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談(1 / 1)

女丞相 van汀蘭 4488 字 2個月前

“沈大人溫柔、善良,願為我們伸張正義,她是個好官。而且她也很會跟彆人交流,不管什麼樣的人,都會喜歡跟沈大人說話的!”和怡回想著描述。

雲川看著和怡的表情,忽然想起來一個詞……叫什麼來著?

哦,與有榮焉。

和怡斟酌著要不要繼續說下去:“但沈大人舉止有一點,我是說,隻有一點點,嗯……”雲川在聽見“但”字的時候就皺著眉看她,和怡咽了咽口水沒再說下去。

“水備好了!二位姑娘進來吧。”施喜娘及時出現救了和怡一命。

沈清言和伍嘉杏起身,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便不會問多餘的問題。

沒等走出小涼亭,伍嘉杏就拽了拽沈清言的袖子,用手指了指郡主書房的屋頂上:“我見鬼了?”沈清言順著她的手指看上去,喲,熟人啊。

“世子殿下還是這麼喜歡登高。”沈清言笑著跟牆上之人打招呼。

楚懷安跳了下來:“郡主這裡好熱鬨。”

楚璿琅用一隻手捂住了臉,夜如此漫長,她們是怎麼撞到一起的!

“郡主!”黃靜蘭從外麵進來,看到院子裡是這一幅景象的時候愣住了。

沈清言不懷好意地笑:“殿下不會還有訪客吧。”說著放慢了腳步,大有一副不想走的架勢。黃靜蘭見楚璿琅已經麵無表情了,一隻手拉著一個人帶沈清言二人離開了。

楚懷安似乎心情不錯,抬手跟沈清言揮揮手告彆。

一個身穿鬥篷的人從正門走了進來,跟沈清言打了個照麵。

“……你還真是從不走後門。”楚璿琅讚歎道。

女人摘下鬥篷,“郡主謬讚。”

長公主撫平衣服上的褶皺:“叫我們來乾嘛?嗯,是不是少了一個人,兵部尚書沒來?”長公主哼了一聲,對楚璿琅處處把李西源看成小孩子護著的行為表示不滿。

楚璿琅清清嗓子:“她要做的就是收集證據,畢竟當年她遠在京城,怎會料到岐州的事?那,從明天開始,我會讓各州控告趙家的苦主逐漸入京……”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隨著幾聲敲打,楚瓊玉坐到了秋千上:“現在是今天了。”

沈清言跟伍嘉杏慢悠悠地在無人的路上晃悠,伍嘉杏問她:“你猜是誰?”

沈清言眯了眯眼睛:“長公主、趙端雲、鐘家、王家,本就有不少人盼著趙成去死,不過應該不會是趙端雲,她無需參與進李將軍之案來。剛才出來時候,你覺得那個鬥篷下的人是誰?”

伍嘉杏還沒來得及回答,遠遠地看見一隊巡邏兵馬,“沈大人!”領頭的將士喊沈清言,伍嘉杏對此人交朋友的能力早已見怪不怪。

沈清言走上去:“李校尉。今日又是你當值?”“是啊,上次多虧沈大人幫我,否則一頓板子肯定是少不了了。這位是?”

“我們刑部的伍嘉杏伍大人。”

伍嘉杏和李見儒向對方行了官禮。

“李校尉終於舍得挪尊步多逛逛京城了?其實就算空無人煙,京城也有其寂靜之美,李校尉該多看看。”沈清言揶揄道。

李見儒隻是點頭,兩隊人短暫交錯,李見儒就帶著他的隊伍走了。

伍嘉杏下午給家裡傳了話,還是跟以前一樣,直接在沈府留宿了。

到了蘭苑,伍嘉杏捏了捏自己的脖子:“唉……”剩下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嚇回去了。

十幾個黑衣人從天而降,幸好沈清言反應快一下子就衝了出去。

伍嘉杏從蘭苑大門後拿出來兩根棍子,看準時機扔給了沈清言一個:“清言,接住!”

打鬥聲吵醒了春竹和秋硯,四人齊上陣,局勢才漸漸偏向了她們。剩下的幾個黑衣人見勢不妙飛上了房頂,沈清言朝他們大喊:“回去告訴你主人,殺我一人何用?全天下想殺他的人那麼多,他殺的過來嗎?”

從第二天開始,雲京四周州郡的百姓,逐漸開始進入京城告狀。

農戶、工人、商戶、甚至官員,趙家這棵大樹樹倒猢猻散,被無數人火上澆油,一開始被刺殺的和怡這幾天反而睡了不少好覺。

刑部忙得連軸轉,由於部分人外出公乾未歸,甚至借上了大理寺和京兆尹府的人來查案,這一查可真是不得了,趙家做的事算是徹底被拉到了明麵上來。

外麵早已亂作一團,皇帝這裡倒是一片安靜。

“趙公公,麻煩您通報一聲。就說趙端雲求見。”

“還有我。”苑靜蘇匆匆趕來,趙端雲斂下目光。

趙公公為難道:“趙大人您清楚的,陛下這些年一直夜裡少覺,早有晌午睡半個時辰之例,不如先回府,明日再來?”

趙端雲彎起嘴角:“趙公公您昨天也是這樣跟我說的。”

趙公公蜷著腰惶恐:“哎呦小趙大人,您真是冤枉我了,您昨天也是這個點兒來的啊。還有苑大人,不如咱們換個時間?”

苑靜蘇點頭稱是,然後站到了禦書房的屋簷下,一步之外是烈日炎炎。

“趙公公不必管我,等陛下醒了喊我就行。”

趙公公躊躇一番,最後隻能聽她的,“唉”了一聲退回了禦書房內。

趙端雲跟著她躲到了屋簷下。

“誰在外麵?”皇帝閉著眼問。趙公公疾行至床榻前:“啟稟陛下,是趙端雲趙大人和苑靜蘇苑大人。”

皇帝坐了起來,睡眼惺忪,微眯著眼笑道:“嗬,這是給他爹落井下石來了。苑靜蘇,越是剛正之人此時就越容易被人利用。”皇帝站起來張開手臂,守在床邊的太監宮女立刻把衣服給他穿上。

“宣她們進來。”“宣趙大人、苑大人覲見。”

趙端雲轉身踏進禦書房。

“趙卿苑卿有本要奏?”皇帝還在內室梳洗,苑靜蘇對著空無一人的禦書房外堂說:“是。陛下,今日各地都有本要參……趙成,趙大人。”

苑靜蘇表情怪異地看了趙端雲一眼,她難道不應該避嫌嗎?怎麼還主動摻和進來了。

趙端雲笑著朝她彎了彎腰。

“趙大人因病躲在府裡三天了,總不能他一天不出來這案子就一天不查了吧。”趙端雲在涉及趙成的問題上總是格外尖銳,就連一向有話直說的苑靜蘇都不免側目。

皇帝姍姍來遲,坐到了龍椅上。“怎麼讓兩位愛卿站了這麼許久,看座。”皇帝佯怒道。

趙端雲低下頭去狠狠挑了挑眉毛,心想秦王時你有千萬種理由保趙成,現在呢?

“朕知道你們的意思,可這畢竟還是刑部要解決的事,跟你們兩個……”皇帝暗示做足。

意思就是管你們屁事?人家京兆尹、刑部尚書、大理寺卿都按捺得住,你們一個吏部侍謹,一個都察禦史管那麼多呢。

趙端雲剛正不阿:“趙大人及其家族多人的行為已經造成了十分嚴重的後果!這個案子早已不僅是刑部的事了!”

“那你說有你們什麼事?”皇帝無奈問。

“小趙大人畢竟是趙成大人的女兒,生前未得和解,死後或許能為他收屍。”苑靜蘇說。

“噗。”不知道禦書房內誰沒憋住笑,連趙端雲都用力抿著唇,肩膀一個勁兒地抖。

皇帝手指顫抖,幾乎要氣笑:“好好好,你們兩個,都給我出去,這件事你們都少給我插手!”

二人目的達成,各自彎腰。

趙端雲一邊行禮一邊說:“微臣不會給趙成收屍,臣的母親和兄長也不會。”

“快滾!”

伍嘉杏揉著肩膀整理桌子上的口供。在職的人被按地區分了案子,遠的那些還要寫信給在附近的刑部或吏部的人幫忙查證。

“清言!”“唉來啦!”“小伍!”“來了來了!”

刑部忙得暈頭轉向,接連幾天都充斥著喊叫聲,多數人又住在了刑部。昨天晚上易挽月和林清影還帶了熱湯來看她和春竹秋硯,沈清言她們一邊喝湯一邊告訴她們自己短時間內是回不去了。

易挽月一個個摸過她們的額頭,見沒有發燒的跡象才放下心來,“清言,你比她們大幾歲,除了照顧好自己,也要照顧好她們。”

沈清言點頭。

林清影問她趙家是不是要完了,被易挽月賞了一個爆栗。“在外邊還敢這樣說話?”

“這裡哪有彆人?何況這不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情嘛。”

沈清言正歸整案卷,祝明鏡忽然叫了她過去。

沈清言輕手輕腳打開祝明鏡的門,抬頭看去,祝明鏡正用複雜的眼神看著她。

“怎麼了?”沈清言想了半天,自己最近可沒給刑部惹禍,於是站直了給祝明鏡鞠了個躬,“大人,我們這幾天可有的忙,要是誰惹了外邊的人……就實在麻煩你了。”

祝明鏡歎了口氣:“清言,你性子不急躁,是惹禍最少的。我隻是想問你一件事。她們一個比一個剛直,一個比一個不願退讓,我若走了,你覺得應該讓誰來接班?”

沈清言低著頭想了一會兒才開口:“剛直和不願退讓是沒錯的。我明白您的意思,隻是難道刑部要一直這樣下去,大楚要一直這樣下去嗎?我,還有大人您自己,明明誰都不覺得‘正直’是有錯的,對嗎?”

祝明鏡點點頭,示意她說下去。

“既然這是對的,那就沒必要找您的‘接班人’。雲京城也好其他地方也好,都有不少官員不認同我們的正直。我們僅僅是查案而已便有這重重阻礙,那官員考核、戶籍財經、科考祭祀、邊疆軍械、土木建設這些也不會容易,那麼輔佐君王、統領千軍、協理國事豈不更是難於登天?我明白這不是我一個刑部郎中能改變的,但若依舊放任這種不正之風,依然讓後來人重複現在的那一套道理,我恐怕無法再留在刑部自認清流,我不能,也不想對這些事視若無睹,甚至粉飾太平……我……”

“那你想怎麼改?”祝明鏡看著女孩從一開始的語無倫次到後麵的憤慨,平靜地問她。

“四大家族奢靡腐敗、把控朝政,那就該從他們開始改……若皇上還默許他們欺男霸女、一手遮天,”沈清言咽了咽口水,“那皇位也應該換個高明的人坐!”

祝明鏡笑了出來:“哈哈哈,你這張嘴,真是什麼都敢說。”

沈清言心下不安:“大人覺得我癡心妄想?”

“我也是四大家族的人,你也要滅我?”“您明明知道我沒有這個意思。”

祝明鏡正色問她:“那你想不想升官?”

沈清言坦然:“這是自然。科考之人哪個不願升官,隻是目的不一罷了。我不敢斷言我以後的目的,卻敢說我此時的誌向。所以我一定會升官,一定要身處高處為百姓搏道理。”

“低處就不能搏了?”“站在低處說再多也是為了警醒高處的人,與其把希望放在彆人身上,我更信我自己。”

“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祝明鏡笑了笑。

沈清言行了禮離開。

“她的回答合你心意嗎?”從小跟著祝明鏡的鄧極從內室走了出來。

祝明鏡搖頭:“我原以為她是最適合接我的班的人,誰知這丫頭麵上好說話,芯子裡也是個不願低頭的呢。”

鄧極眼睛看向門口,好似剛才的人還在那裡站著:“若是她回答出了你想要的答案?”

“那她就是下一任刑部尚書。”

鄧極看了祝明鏡一眼:“現在呢?”

“天高任鳥飛,誰知道她能走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