴛的筆記，“特彆是你的字，寫得很有資深醫師的風格。”
那當然嘍，我可是做了很多年醫師呢，資曆比你的鞋碼都大。
“謝謝。”
“我的呢？”李聞鴛看看我，又看看方慈烏，皺著眉問道。
方慈烏笑而不語。
李聞鴛要跳腳了。
正準備看好戲呢，朱雲娥的聲音傳來：“過來一下，心心。”
聞言我惋惜地起身，走到書房門口，朱雲娥的神色不太好，“另一個推薦人突然告訴我他可能沒法推薦你了。不過你信老師，老師買也要給你買一個推薦信回來。”
老師你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突然變得好帥。
“多謝老師費心了，我知道現在推薦人難找，實在不行我可以明年再考的。”
“這怎麼能行呢！”朱雲娥炸毛，轉身跑到廚房去了，“我現在就去聯係人找一個出來！”
估計她是要去把頭塞冰箱裡。
挺突然的不是嗎，突然就不推薦我了。我看向手裡的筆記本，轉頭和坐在沙發上的方慈烏對上了視線。
莫名的，明明離的有些距離，可我就是從他眼中看出了玩味的意思。
是你啊。
手裡的筆記本突然變得好燙手，連同我煩躁的情緒一起。
給我使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