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青青,是年少時的澀中帶甜。
“李司儀,明日去校場穿的衣服可備好啦?”已近子時,可安寧仍未入睡,因為她一年前的願望終於要在明天實現啦!那就是和楊震哥哥一起去校場練箭。是的,雖然練的不是一種劍,但這已經是她對父皇軟硬兼施達成的最好戰果了。自從去年楊震入宮作伴讀開始,安寧就嚷著父皇下午也要和楊震一起去校場練劍,可父皇卻始終不肯答應,說劍氣太厲,不適合女孩子。安寧開始以理曉之,自己本就身子弱,說不定練劍能強身健體,父皇就再也不用擔心她的身體了,況且萬一遇到危險時也可以防身。並沒有用。接下來,安寧又開始動之以情,說自己從未求過父皇什麼,隻求父皇答應她練劍,甚至還流出幾滴鱷魚的眼淚。依舊沒有用。再接下來,安寧便動用了絕殺本領,那就是茶不思、飯不想,剛開始一日,李司儀以為是廚房做得吃食不合口味,將當日的廚子訓斥一頓,晚上哄著安寧進了點羹湯。到第二日,安寧徹底什麼都吃不下,廚房做了一大桌公主平日喜歡的菜點,卻都原封不動地端了回來,李司儀和乳娘心急,立刻去請了陛下和太醫。太醫素知興和公主是陛下的心尖肉,因此在診斷時總是將各種可能都上稟,以免有失。其實這次安寧隻是餓了兩天,氣血稍弱,再加上本身先天不足,便較常人看上去更憔悴些。安寧素知太醫天花亂墜的本事,知道故意不吃東西這招必然不會穿幫,隻是自己也真是餓得有些暈了。戰紘看到女兒如此,更是覺得又自責又心疼,即使心裡明知她使苦肉計,也不忍責備,隻得應了她去校場,不過是等著來年,若她能習得幾支琴曲,便可去校場練習射箭。安寧知道進退有度,況且這幾番招數過後,她也是黔驢技窮,想著能去校場和楊震哥哥一起練武,就已經很滿足了。她極歡喜地將前來問候“病情”的楊震哥哥拉到身邊,對滿眼焦慮的楊震悄聲說道她的作戰三部曲,以及最終還算滿意的戰利品,可她卻沒聽到任何回應,隻看到對麵的男孩一直看著自己,還反過來將自己拉他的手握得很緊。
“楊震哥哥,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正好這兒有太醫,讓他給你瞧瞧,你也陪我一起喝點那個黑乎乎的東西吧!哈哈哈!”
“安寧,以後彆再這樣了。”
楊震從未直呼安寧的名字,更從未向安寧發過任何脾氣。他看著安寧沒有血色的麵容,緊握著她的手,不知怎地就說出了這句像是命令的話,雖然這命令更像是傷心的懇求。他不忍看她生病的模樣,尤其是為了要和自己一起練武而故意生病。
“我知道了楊震哥哥,你彆生氣啦!你都不知道父皇答應我時我有多開心!哈哈!”
“啟稟公主,該吃藥了。”一侍女端著剛煎好的藥,立在簾旁。
“我不吃了,你拿去倒了吧,彆告訴李司儀。”安寧最討厭的就是“該吃藥了”四個字,哪怕有半次不吃的機會,安寧也絕不會放過。
“這藥涼了,放在這吧,再去煎一次送過來。”楊震的一席話終於解救了那個進退兩難的侍女,公主和李司儀,她確實哪個也不敢違背。
安寧隻當楊震哥哥是替她擋了藥,更開心了,便和他聊起在校場練武的事,楊震見她真心高興,也暢想起之後練武的情景,還和安寧聊起了射箭的要訣。過了一會兒,侍女又送來新煎的藥,這次楊震接了藥,又拿起放在桌上真的變涼的藥一起端向安寧。
“楊震哥哥,你難道要讓我喝兩碗吧?剛剛不是說不喝了嗎?”安寧驚訝地看著認真端藥的楊震。
“我陪你一起喝。”
“我們都彆喝了吧,你不知道這有多苦!”
“聽話,我陪你。”正說著,楊震已經將那碗涼透的藥喝了個乾淨。他看到安寧不情願地拿起碗,皺著眉頭將藥喝掉,便揚起一個鼓勵的微笑,和微笑一起的,還有嘴裡的苦澀,與眼底的心疼。
教安寧射箭的是一位剛滿二十的全能軍士,他是大興建國後的第一批士兵,雖未參加過戰役,卻是由作戰將軍親自帶出來的,各項戰鬥能力滿分。前幾日他正在校場訓練新兵,突然被叫到兵部,兵部侍郎先是鄭重地告知陛下要召見他,再仔細教他單獨麵見陛下的禮節,而後帶他去了禦書房。他表麵雖鎮定,內心卻惶恐,不知陛下為何會召見自己一個小小教頭。當麵見陛下,方知陛下是讓他教興和公主射箭,他便更加不知所措,整個大興都清楚興和公主在陛下心上的分量,且她還隻是個剛滿六歲的女娃娃,讓他如何教得,萬一在校場擦破了皮,受了些傷,他又如何交待。正要推脫,誰知陛下親口玉言,讓他不必顧慮,在保證公主基本安全的下,定要嚴格教導,又說讓她吃些苦也沒關係,她知道練武的辛苦後,便也就此作罷了。軍士有了陛下的聖意,第一日在校場見過公主後,便讓她練習開弓,想著公主吃不了這苦,早日放棄,他也好早日複命。誰知這看似嬌弱的公主連拉了兩個時辰的弓,卻一句累也未喊,也未見有公主脾氣,對他這個小小教頭也以師敬之,這實在是他沒有想到的。
雖然安寧用的弓是為她特地訂製的,但武器終究不是玩具,對安寧來說,拉兩個時辰滿弓的練習已經是極限了。看著自己手上磨出的泡泡,她有點想哭,但卻忍住了,絕對不能讓李司儀和父皇他們知道,否則自己辛苦謀劃達成的心願就會泡湯了。練習結束後,楊震從場地跑向安寧,來送她回去。一想到以後每日下午都可以和安寧一同練武,楊震對校場訓練就更加期待了。
“公主今日累嗎?那位師傅凶不凶,教了你什麼?”楊震臉上的汗還未退去。
“我不累,師傅很好,教了我很多。”安寧想了想,打發身後的宮人先回去,再悄聲問楊震:
“楊震哥哥,你有治小泡泡的藥膏嗎?”
“你怎麼了,什麼小泡泡?”
安寧急忙讓他小聲,笑著伸出手,驕傲地說道:“這是我今天的戰利品,但絕不能讓父皇和李司儀知道,也不能叫太醫,所以隻好向你要那種藥膏了。”
“你這,怎麼這麼嚴重?你等等,我去師傅那裡拿藥。”
“哎,彆說是我用啊!”
不一會兒,安寧就見楊震哥哥急急地跑著回來,拿著一個小兜子,裡麵裝著幾卷紗布和一瓶藥膏。楊震抬起安寧的小手,見磨出的泡又大了些。
“公主,還是宣太醫吧!”
“不行不行,那樣父皇一定會知道,到時我就不能再來了!”
“安寧,彆學了,我會好好練武,我不會讓你受傷!”楊震異常急切又堅定地說。
“哎呀,什麼受傷不受傷的,你快幫我先解決下這個吧。”安寧並沒有注意到楊震激動的情緒,她一心想快點上好藥,再和他商量對付李司儀的辦法。然而楊震並沒有回應她,也沒給她上藥,隻是一直盯著她磨傷的小手,一動不動。
“楊震哥哥,你幫我上藥呀!”
“——”
“你做什麼?”
“我去請太醫。”說著轉身就要離開。安寧見狀,急忙用手去拉他,結果卻碰到手上的水泡,疼得暗叫一聲,楊震立馬回身去看她的手。“怎麼了?是不是碰著了!”誰知安寧用力甩手,生氣道“我說了太醫一定會告訴父皇,你為什麼還要去,你不想幫我就算了,我去找乳娘!”這是安寧第一次對楊震哥哥發脾氣,她不知道他為什麼不站在自己這邊,而要當叛徒。
“安寧,你彆走!”剛剛看到安寧憤怒與疑惑的眼睛,楊震徹底慌了,他不該惹她生氣。
“你又要乾什麼?”
“我——”
安寧看到擋在前麵的楊震,以為他又要去請太醫,打斷他道:
“你去告密吧,彆再擋著我!”
“我不會去告密,誰都不告訴,你彆走,我現在 現在就上藥好嗎?”
安寧仍氣嘟嘟地撅著小嘴,臉頰因爭吵留下的赤紅還在,但她沒再跑走,隻是轉過身去全不理楊震。
“安寧,我錯了,求你彆生我的氣。”
安寧的頭慢慢低下,看向其它地方,過了一會兒又轉身過去,看著楊震傷心的乞求的眼神,問道:“你還要去請太醫嗎?”
“不去,我不去了。我這就給你上藥。”
安寧見楊震果真不去,又向她承認錯誤,就沒那麼生氣了。她將手抬向慌忙拿出藥膏紗布的楊震。楊震打開瓶子,想要直接抹藥,卻又蓋上了。
“我再去打些水來,傷口需要洗乾淨。你先在這裡坐著休息下,我馬上回來。”
楊震拿了水帶跑過來,準備衝洗傷口。
“可能會有些疼。”
“沒事,我不怕!”安寧倔強的答道。
楊震輕輕衝洗安寧的手掌,拿紗布慢慢將手拭乾,然後用最輕柔的力量在傷口處塗抹,仿佛那雙手是這世間最易碎的珍寶,隻經得起天鵝絨毛的撫摸。
那藥抹在手上涼涼的,很舒服,安寧看著眼前腦門微微出汗,為她擦藥的楊震哥哥,竟想起之前眼睛受傷時父皇為她上藥的情景。楊震哥哥對她很好,可剛剛她卻那樣吼他,頓時心生愧意,眼底發紅。楊震偶然抬首看到安寧如此,以為是自己手重,急忙停手問道:
“是不是很疼,對不起,我再輕些。”
“楊震哥哥,剛才我不該對你發脾氣。”
“是我不該讓你生氣的。現在還疼嗎?”
“不疼了,楊震哥哥你能原諒我嗎?”
“安寧,錯的是我。”
“是我誤會你的,你一定要原諒我,要不然我就沒有哥哥了,我不想沒有哥哥。”安寧越說越傷心,兩滴水晶淚已從星眼中流出。
“我一直都在,安寧,你不會沒有我的,彆哭。”
“那楊震哥哥不會怪我了嗎?”
“不會,永遠都不會。”
紗布粘在手心抹藥的位置,安寧很注意遮擋,在梳洗時也隻是拿臉巾擦拭,即使細致如李司儀也沒有發現。其實安寧手上的磨損本不嚴重,楊震每日下午又替安寧清洗換藥,因此兩三天後傷處便結痂,完全不疼了。此事解決,安寧練箭也更起勁,她的天賦亦不差,短短一月便已初有成果。教頭將此稟報戰紘,戰紘想了想,也就隨她練去了,隻叮囑萬不能有危險。教頭於是略了騎射未教,隻教她原地射靶。不過安寧因此也更專注練習射靶技術,隻是幾個月的工夫,她便已有箭無虛發的準頭。隨著水平增高,安寧的單人校場練習也逐漸變為雙人比試,她總會求教頭找那些箭術高超的軍士與她共同練習,一來可以交流求教,二來比武的形式也可更加激發自己的勝欲。軍士們知陛下盛寵興和公主,又聽聞公主有著上天入地的頑皮心性,皆怕有所開罪,各個極為謹慎。但與之相處久了方知這個大興國的公主不僅可愛漂亮,且全無驕縱脾氣,和大家一同訓練,一同說笑,更像是他們的小兄弟一般。
楊震偶爾訓練結束得早些,便會直接去射箭的場地陪安寧。這一日天氣清爽,他在一旁看到安寧身著戎裝,一襲明黃鬥篷像在散發著陽光,他忽略了周圍的一切,全然沉浸在這個太陽般明亮耀眼的女孩所散發的光暈中。隨著箭羽入靶的離弦之聲,和軍士們為公主射中靶心的歡呼聲,楊震方晃過神來,向光暈的中心跑去。安寧第一次十箭全中紅心,著實高興,見楊震來了更是歡喜,向他招手道。
“楊震哥哥,你快看快看,我今天竟然全中了紅心,厲害吧!哈哈!”
她那暖得能將冰川融化的笑靨,真的很美。楊震拿出為她帶著的絹巾,輕輕地抹去她額間的發出細汗。
“既然勝了,要不早點送你回去休息,彆太累了——”
“停停停,你又來了,我這剛剛起勁,累什麼累啊,回去才沒意思!哎,對了,楊震哥哥,要不咱倆比試吧!再拿一副弓箭!”
“若是公主贏了,便早點回去?”
“楊震哥哥彆掃興啊,你若是讓著我,我今晚都不要回去啦!”
楊震本拗不過安寧,見她興頭正足,便陪著她比試,兩人有輸有贏,不亦樂乎,直到天色不知不覺暗下來,才意識到已經很晚。楊震又勸哄了一陣功夫,安寧才不舍地放下弓箭,回到宮中,方覺得饑腸轆轆,胃口大開,吃了好些,消食後去沐浴,許是下午累著了,晚飯又吃得順心,安寧在池水中困意襲來,竟睡著了,乳娘見她睡得熟,看時辰也晚,便輕手為她更衣,服侍著去床上睡了。
第二日早上,安寧舒舒服服地抻個懶腰,起床洗漱,直到吃飯時見李司儀收拾書本,才想著大學士前兩日留的課業未寫,今日便要上交,本應昨晚寫了,可在校場玩得高興,竟然忘了這回事兒。安寧有些不安,不過轉念一想大學士為人親和,自己又是初犯,一會兒主動認錯,明日再補交上,老師也不會說什麼,於是似往常一樣跑跳著去了讀書堂。一進門便見大學士正端坐堂中,楊震哥哥恭敬地垂手站在一旁。安寧與老師見禮後,便拱手道:
“老師,學生前日的課業沒有寫完,學生錯了,請老師允準明日補交。”
“哦?公主為何未完成課業?”
“學生這幾日在校場練習,忘了老師留下的課業。”
“好,那公主是知曉自己有錯了?”
“是,學生知錯,不敢再忘。”
“陛下將公主交予臣時言‘有錯需懲’,臣不敢忤旨。公主誤時未交課業,罰三戒尺,楊震作為伴讀未儘己責,同罰。請公主伸出左手。”
“老師!”
楊震聽到老師要罰安寧戒尺時大驚,想著脫口製止,又立刻自知失禮,於是拜下請罪。
“老師,昨日是我拉著公主練箭,才耽誤了課業,請老師加倍責罰。公主年齡尚小,身體向來弱些,受不住戒尺,還請老師萬勿責打。”
安寧沒有想到竟要罰戒尺,還因自己的過失連累楊震哥哥,很是羞愧。又想到手上疼痛,也許過幾日也去不得校場,心裡更是難受,哽咽地說到:
“老師,是我讓楊震哥哥陪我,自己誤了時,請老師不要責罰他。我,我 ”
安寧流著眼淚,顫顫地伸出了左手。
“既然公主體弱,就由伴讀代罰。”
興和公主資質聰慧,讀書時一點即通,隻是年少貪玩,失了些耐心。大學士亦隻是想借此警醒,收收她的心性,哪裡能真的罰陛下的獨女。
“是我的錯我甘心受罰,代罰算什麼?”
“公主犯錯亦是伴讀的責任,公主若再多一言,臣就再多罰一板。”
“——”
安寧這一上午不知是如何過的。大學士在那說的什麼,她都聽不見了。她腦子裡隻是楊震哥哥已經紅得發紫,鮮血淋漓的掌心。終於下課了,大學士走後,安寧立刻叫外麵的侍人宣太醫去自己宮中,然後怯怯地走向楊震,輕緩地端起他的左手,默默地說:
“去我宮裡吧,已經宣了太醫。”
“我沒事,不疼的。”
其實並不是不疼,隻是相對於他練武時受的傷比起來,這點疼確實算不得什麼,也隻是看上去有點可怕。他將手抽了回去,不想安寧看著傷心,也不想她被自己手上的血漬弄臟。
“對不起 我 ”
楊震看著豆大的淚珠從安寧臉上不停地劃落,心裡說不出有多著急,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我真的沒事,安寧,你彆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我是不是很醜?”
“不是,安寧是最美的公主。”
“可李司儀說過,做壞事的人很醜惡,我害你這樣,怎麼會美?”
“安寧沒有做壞事,我真的不疼,你看”楊震舉起左手搖晃比起耳朵,想哄身前這個可憐的小女孩開心。可女孩伸手拽下他的右胳膊,緊緊地牽著他的手,向外跑了起來。
他沒有鬆手,他甚至喜歡這樣,如果她能一直握著他的手,他永遠也不會鬆開。
“太醫到了嗎?”
安寧焦急地詢問打破了正在夢幻中的楊震。他抬頭看了看,兩人已經在公主的宮中了。楊震奇怪從學堂到這的距離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短。
“已經到了,公主哪裡不舒服,快去裡間讓太醫看看。”乳娘急切地說到。
安寧不顧左右問安的宮人,立刻拉著楊震進屋裡。楊震停了停身,向安寧說道。
“公主,真的不用勞煩太醫,我自己回去抹點藥膏就好了。”
“你是不原諒我了對嗎?”
“不 沒有 ”
“那就進去。”
楊震隻得跟著安寧。來得是太醫院院首李太醫,公主從出生後就開始調養,陛下生怕她有一點閃失,因此安寧的病從來都是李太醫首診。安寧隔三差五就見到李太醫,已經和這位年過半百的醫者像家人一樣,平時總是撒嬌賣萌,求李太醫少給她開幾幅苦藥。
“李伯伯,你給楊震哥哥看看怎麼才能快點好。”
“公主放心,臣給楊公子抹上些清涼消腫的膏藥,過上三四天即可痊愈。”
安寧拿過藥膏,吩咐他們都下去。楊震隻見她拿了沾濕的綿巾要給他擦拭手上的傷,立刻起身退了一步。
“公主 ”
安寧也隨著起身,拿起楊震受傷的手輕輕地處理傷口,什麼也沒說。楊震低頭看著安寧輕皺的眉間,聞到了她頭發上的清香,又像是在夢裡一樣。
“我再不會讓你替我挨罰了,對不起,楊震哥哥。”
楊震沒想到安寧還在因他受罰而傷心,明明是他得到的更多,他還想著若是再來一次,他心裡也是甜的。
“安寧,這點傷對我來說真的沒什麼,平時練武哪有不受傷的。你若是再說對不起之類的話,我才會傷心。”
安寧仔細地上完藥,默默地抬起頭,眼淚還掛在哭紅的臉上,楊震也不知不覺的抬起手想為她擦淚,卻在抬手的瞬間又慢慢放下了。
“明天我再給你換藥,你一定要好好養著,這隻手現在是我負責,可以嗎?”
“好。”其實何止他的手,他的靈魂也都是她的。
楊震的傷在安寧的照顧下好的很快,兩人也更加親近,在安寧眼中,楊震是最照顧她的哥哥,而在楊震心裡,安寧則是他的陽光,照亮了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