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時子安結束補課之後,沒有第一時間回到住處,而是去了陳蘭心的辦公室。
聯邦近期要舉行一個非常重要的會議,他的授課老師們都忙著調課周六加班,陳蘭心為了擠出時間,這段時間一直住在研究所。
陳蘭心看到是時子安,倒是也不驚訝,隻是一邊敲著鍵盤,一邊問道:“我聽說你今天跟同學鬨彆扭了?”
在外人眼裡,時子安把同學的臉按進熱湯裡,妥妥的是霸淩才對,到陳蘭心這裡,她說的就是“鬨彆扭”。
不得不說,陳蘭心這種護犢子行為確實讓人心裡暖暖的。
時子安“嗯”了一聲。
陳蘭心點了點頭,沒說話,她相信時子安會跟自己解釋清楚。
不過時子安開口說的話卻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樣。
“蘭姐,要是有同學殘殺同學,研究所這邊會怎麼處理?”時子安問道。
陳蘭心愣了一下。
“你們之中,年紀最大的也才剛滿十一歲,”她說道,“12周歲以下的人在聯邦法律中是不需要負任何責任的。”
時子安當然知道這件事,他正是因為知道這件事才來專門問陳蘭心。
吳季桐肯定也知道,他殺人不會受到任何處罰,最差也就是失去被繼續培養的機會,而成不了前五,留在這裡也沒有意義。
“但是科研所這邊的規矩是,如果發現這種事,就會把那個孩子單獨隔離。”
時子安問道:“隔離到哪裡?”
“科研所之外。”陳蘭心這個回答跟沒回答一樣。
“是第七區的機甲預備部隊嗎?”時子安又問。
科研所每四年一批收入這麼多孩子,試驗小隊隻留前五,而且還有那種因為適配度不足差之毫厘被淘汰掉的孩子,肯定不可能就直接打包送回福利院了。
更彆提哪怕一直保持前五名,那個五人的試驗小隊,也不是四年就大換屆,這些被一輪輪淘汰下來的孩子,肯定是要接受不同的訓練,在其餘的位置上發揮作用的,畢竟在第七區養大的全是嫡係。
“對。”陳蘭心答道,“如果真的有這種事,他基本不會再出現在前五名麵前了。”
“我知道了,謝謝蘭姐。”時子安也沒有解釋自己跟吳季桐鬨了什麼彆扭,“那我先走了。”
“嗯。”陳蘭心也沒有再問,繼續敲著鍵盤。
時子安準備抓吳季桐一個現行。
他對吳季桐還會繼續動手殺人有著完全的信心。
因為他們需要在科研所內訓練四年,文化課占據前兩年,每月一次考試,也就是24次,僅僅兩次月考,吳季桐就敢動手殺人兩次,他還有什麼不敢乾的?
吳季桐要是被一次小小的懲戒就嚇得再也不敢動手,那也是稀奇了。
不過時子安對於這件事也有預備,他有喬曉茹和夏懷星罩著,吳季桐有可能不敢再對他動手,但時子安給他準備了一個好目標:
米嬌嬌。
米嬌嬌的性格是肉眼可見的靦腆,近乎怯懦,從她主動給比她小四歲的六歲孩子當跟班就可見一斑。
米嬌嬌如果連續保持前五,吳季桐打算殺人的話,首選一定是她。
在時子安離開之後,陳蘭心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敲著桌麵,若有所思。
過了幾分鐘,她掏出手機,給時子安的補習老師打了個電話。
“喂,嗯是我,時子安的補習還得麻煩你多費心照顧兩個月。”
對麵問道:“不是說教完這個月就不用補習了嗎?”
“原本是這樣的打算的,但是我們這邊小孩好像受了點委屈,”陳蘭心笑著歎了口氣,“總得給他一點補償。”
“好吧。”
“多謝了。”
掛斷電話,陳蘭心繼續把注意力放在電腦屏幕上。
她原本給時子安準備補習老師,是因為時子安比起其他孩子沒有教育基礎,年紀也小,但現在連續兩次保持前五名已經證明了時子安完全跟得上課程,再繼續單獨補習下去對於其他同學就不太公平了。
原本打算這第三個月教完就給他撤掉,但是剛才時子安來的那一趟,雖然沒告狀,卻也暗示了不少事情,陳蘭心便把補習再延長兩個月當做安撫補償。
這一個月之後的日子對於時子安來說就比較平靜了。
沒再有什麼事情發生,而且第三次月考,時子安的成績到了第二名,第一名是雷打不動的喬曉茹。
而原本呆在第二名的夏懷星到了第三名,第四名米嬌嬌,第五名那位則是又換了個人。
時子安知道自己的成績提升是因為課餘時間除了補習就是拿去輔導米嬌嬌了,而夏懷星不僅沒有補習,還多學了一門鋼琴,天天在彆墅裡搞藝術,還考前三名純粹是智商碾壓。
出成績後一周左右,下午六點一天的課程結束之後,米嬌嬌突然找到了時子安。
正在收拾東西的時子安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我懷疑吳季桐給我下毒了。”米嬌嬌說道。
時子安的動作一頓,他抬眼看向米嬌嬌。
她看起來不像是中了毒的樣子。
“往常吳季桐從不在教室裡喝水,我是說最起碼上個月一整個月的時間他都沒有在教室裡喝過水,”米嬌嬌解釋道,“今天他突然喝水了,不止一次。”
從時子安答應給她補習的那天起,米嬌嬌就時刻注意著吳季桐的一舉一動,她本身內向靦腆的性格為這件事提供了不少的便利。
他們的教室後麵有飲水機,三十個孩子的水杯也都是製式的,放在教室後牆寫著各自名字的小格子上。
時子安就明白了:“你覺得他會趁著下課喝水,在你的水杯上動手腳?”
米嬌嬌點點頭。
“我明白了。”時子安拿過背包,走到教室後麵,把前五名的杯子和吳季桐的全都拿走,“我會讓蘭姐找人檢查化驗的。”
米嬌嬌頓時又有些信心不足了,她怯怯地問道:“那要是沒化驗出結果怎麼辦?”
“不怎麼辦。”時子安拉上背包的拉鏈,看著她說道,“我決定相信你之後,就做好了背負責任的準備,如果沒找到問題,那也是我該跟蘭姐解釋的事情。”
彼時米嬌嬌還是一個青澀的小跟班,但她那時候就意識到,時子安或許天生就具有那樣的領袖氣質,在她的心中,領導者就是做決定和擔責任的存在。