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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逼朕登基 莊九兒 4212 字 2個月前

聽了這話,周祈安嚇得一咕嚕從地上爬了起來,放在胸口的白瓷酒壺也順勢滑落,“啪—”的一聲粉碎在地。

眼看他往樓下跑,周祈安也“噔噔噔”追了下去。

大量酒精仍然殘留在體內,他隻覺得眼前一切皆在晃影,四肢也難以控製。

他跑得東倒西歪,一路上沒少撞到人。而當他追到樓下,卻見祖文宇從馬廄裡牽了一匹白馬出來,一邊奮力往院外拽,一邊道:“走啊你,你走啊你!”

“你這倔馬,看我不宰了你!”

周祈安正要攔下,卻見祖文宇成功將馬拽了出來,騎上馬背,“策!”了一聲便駕馬朝長安城奔去。

那不是他的馬!他來時騎的分明是一匹紅鬃馬。

且這瘋子,他不會是要夜闖城門吧?

周祈安來不及多想,進了馬廄把祖文宇那匹紅鬃馬牽了出來,看著腳蹬猶豫半秒,便踏上去坐上了馬背。

馬兒知道他不是自己的主人,焦躁地在原地來回踱步。

周祈安不會騎馬,又喝多了酒,難以控製自己的身體,好在這馬性子不算太烈,他攥緊了韁繩,在馬背上搖晃了一會兒,也算勉強能夠坐穩。

祖文宇早已向城門奔馳了過去,看著他越跑越遠的背影,擔心他釀成大禍,周祈安心一橫,兩手用力揮了一下韁繩,喊了聲:“駕!”

馬兒得到指令,立刻便衝了出去。

周祈安兩手緊緊攥著韁繩,上身壓低,坐在馬背上保持平衡,等適應了這節奏,便又用力蹬了蹬腳蹬,喊了聲:“駕!”

馬兒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周祈安駕馬奔騰在漆黑一片的官道上,兩側是一望無垠的麥田,在夜色下黑壓壓的一大片,隨風發出簌簌的聲響。像一隻匍匐在地的巨大惡鬼,像要瞬間傾覆,將他吞噬。

他膽子小,但在此刻卻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他也不敢喊出祖文宇的姓名,怕被有心之人聽了去,隻喊著:“三弟,三弟!不回城了,你快回來!”說著,拚命追在了後麵。

或許是有原身自小訓練出來的肌肉記憶,慢慢的,他竟也掌握了這節奏。

也不知追了多久,他遠遠看到了前方燈火通明的明德門。

他說不清自己此刻究竟是清醒還是不清醒,他隻隱約看到城門竟大開著,門口有重兵陳列,手上拿著燃燒的火把。

他猛然想起,大哥說今晚京城換防。

他摸不清其中的門道,卻又隱約覺得這或許是件好事。

換防是懷青安排的,想必也是懷青的部下,隻要祖文宇不衝破那道關卡,今晚就是個平安夜。

“駕!”說著,周祈安用力甩了一下韁繩,馬兒便又加快了速度。周祈安奮力追著,在身後喊道:“三弟!你快停下!快停下來什麼都好說!”

祖文宇卻徑直向城門奔去,看著前方大開的城門,更顯出幾分興奮。

城門雖開,但前方有重兵陳列,又擺著柵欄路障。隻見那柵欄根根削尖,正對著前後兩側。

十二年前獻文皇帝死於刺殺後,京城的城門、宵禁等管理措施便愈加嚴苛了起來,加之周國這些年又時常處於戰爭狀態。像在之前犯了宵禁,拿些銀兩討好討好巡邏的金吾衛,或許也就過去了。

但這十幾年來,犯了宵禁的一律按律法嚴加處理。輕則杖刑,重則下獄,玩忽職守的金吾衛也會受到重罰。

犯了宵禁尚且如此,夜闖城門,那更是罪同謀反了。

隻見前方,祖文宇一手控著韁繩,一手揮舞馬鞭,長長的衣袖在空中飛揚,“駕!”“駕!”的聲音不時傳來。

守城軍隱約聽到馬蹄聲,瞬間警覺了起來,紛紛握緊了刀柄,準備隨時拔刀,問了句:“什麼人?”

隻聽那馬蹄聲逐漸接近,一道騎在馬背上的身影逐漸從麥田間顯現。

“什麼人!”說著,士兵立馬拔出刀劍,對準了來者。

統領陳綱一個手勢,弓箭手便在城樓一字排開,隻等他一聲令下,瞬間便可萬箭齊發。

陳綱兩手握緊刀柄,對向前方道:“來者何人,還不勒馬!若你是哪家公子,喝昏了頭前來滋事,我警告你速速停下,這事還有回旋的餘地!一旦靠近,殺無赦!”

隻見祖文宇坐在飛馳的馬背上,一把扯下了腰間什麼東西,高高舉在了手上道:“在下祖文宇,有緊急軍報,統統閃開!”

聽了這話,十幾名士兵跑步向前,將手中火把對向了來者,看清臉後喊了聲:“是祖公子!”

緊急軍報以腰牌為號,祖公子手上似是拿了什麼東西,隻是陳綱還未看清,祖公子便壓在了掌下,他便道:“請祖公子出示腰牌!”

隻聽祖文宇自顧自道:“我爹讓我來傳軍報,十萬火急,速速閃開!耽誤軍情者死!”說著,直衝守城軍而去。那氣勢像是要踏碎了大家的腦殼,他也絕不會勒馬。

於是不等陳綱下令,士兵紛紛向兩側撤退。

祖文宇露出了得逞的笑容,陳綱瞬間明了,立刻道:“沒有軍報,快攔住他!”

隻是不等士兵反應,祖文宇便衝破了路障,直闖進了城內,一邊駕馬狂奔,一邊興奮大笑道:“想攔我?有本事亂箭射過來啊!”

那笑聲在天地間回蕩,滿是成功戲耍了守城軍的得意。

他是祖世德唯一的血脈,他父親是天下兵馬大元帥,此刻城樓之上無一不是他父親的部下,他知道他們不敢放箭。

陳綱下令道:“一半留下守城門,一半跟我去追!”

於是士兵列成兩列從城樓魚貫而出,中間剛好留了一條道。而正跑步前進,隻見又一人亂七八糟地騎在了馬上,從他們中間穿了過來,一邊穿一邊還跟大夥解釋道:“彆彆彆砍我,咱是一夥兒的,我幫你們追他去!”說著,“駕!”了一聲,加速從中間穿了過去。

兩匹馬兒一前一後飛馳在朱雀大街上,前是祖文宇,後是周祈安。

這條街的儘頭便是朱雀門,而朱雀門內便是皇城。

闖了城門尚且還有辯解的餘地,若是闖了皇城,那可真是罪同謀反,其罪當誅了!

城中有羽林軍駐守,膽敢擅闖,他們今晚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好在祖文宇還沒這麼大膽子,也很清楚哪片地界在他爹的勢力範圍之內,哪片地界不在,飛馳到了朱雀門下,便向右拐了過去。

周祈安便也勒緊了右側韁繩,馬兒順利右拐。

而下一秒,隻見他大驚失色,麵色慘白,猛地一把勒住了韁繩。

馬兒仰天嘶鳴,前蹄高高抬起,許久也不落地。

周祈安直接從馬背上滾落下來,在地上連滾幾圈,撞在了街邊。

“啊—好痛。”

他捂住被台階尖角撞傷的膝蓋,久久也無法起身。

他們對麵是浩浩蕩蕩的金吾衛大軍,祖文宇已經被金吾衛拿下,此刻被按跪在地,卻仍大聲叫囂道:“你們可知我是誰?竟敢拿我!”

為首的上將軍悠然騎在馬上踱步,笑了笑並不理會。

祖文宇便繼續道:“我是祖文宇,鎮國公祖世德之子,你又是誰?”

上將軍這才開口,語氣間滿是不屑:“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趙,名珩,金吾衛上將軍,奉命在京城夜巡。”說著,冷笑了聲,“我管你是祖文宇還是周文宇,膽敢夜闖城門,哪怕是天子微服,在自證身份之前我也有權拿你。來人,把這兩個小崽子給我押回去!”

趙珩。雖不知是誰,但一聽這姓氏,周祈安便感到不妙。

而在這時,陳綱又帶兵追了上來。

前有金吾衛,後有守城軍。

他和祖文宇,此刻就是夾在三明治中間的那兩片破破爛爛的生菜葉子。

他知道守城軍和金吾衛隸屬兩個係統,相當於部隊和特警,一個負責國防,一個負責治安。

如果說守城軍還在義父、大哥、懷青這些“祖家人”的掌控之下,那麼金吾衛就和祖家人一點關係都沒有了,直接受天子管轄,此人又姓趙。

周祈安第一反應便是,哪怕被守城軍抓走,也絕不能被金吾衛帶走。

他鬥膽開口道:“我們並未夜闖城門!”

趙珩笑了笑道:“明德門前這麼大動靜,你當我們聽不到?”

周祈安道:“我們來傳送軍報!”

趙珩又笑了,想聽聽他還能編出什麼鬼話,問了句:“軍報?那軍報呢?”

周祈安道:“口述軍報,至於內容,自然無可奉告。”

趙珩冷嗤了聲:“小崽子,睜著眼睛說瞎話,當我們衙門裡的酷刑都是逗貓玩兒的?”說著,對手下道,“把他給我拿了!帶回衙門,酷刑加身,我看他還敢不敢跟我胡咧咧!”

“得罪了。”說著,兩名金吾衛拿著一捆粗麻繩走上前來。

正要動手,陳綱開口道:“且慢!”

趙珩注目過去,隻聽陳綱道:“二位公子的確是來傳送軍報,隻是馬兒驚了,直衝進城內。軍報大於天,恕末將不能將二位公子交給趙將軍。”

趙珩士族出身,心高氣傲,向來看不上這幫草根爬上來的武將,高高騎在馬上踱步,問了句:“你又是誰?”

隻是陳綱正要開口,趙珩又道:“好了,不用告訴我你是誰。不說我也知道,你也跟周權、懷信他們幾個一樣,都是祖家養的一條好狗!”說著,看向一旁下屬道,“愣著乾什麼,還不動手!”

金吾衛應了聲:“是!”

而話音剛落,守城軍便齊刷刷拔出了刀,對向了金吾衛。

趙珩道:“這是做什麼?”說著,哈哈大笑,“你們主子還不敢反呢!你們就想反了不成?”

陳綱道:“趙將軍,二位公子奉命來送軍報,軍報我們尚未看到。軍情大於天,一刻也耽擱不得!若趙將軍非要帶他們到衙門裡走一趟,耽誤軍情,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