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官(1 / 1)

女丞相 van汀蘭 3557 字 2個月前

秋硯自告奮勇下車找林清影,馬車上空出一個人的位置來,本就困了好久的沈清言用外衣疊了個小枕頭趴下睡了。

馬車慢慢的走著,時間就突然慢了下來。趙端雲坐到了春竹身邊:“馬上就是春闈了,你和秋硯今年不參加?”春竹搖搖頭:“我們還想再準備三年。”

趙端雲點點頭不再說話。

沈清言睡了個天昏地暗,下車走到沈府門口才看見她們已經到了。

林清影牽著姚蓮心和伍嘉杏的馬車,把它們帶去後院喂草,秋硯則朝她們揮了揮手:“大人!你們也到了!”

沈清言也朝她揮手:“到了!”

趙端雲不懂,明明隔了一條街都不到,為什麼要如此熱情的大喊?她和趙端齊一個在街尾一個在街頭看見了對方也隻會點頭示意。

哦不,隻有她會點頭示意,趙端齊跟沈清言她們是一種人。

趙端雲跟在沈清言的身後,用敬佩的目光看向姚蓮心和伍嘉杏。姚蓮心見她看過來,揮了揮手裡的兩壇子酒:“端雲猜的不錯,我去買了點酒來助助興!”

易挽月去延州近十天了,日日來信說要回京,奈何延州連日下雨,她們拖著一堆東西不好走路,隻能等雨停了再做打算。林清影忙著各個店裡的事,沈清言的刑部那邊也不算輕鬆,偶爾還要留宿。

從前想著家裡還有易挽月在,都趕著回去吃飯,現在已有三四天沒一起吃過飯了。

幾人酒足飯飽,列成了一排躺在了蘭苑的躺椅上。

姚蓮心轉過頭去問趙端雲:“快要春闈了吧?這次操辦的人是誰?”趙端雲想了想回答她:“從前都是令尊親自來,今年姚大人還代理了丞相,事務繁忙,估計就不是他了。應該會從吏部找兩個熟悉這個流程的人來吧。”

“你跟公主當年,到底是怎麼說服皇上的?要是沒有你們,估計現在我隻能和我娘一起擺個小攤,然後一輩子就等著被許給一個男人,然後生孩子、死掉了。”伍嘉杏坐在趙端雲的一邊,喝的醉醺醺的。

楚瓊玉當年帶著趙端雲直闖進禦書房,後來又在大殿上跟一眾不同意女人做官的男人理論。

二人一個沉穩溫和,一個尖銳直接,把那些男人的話全部堵了回去。

楚瓊玉見無人再說彆的,上前說:“大月來犯時,隻有李西河將軍自薦禦敵,如今她鎮守岐州多年,大月再不敢輕舉妄動;阮老將軍身中奇毒,臨去前堅持讓阮先堇繼承平西將軍之位,西南此後再無戰事;祝安平大人明明有才卻要屈就為小小縣令,她破過多少奇案詭案?要我說,她堪當彼時之刑部尚書!父皇,她們三人已經證明男人自認擅長的軍事、斷案女人照樣能做。既如此,文臣自然也能做得。”

有老頭站出來罵她:“公主這是違背祖宗律法,倒反天罡!女人怎能為官?”

楚瓊玉不耐煩了:“哪條律法說了不讓女人做官?就算說了,當年大月來犯時大人怎麼不攔住李西河?隻是讓女人做官而已,又沒說不讓男人做,有才能的人相互競爭才是科舉的本意。大人目光短淺在這裡可以想說什麼就說什麼,離開了紫禁城,可彆再說這種話,平白讓人發笑!”

老人囁嚅著,一副快要被這個女人氣暈的樣子。

趙端雲挑著眉看他:“大人您一把年紀了,可彆把自己氣壞了。”

“逆女!這裡哪有你說話的地方!”當年趙成迫於在朝上,隻得按下自己的怒氣。這幾天他不知被多少同僚看了笑話,都是趙端雲這個不安分的逆女!

“朝堂這麼大,既有你說話的地方,就該有我說話的地方。”

“就這樣?”沈清言幾個人圍在趙端雲身邊,對她戛然而止的敘述表示疑惑。

趙端雲聳了聳肩:“當然不是。說這些隻會讓他們覺得公主和我是在反駁他,不能讓他們明白女人應該做官這個事實。幸好不久後阮將軍回京了,她帶著李西河將軍的信來,說她們二人都支持公主和我。這件事才定了下來。我在吏部也用了快一年的時間才讓同僚們心服口服。當時姚大人說要我去吏部的時候,我還想那些不認同我的人千萬不要扯上他,誰知去了以後他直接不管我了,除了一些人說話特彆難聽的時候他替我說話外,政事上完全不管我,做好與不好,都由我自己來,結果也都讓我自己承受。”

姚蓮心握了握拳:“老頭子怎麼這樣,我當年在家時跟他說了不知多少遍在官場上要照顧你的。畢竟那時你可是全京城,不,全大楚女人的希望啊。”

沈清言點頭:“那時我每天都早起送我爹去上朝,他一出來我就問你和公主的提議如何了。當年的我們都盼著你越來越好,打他們的臉,然後給女人搏一個跟男人一樣出人頭地的機會。”

伍嘉杏醉意消了些,大笑著挽住趙端雲的衣袖,在她肩膀上蹭了蹭。“從你進吏部那天開始,我就跟清言一起溫書了。端雲,你和公主,還有兩位女將軍,我們都特彆特彆特彆欽佩!”

趙端雲也跟著她們笑:“一開始我隻想分家的,我和母親兄長都受不了趙成的打罵,還有秦姨和姐姐。幸好遇到了公主,她說她讀過我寫的東西,覺得我能入朝為官,她問我是隻想分家還是自己也博一個好前程。我說我一定要分家,但若能在這之餘幫一幫我自己,甚至幫一幫天下的女人,我高興還來不及呢。然後公主拉著我,進禦書房、上朝堂,她本不認識我的,卻願意這樣做。不管是為了什麼,我都不會忘記這一份恩情。”

趙端雲說完,一轉頭看見伍嘉杏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睡著了,跟其他幾人對視一眼,她就和沈清言一起把伍嘉杏架進了房間裡,讓她睡在了床上,二人出來的時候春竹和秋硯年紀小熬不住,都回房睡了。

姚蓮心和林清影一站一坐,仰著頭看月亮。

不知是醉裡看月,還是月引人陶醉。

跟著楚璿琅回京的人幾乎都要回岐州,黃靜蘭想留下陪她,被楚璿琅一頓怒斥,還是回去收拾東西了。

楚懷安反而開始勸她:“她們跟著你未必是壞事。你是兵部尚書,官職不比從前低,黃將軍想跟著你,留她在這裡也沒事的。”

楚璿琅歎了口氣解釋:“她家在岐州,家裡還有兩個妹妹。留在雲京固然對她的仕途無害,她終究是岐州人。那裡的人從小習武,長大了就參軍,她還是更適合那裡。何況京城這麼多彎彎繞,我怕她應付不過來。”

楚懷安不再說彆的,把最後一箱東西搬上車,秦期和寧遠興奮地跟楚璿琅打招呼。

“他們都想去岐州太久,所以一時高興,忘乎所以了。”楚懷安替他們的歡脫解釋,楚璿琅則抱著手臂看他們遠去。“其實岐州也有人在一直等你們。”楚懷安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楚璿琅拍拍他的肩膀:“彆想太多。當年你不能回去,如今我不能回去,這都不是你我的問題,大家心裡都明白的。你隻管去就是,京城這裡一切有我……還有小沈大人。”楚璿琅笑著把他推上了馬車,自己翻身上馬,跟車夫喊了一聲:“走吧!”

出了城門,楚璿琅就下了馬,楚懷安等人也下了馬車,他回過頭去看楚璿琅。

楚璿琅攤了攤手:“既做了尚書,便不可隨意出京。我隻能送你們到這裡了。懷安,鎮北軍跟以前一樣,我把她們都托付給你,行嗎?”楚懷安彎腰作揖:“當然。”

秦期等人也深深彎下腰去。

鎮北軍的舊人回去,又留下了個主將在雲京。

寧遠看見送彆的亭子裡站著一個人,他把手搭在額頭上不確定地說:“小沈大人?”

楚懷安立刻轉過頭去:“在哪兒?”寧遠給他指了指:“找世子的。”“你怎麼知道?”楚懷安眼睛裡的笑意快要溢出來。

“小沈大人今日沒有其他朋友離京。”寧遠實話實說。

楚懷安看了他一眼,吩咐所有人原地休整,有親人在送彆亭等著的就去找。

楚懷安跑向沈清言:“你怎麼來了?”他遠遠跑來,眼睛格外的亮,沈清言想起李西源說的“太陽”。

“我來碰碰運氣,不知道你會從哪個門走。”沈清言抿唇笑著說。

“運氣不好你就不送我了嗎?”楚懷安彎下腰把臉湊到她眼前,可憐的表情逗得沈清言直笑。

“好吧。我一開始去了瑞王府的,郡主在那裡跟你說話,就沒去打擾你們。看你的馬車頭朝西我就來了西城門,因此比你先到這裡。”沈清言笑盈盈的看他,楚懷安這才收斂了表情。

“小沈大人,你在雲京可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楚懷安盯著她說。

沈清言重重點頭:“我會的,世子也要照顧好自己。岐州路遙,世子千萬要小心。”

楚懷安伸出手,本想摸摸她的頭,滯了一會兒還是放了下來,他的手回到身側前,沈清言握住了它。

“我的運氣一向很好,”沈清言緊緊攥著他的手,“今天分給你一點。”

楚懷安愣在原地,全身都不知該怎麼動了,隻是任由她握著自己的手,感受著麵前人手心的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