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1 / 1)

女丞相 van汀蘭 2574 字 2個月前

刑部尚書祝明鏡、大理寺卿陳澈,還有從不主動上奏的柳格,三人一個接著一個,僅僅是闡述這些天來自己經手的案件,就讓趙成冷汗直冒。

漫長的控告結束,趙成已跪在了大殿中央。

皇帝問他:“趙卿,你有什麼話要說?”

趙成給皇帝磕了幾個響頭,表情猙獰地看向祝明鏡所在的位置:“趙家人多,難道每個人做的錯事都要扣到我的頭上?你們這是誣陷!”然後一臉悲壯地轉身向皇上膝行幾步:“皇上明鑒啊,臣對皇上、對大楚的忠心日月可鑒呐皇上!臣禦下不嚴,竟導致這麼多無辜百姓平白受了冤屈,臣心中悲痛不已,請陛下允準臣去補償那些無辜的百姓!”

苑靜蘇站了出來:“因你趙家而死的人要怎麼補償?趙大人,就算有些事你不知,可他們卻是實實在在打著你的名號去做的。這一樁樁一件件,究竟是他們欺下瞞上太過,還是你裝聾作啞!”

“苑大人說的是,”趙成接下他的話,“臣禦下不嚴,懇請陛下給老臣一個機會嚴查自糾!”

皇帝沉吟許久,長公主忽然來了一句:“趙大人,你說這些事你一個都不知道?趙大人為官多年,倒真是清正廉潔——眼瞎耳聾呢。”

姚蓮心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文官嘴鬥,武將多半是站在旁邊欣賞的。

今天楚璿琅突然站了出來“趙大人為官幾十年,當真一件虧心事都沒做過?當真從不會在夜裡做夢,怕再見到些什麼嗎?”

皇帝見她出來,看了一眼像在看戲的楚瓊玉,後者挑了挑眉把頭低了下去。

“莫非定北郡主也有本要參趙成?”皇帝問。

楚璿琅從袖子裡拿出一本奏折,皇帝對福公公使了個眼色,福公公上去拿過奏折呈了上去。

“陛下,三年前李西河將軍一案,是趙成聯合前秦王的一場誣告!當年趙成長子趙翊鬆化名潛入瑞王世子的麾下,不僅將岐州的軍情時時傳給他,還與他一起策劃了一場針對李將軍的謀反案!請陛下重查舊案,還李將軍一個清白!”

楚璿琅咚的一聲跪下。

“請陛下還李將軍一個清白!”在楚璿琅身後,武將們一齊跪下。

鎮北軍勢如破竹,護衛江河,曾是所有人最想加入的軍隊,不管是曾經統領它的李西河,還是以少敵多的楚懷安,抑或現在的楚璿琅,在一眾武將的心裡都擁有絕對不低於皇帝的威望。

所以當年才必須讓你們三人分開啊,皇帝心想。

三年前,慈寧宮。

祝英閉著眼轉動著手裡的佛珠,皇帝坐在那裡一動不動,過了半晌,才像一個懵懂的孩子一般問道:“太後,朕做得對嗎?”

祝英心中亦困頓,她像憐惜堂姐祝安平一般憐惜那個守在岐州數年的女將軍,可是人證物證俱全,皇帝也想要收回這人手裡的兵權。

皇帝接手楚氏江山時,四大家族正值鼎盛,朝中雖有一批忠心的臣子,卻苦於官職太低而受牽製。

皇帝內受牽製,外有強敵虎視眈眈,大月尤善騎射,多年前來犯時,朝中竟無人願帶兵打仗,眼看著大月勢如破竹,一路南下。最後是李家的女兒李西河毛遂自薦,帶著一乾忠勇報國之士組成了鎮北軍,將大月打了回去,然後她便留在了岐州近十年。

皇帝忍不住猜忌,十年人心易變,他不是個果斷的皇帝,所以才在遇到一個絕佳的收回兵權的契機,在徹查和結案之間猶豫許久。

擁兵自重亦是大罪,古往今來皆是如此,皇帝枯坐整夜決定結案,誰知第二天一早楚璿琅就帶兵回了長安。

天意如此。

“請陛下重查舊案,還李將軍一個清白!”最後一個人的聲音從隊列最後傳來,聲如洪鐘,有破曉之勢。

楚懷安看著皇帝遲疑的表情,心下鄙夷,皇帝不僅不果斷,還總愛顧影自憐、無病呻吟。

他明明是這世上最尊貴之人,卻還要彆人無限諒解,真是癡人說夢。楚懷安站出來,“啟稟陛下,趙翊鬆與趙成傳遞軍情、陷害良將是真,當年雖懲戒了一些人,今日也必將這兩個真正的幕後黑手繩之以法以告慰鎮北軍無辜將士的在天之靈!”

皇帝一震,一揮袖決定了趙成的結局:“準了。”

趙翊竹和秦夫人從家裡坐了一頂小轎出來,隱藏在等在宮門外的各家馬車之間。

趙翊竹的手被母親緊握著依然發涼:“娘,今天,我們會死嗎?”

一隊人從宮中出來,朝著趙家的方向奔去,趙翊竹流下了眼淚:“娘,我們要死了嗎?”

秦夫人拍著女兒瘦弱的後背,安慰道:“不會的,你相信娘。”

隨著天色轉明,官員們下了朝三三兩兩地出來,趙端雲一眼就看出了秦佳和趙翊竹的轎子,匆匆跟沈清言她們道彆就趕了過去。

“她去哪?這個時候她不是應該去大理寺牢裡盯著,然後狠狠奚落趙成一頓嗎?”姚蓮心好奇地問。

沈清言摸了摸下巴,她自然是認出了趙家的轎子,於是對姚蓮心說:“許是太高興了,想先回去跟她娘報備一聲。”

趙端雲飛速掀開簾子進去,裡麵趙翊竹母女倆皆是麵如土色。

“姐姐記到我母親這裡,畢竟我和我哥還姓趙。秦姨你現在去跟趙成和離,這樣趙家的一切都牽連不到你們……”

趙端雲說話速度很快,好像慢一點就會失去什麼。

秦夫人按住了她的手:“端雲,我們也是趙家的人,那些被逼到走投無路的百姓比我們更無辜,我們不能就這麼逃避了懲罰。”

趙翊竹明明怕的要命,還是跟著母親的話對趙端雲點了點頭。

秦夫人握著她的手,力氣大得讓她無法掙脫。“不知現在的京城裡有多少人懷著絕處逢生的心才來。端雲,她們贏了趙氏,不該走投無路,我這些年不靠趙家之勢做了些小生意,攢下了一些銀錢。鑰匙就在你幼時的房間,隻有你和我知道的地方,你還記得嗎?若是遇到遠道而來或被逼無奈的百姓,用這些錢幫幫她們,就當是幫我們贖罪。”

趙端雲哭著說:“我記得的,秦姨……”她咬住嘴唇,趙翊竹撫上她的臉:“要咬出血了,怎麼這麼大了還這樣?端雲,若是死,我們絕不是跟趙成或趙家一起死,而是跟這些年被趙成害過的百姓一起死,所以你彆擔心。”

秦夫人點點頭,“趙府多半要被查了,你先去把鑰匙拿來,今夜我和翊竹,先去你們那裡借住一晚。煩請你帶路了,端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