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學校附近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可能會有人不知道?
高望舟還真不知道這裡發生過火災。一是他三點一線的生活習慣了,對外界的新聞根本就充耳不聞;二是學校也許做了保密工作,如果不是周辰陽提醒他這裡發生過這麼奇怪的事情,高望舟就真毫無心理負擔的住進來了。
拎包入住,大叔交出鑰匙轉身就瀟灑的離開。
“那個……”
“呯!”
嗯……不介紹一下房子的嗎?
高望舟一句話還沒說完,回頭身後就隻有一扇沉重的門了。
屋子裡一片漆黑,打開燈的一瞬間,高望舟驚呆了。公共置物間擺滿了大小不一的折疊畫架,隻留出窄窄的道通向各個房間,看上去像某種神秘的陣法。畫板上蓋著白色的畫布,雖然很好奇,出於禮貌高望舟沒有去揭開。
他居然有室友,還是一個藝術家。
來之前房東沒有和他說過這回事呀。
按照法律規定,合租的房子,除開每個承租人和房東單獨簽訂合同的情況,如果是所有的承租人共同和出租人簽訂一個合同,那合同中應該寫明所有承租人的身份信息;租房的位置、麵積、設施、用途;租房期限;租金數額與交租方式;租房期間的維修責任與違約責任等。
看來得等室友回來聊一聊這個房子。
合同上寫著的是六十三平方的兩室一廳一廚一衛,高望舟大概地巡視了一下房子的結構,發現雖然單元樓外麵看著老舊,其實內部收拾的挺整潔,窗明幾淨。
廢話,這是發生過火災的房子,已經翻新過了,不僅看著窗明幾淨,也許空氣中還揮發著無色無味的甲醛。
有一間臥室上了鎖,高望舟提著行李來到對麵的另一間臥室。
打開燈,桌台和地麵都有打掃過的痕跡,床單也鋪好了,上麵疊著一遝小小的棉被,依畏在枕頭旁邊顯得格外可愛。
有人在默默的為他準備,不知道是那個房東大叔還是未曾謀麵的室友。
房間空氣有點悶熱,於是來到窗邊打開窗讓空氣流通一下。
正打算要伸手開窗,但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讓高望舟很快又退了回去。
你相信人的第六感嗎?
不知為什麼,突然頭皮發麻,心中警鈴大作,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退後幾步,沒想下一秒,窗戶直接從外破開,一道殘影閃進了他的視線裡。
隻見一隻慘白纖細的手攀上窗台,指甲是鮮血般的殷紅,一個女人騰空而起,繞過他的身子從窗外翻進房間內,動作迅速利落宛如厲鬼索命。
高望舟以為自己碰到什麼臟東西了,被這一幕嚇得半死,三叉神經一抽,心臟狂跳,傻住了,來人二話不說直接擒住他的脖子給了一個後空翻,這一下可把高望舟摔的七葷八素眼冒金星。
“啊啊啊啊——”
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你是誰?為什麼出現在我的房子裡?”女人死死地鉗住高望舟的下巴,力度絲毫不客氣,像是要把他的下頜骨生生給捏碎。
“我……我是房東大叔介紹過來的,不是壞人,沒有惡意啊啊啊!”高望舟欲哭無淚,此刻已經感受不到下巴的存在了。
介紹過來的?
女人秀眉一蹙,打量了他一下:“房東把房子租給我之前可沒有說過會來第二個人,而且也沒有發消息給我晚上會有人來。”
她也是今天早上才搬來。
“是,是這樣的,我來之前也以為這個房子是我一個人住。”
女人愣了一下,立即鬆開他,優雅地站起身,低頭睨了他一眼。
不像是在撒謊。
一身靚麗,烏黑長發披在肩上,看著慵懶又散漫。也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出場方式太硬核,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地問候道:“你還好嗎?”
你覺得呢。高望舟扶著下巴,顫顫巍巍地扶著旁邊的椅子站好,用一隻眼睛瞄著這個女人。
但也隻是瞄了一眼。她畫了一個火烈鳥的妝容,眼線都快飛到太陽穴了……披著貂皮大衣,還是暗紅色,裡麵內搭了一件火紅魚尾裙,脖子上手上堆著數不清、閃瞎人眼係列的珍珠項鏈和鑽石手環,腳踩銀色掛流蘇恨天高,造型誇張度堪比時尚界的凱撒大帝,高望舟撇頭,甚至都沒有勇氣去再看第二眼。
“你……怎麼會從窗戶外麵出現?”
女人一雙黑漆漆的眼珠子盯著高望舟,發現男孩兒眼睛是紅的,鼻尖也是紅的,眼睫毛濕噠噠的還掛著眼淚,估計剛剛被她弄疼了,還撇頭不去看她,一副被欺負了的委屈樣。
她突然很想嚇唬嚇唬他,於是惡趣味地湊了上去,在他耳旁呼氣:“其實我是鬼,飄上來的。”
高望舟又驚又懵懂地瞪著女人,臉都白了。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高望舟想破了腦袋,回憶這二十年來有沒有做什麼虧心事。
女人笑了出來:“逗你的,你見過有穿的這麼時髦的鬼嗎?”
“……”
“剛剛是以為家裡進了賊,偷偷爬上來的。”她漫不經心的回答道,語氣輕鬆的像是剛才散了個步。
“這裡可是五樓。”高望舟瞪大了眼睛,就她這身包臀裙根本無法做大動作不說,他還看見女人腳上踩的有雙高跟鞋。
就算她真的是賊,以這個女人蜘蛛俠的身法和鐵拳鐵腕鐵石心腸大可以直接走大門單挑。
“明天你去趟醫院檢查一下,如果哪裡受傷了我會賠償的。”女人嘴角浮現出一秒的哂笑。
在高望舟三分震驚七分崇拜的眼神裡,女人麵無表情地從他麵前走了過去,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高望舟的鼻子裡立馬被灌滿了旖旎的玫瑰花香。
很濃鬱的氣息。
更奇怪的是,望著女人嫵媚多姿的背影,高望舟腦子裡自動配上了《迷迭香》的BGM。
真是一個神秘的女人。
正望著門口出神,肚子傳來咕嚕咕嚕的叫聲。
高望舟做了碗陽春麵。
湯頭僅僅是由煎雞蛋燉煮而成。在碗中加入生抽、食鹽等調味料,把燉煮好的湯頭盛在裡麵,加入煮熟的麵條,一碗色香味俱佳的陽春麵就做好了。
他放學後一直在收拾行李,沒怎麼認真吃晚飯,此時聞著麵香已是饑腸轆轆,抱著碗大口大口的吸溜了起來。
湯的味道清淡鮮美,底頭醇厚,鮮美可口。煎的雞蛋也是焦香撲鼻,麵條勁道有彈性,口感細膩順滑。
每一口陽春麵都散發著濃鬱的麵粉香,讓高望舟置身於麥田之中,想起了千裡之外的老家。
那個神秘女人輕飄飄地從自己的房間裡走了出來,悄無聲息把那些畫架一個個全部移到房裡。
神出鬼沒的,高望舟好奇地抬頭,沒想與女人對視一眼,大聲嗆了一下,立即停下自己暴風吸入的吃相。
他覺得自己剛才的吃相似乎不太禮貌,一時間不知所措,尷尬的紅了耳朵。
女人波瀾不驚地睨了他一眼。
高望舟不自在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準備開啟聊天模式,“姐姐你要不要來點宵夜?”
“不用了,謝謝你。”女人冷漠依舊。
“你好我叫高望舟,希望的望,逆水行舟的舟。”
女人頷首,收拾畫架的動作不停歇:“我叫李萊,草字頭下麵一個來回的來。”
高望舟見狀,走過去:“要不我來幫你吧?”
李萊在目光鎖定了高望舟蠢蠢欲動的手後立即變了臉色,眉頭已經皺成了毛毛蟲:“不要亂動!”
高望舟熄火,嚇得趕緊收回手。
“我回來之前你沒把畫布揭開來看吧?”
他愣了愣,滿臉通紅,把頭搖的像撥浪鼓:“絕對沒有,我從來不亂動彆人的東西。”
男孩兒的目光亮的驚人,因為剛才經過熱氣的氤氳,讓看著她的眼神帶了點水霧,坦誠又純粹,乾乾淨淨的,分外讓人不予懷疑。
這樣的眼睛看起來就是一個讓人無條件相信的孩子,李萊眯起眼睛微微一滯。
李萊突然有點兒煩躁,她情緒是這樣的,莫名的,可又和麵前這傻大個兒息息相關,她直勾勾地盯著他片刻。
“彆緊張,我隨口一問,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李萊輕描淡寫道。
“隻不過呢,這些畫裡麵都是邪像,看過的人都會受到詛咒。”她渾不在意地掃了眼高望舟的臉,“很可怕的詛咒。”
高望舟望著她的眼睛愣住了。隻見那雙純黑的瞳仁上籠罩了一層蒙蒙的霧氣,暗沉而陰森,讓看的人不寒而栗。
“還在讀書嗎?”
高望舟點點頭:“嗯,大二了。”
“在哪裡讀大學?”
“C大。”
“C大?”李萊漂亮的杏眼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